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火灼心

窑火灼心

主角:顾晏辞陆寻安
作者:二十八楼的日落

窑火灼心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8-06

痴缠陆寻安十年,我终于耗尽了所有心气。我放下了他,接受了一直守护我的顾晏辞。

顾晏辞为我建了天下第一的瓷窑,许诺要在满城名家见证下风光娶我。可就在大婚前夕,

他却不见了踪影。我找到他时,

却听见他在茶楼里与人谈笑:“我不过是为了她家那道天青釉的秘方,

才陪她演这场深情戏码。”“等方子到手,她也就没用了。”“我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不如大婚之后再揭穿,让她颜面尽失,岂不更有趣?”于是我决定,

让他风风光光地办完婚礼,再亲手碎掉他所有的美梦。后来听闻,

心高气傲的顾家少主几乎踏破了整个江南,也没能寻回他那位名存实亡的新娘。

1大婚前一月,顾晏辞音讯全无,我寻遍了整个景镇也找不到他。他失踪的第十天,

我收到一封密信,说他在越州现身。我快马加鞭,连夜赶了过去。

在一家名为“云语”的茶楼里,我总算见到了他。正要推门而入,

却听见他那含着一丝轻蔑的笑声:“我不过是为了她家那道天青釉的秘方,

才陪她演这场深情戏码。”“等方子到手,她也就没用了。”我的脚步凝固在了原地。

他没有半分醉意,神志清醒得可怕。因此,那些刻薄入骨的话,

便愈发清晰地从他口中吐露:“再说了,尝过了她的手艺,也不过如此。

”周遭顿时响起几声心领神会的附和。“还得是顾少,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就拿下了这朵带刺的瓷花。”顾晏辞似乎极为受用这种吹捧,

继续道:“别看她从前追着陆寻安,一副不要命的模样,可到底还是天真得很,

可惜了……”“可惜什么?”顾晏辞慢悠悠地吐出一口茶气:“可惜啊,

我虽是她名义上的第一个男人,却不是她心里头第一个爱慕的人。

”“她心里装着陆寻安十年,谁知道那份情愫有没有剔除干净?

”“若不是为了跟陆家争个高下,想着拿到喻清欢手里的秘方去压他一头,

我何至于扮什么默默守护的情圣。”有人调侃:“人都追到手了,婚期也定了,

顾少怎么这会儿倒感慨起来了?”顾晏辞面露烦躁,

声音冷了下去:“正是因为在她身上花了这么久功夫,才更觉得不甘。

”人群里有人接话:“听说她四处找你,都快急疯了,你这么凭空消失,不怕她起疑心?

”顾晏辞呷了口茶,用茶盖撇去浮沫,嗤笑道:“大婚之后再揭穿,让她颜面尽失,

岂不更有趣?”在他的表情里,我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愧疚、心疼或是爱意。

只有一种大计得逞的快意。一种终于等到今日的酣畅。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银针反复穿刺,痛到无法呼吸。我一直以为,顾晏辞会是我的归宿和港湾。

我也确信自己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感动,是切实的喜欢,才点了头。那天,他欣喜若狂,

为我燃尽了满城的烟花。相处三年,他用我的名字命名了一座新窑,

许诺要让我的天青釉重现天日,光耀当世。我以为这就是爱,是志同道合。没曾想,

这竟是他为了打压陆寻安而精心布下的局。原来,那十年间的温柔与扶持,全都是假的吗?

