他的主治医生，一位慈祥的老军医，悄悄找到他，塞给他一张纸条。

“沈同志，我们这里医术有限，没办法让你的腿恢复如初了。但是我听说，南方那边，特别是广州深圳，引进了一些新的技术和药物，说不定……对你的腿有帮助，也许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甚至……有机会再接触你热爱的舞台。不过那种药很昂贵，你需要多攒一点钱。”

沈书言捏紧了手里的纸条，如同捏住了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微光。

他朝医生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离开医院，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南下！去南方治腿！

而且，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提倡南下创业，他或许可以一边想办法赚钱治腿，一边寻找新的出路。

他不再犹豫，直接去了组织的相关部门。

接待他的领导看到他，很是惊讶。

沈书言拿出早就写好的申请，递了过去，眼神坚定而平静。

领导看完申请，眉头紧锁：“书言同志，你确定要申请和秦疏月团长……强制离婚？还要财产对半分？这……秦团长知道吗？”

沈书言摇了摇头，“她知不知道不重要，这三年，我们都没同过房，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请组织批准。”

领导看着他苍白却倔强的脸，微微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把你的申请递交上去。等领导审批下来，会通知你。”

沈书言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然后，缓缓离开了办公室。

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单，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北方的天，或许不会再晴了。

但南方，应该有他的一条生路。

沈书言拖着还打着石膏的腿，一步步挪回军区大院那个冰冷的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陆景然娇俏的笑声。

他推开门，果然看见陆景然正坐在客厅那张唯一的沙发上，手里还摆弄着一个崭新的变形金刚，而秦疏月，就站在他旁边，身姿依旧高挑，眼神却落在陆景然身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宠溺和温柔。

听到开门声，秦疏月转过头，目光触及沈书言时，那点温柔瞬间消散，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你回来了。”她语气平淡，“景然受了惊吓，一个人住在招待所我不放心，接他回来住几天。”

沈书言垂下眼睫，什么都没说。

他还能说什么？这个家，从来就不是他的家。

他沉默地扶着墙，就要回房。

“站住。”秦疏月叫住他。

沈书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秦疏月走到他面前，将几张纸递到他眼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把这个签了。”

沈书言抬眼看去，纸张最上方，赫然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文工团舞蹈首席岗位自愿转让协议书】。

转让方是他，接收方……是陆景然。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他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秦疏月，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这是什么意思？”

秦疏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你的腿已经废了，跳不了舞，占着首席的位置有什么用？景然喜欢跳舞，正好，你把位置让给他。”

轻描淡写几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沈书言千疮百孔的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曾深爱过的女人，只觉得无比陌生，无比可怕。

“秦疏月！”他几乎是嘶吼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你别欺人太甚！陆景然砸断了我的腿！你还要我把视若生命的工作让给他？！你为了他，就这样一次次地伤害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我也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