2恍惚间,许多旧事涌上心头。我十二岁那年,喻家家道中落,从繁华的都城搬回景镇祖宅,

周围满是鄙夷和轻视的目光。当年是陆寻安出言维护,替我挡下了一次奚落,

我就此泥足深陷,将他视作唯一的光。我追着他,追到整个景镇无人不知。

可他却对我那份执着厌恶至极。后来,我终于心灰意冷,决定放手。

也因此看见了一直在我身后,默默支持我的顾晏辞。那夜大雨滂沱,他为我撑着伞,

一路无言。他说:“喻清欢,我不求你能回头看我,只愿你从此能随心而为,不负才情。

”多么可笑。我将心底的尘埃扫净,郑重地迎顾晏辞入住。在我一步步沉溺于他的温柔之中。

在我开始憧憬我们共同烧制传世名瓷的未来时。他却给了我一个亲手将我凌迟的机会。一刀,

又一刀。痛彻心扉。鼻尖的酸楚无法抑制,眼眶里是滚烫的痛意。一滴泪滑落,

被我飞快地抹去。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都在为他出谋划策:“要报复一个女人,

自然是让她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狠狠地摔下来,才最过瘾。”“没错,

所以顾少你现在就该回去,陪她试嫁衣,陪她送请柬,你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在婚礼当晚,当着所有人的面索要秘方,再告诉她真相,我敢说,喻清欢一定会崩溃的。

”全是令人作呕的哄笑。我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等着顾晏辞的回答。我多么希望,

他能说一句,别胡闹了,我是真心爱着喻清欢的。或者说,这对一个女子而言,

未免太过残忍。可沉默了许久。我却听见顾晏辞沉声应下:“嗯,这个主意甚好,就这么办。

”无边的愤怒几乎将我吞噬。我扯出一个凄楚的笑,泪水却更加汹明地奔涌而下。顾晏辞,

你想演戏是吗?那我便陪你演,我也很想看看,大婚那日,

当你发现我的贺礼是你身败名裂时,又会是何等光景。3我悄然抹去了来过越州的痕迹,

回到我和顾晏辞的婚房。我将他这些年赠予我的名贵釉料、古籍拓本、前朝画卷,

一件件拿出来。然后,亲手毁掉。真奇怪。我明明什么都没想,

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曾听人说。情伤如风湿,白日里风和日丽,尚可忍耐。

可一到夜晚,便阴寒刺骨,痛入骨髓。或许,这只是我戒断这份虚假温柔的必经之路。

我起身,将那件耗时半年,由苏绣大师亲手缝制的嫁衣平铺在地。

面无表情地用裁纸刀在凤凰尾羽处,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我要以此提醒自己。

感情亦如是,一旦有了裂痕,再如何弥补,也回不到当初的完美无瑕。收拾好一切,

我将这些残骸都锁进了书房的暗格,那里顾晏辞从不踏足。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翻看一本瓷器图鉴时,无意间看到了一枚陌生的印章落款。【雪落无声盼君辞】。

鬼使神差地,我开始追查这个落款的主人。

那是一个女子记录自己制瓷心路和暗恋故事的册子。最新的一篇,她记录的地点正在越州。

配文:【倾慕十载之人,下月将迎娶她人,我想再勇敢一次,为我祈祷吧。】在配图里,

我看到了一只熟悉的手。那只手正摩挲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玉扳指。那是顾晏辞的。

4.我没等来顾晏辞的只言片语,却等到了陆寻安的拜帖。“你猜我在越州撞见了谁?

”“陆寻安,我不在乎,也请你别再派人送信过来了。”我正要让下人送客,

却听见他压抑着嗓音里的快意说道:“喻清欢,顾晏辞为何突然失踪,你当真不明白吗?

他根本不想娶你。他在意你追过我。”“他不过是为了在生意上压我一头,才刻意接近你。

他根本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的耐心已然耗尽。“喻清欢,

至少我身边,除了你痴心错付十年,再无旁人……”我猛地站起身,提高了声音:“陆寻安,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五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热衷于挑拨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但我告诉你,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甘愿承担一切后果,绝不回头。

”陆寻安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我传了样东西给你,你应该会感兴趣。”送走他后,

我收到了一份画卷。昏暗的烛光下,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与顾晏辞相对而立。

他吐出一口茶雾,神情一如既往的慵懒。在周围的起哄声中,那女子踮起脚尖,

吻上了他的唇。而他,并未闪躲。画卷到此戛然而止。

我翻开那个名叫【雪落无声盼君辞】的册子。已经更新了内容:【此行,不算无功而返吧?

】配图正是那幅两人相吻的画。一阵恶心感直冲喉头,我跑到盥洗室,抱着净盆干呕了许久。

才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未曾进食,又能吐出什么来?此刻,胃里一阵阵绞痛,

让我忍不住痉挛。我强撑着回到床上,蜷缩成一团。忽然想起刚和顾晏辞定情时,

我半夜突发奇想,想看山顶的星空。他二话不说,纵容我的任性,连夜驾车送我上了山。

夜凉如水,他将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身上,体温隔着衣料传来,他俯身,

小心翼翼地问:“月色正好,清欢,我可以吻你吗?”终究,是回不去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厅堂里传来动静。我疼得冷汗直流,没有力气起身。下一瞬,

卧房的灯亮了。刺眼的光亮让我睁不开眼。我听到了顾晏辞焦急的声音:“清欢,你怎么了?

”我是否需要继续为您生成后续章节?5他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掌心温热,

我却只觉得一阵冰凉的恶寒。我费力地睁开眼,胃里的绞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阿辞……你回来了。”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顾晏辞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责,

他将我扶起来,揽入怀中:“对不起,清欢,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而别,

让你担心成这样。”他的怀抱曾是我最眷恋的港湾,此刻却像一个精美的牢笼,

让我只想逃离。我顺势靠在他肩上,用最虚弱的声音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久。

”“越州。”他答得坦然,“有个老对头想在我们的婚期上做文章,给我使绊子,

我去处理一些急事。本想速战速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事情棘手,拖了这么久。

怕你担心,才没敢告诉你。”他说得滴水不漏,每一个字都像排练过无数遍。

若不是我亲耳听见那些话,我几乎又要信了。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要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那你……在越州,都见了些什么人?

”我故作不经意地问。他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甚至还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尖:“见的都是些面目可憎的生意人,哪有我们清欢好看。好了,

别想了,你看你,都瘦了一圈。”他扶着我躺下,掖好被角,转身端来一碗温热的米粥。

“一整天没吃东西,胃肯定受不了,先喝点粥暖暖。”他一勺一勺地喂我,

动作温柔得能溺死人。我垂下眼帘,机械地张口,吞咽下的每一口都像是滚烫的铁水,

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那个吻,那幅画,那些不堪入耳的算计,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

胃里翻涌得更厉害了,我却只能强忍着,挤出一个苍白的笑:“阿辞,以后别再这样了,

我很害怕。”“不会了,我保证。”他放下碗,握住我的手,语气无比郑重,“清欢,

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等我们大婚后,我就把顾家所有产业都交到你手上,

我们一起,把喻家的天青釉,做到天下第一。”他描绘的蓝图那样美好,若在十天前,

我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可现在,我只觉得讽刺。原来这天下第一的承诺,

只是为了换我手中那薄薄一纸秘方。我装作被他安抚,疲惫地闭上眼:“我累了,

想睡一会儿。”“好,我陪着你。”他在我身边躺下,轻轻将我拥入怀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而我却浑身僵硬,如坠冰窟。顾晏辞,

这场戏,你演得可真好。那就让我们一起,好好地演到大婚那日。我倒要看看,

当你费尽心机,却发现自己亲手敲碎的,不只是我的美梦,还有你自己的锦绣前程时,

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夜色深沉,我在他虚假的体温里,睁着眼,一夜无眠。

6顾晏辞回来后,又变回了那个对我体贴入微的未婚夫。他亲自监督下人煎药,

陪我一日三餐,悉心调理我的身体。不过短短数日,我的气色便好了许多。旁人都说,

顾少主是真心疼爱喻家**,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每当此时,顾晏辞总是笑得温柔,

握着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而我,也总会回以一个羞涩而幸福的微笑。

我们就像一对最寻常不过的热恋情侣,一起挑选喜糖的样式,一起亲手写下婚宴的请柬,

一起为即将到来的婚礼做着最后的准备。陆寻安又派人送过几次信,言辞恳切,

劝我回头是岸。我一封都未拆,原封不动地命人退了回去。我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连,

也不需要他的“好心”提醒。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荆棘遍地,

我都会亲手了结这一切。这日午后,我与顾晏辞正在院中试穿礼服。

火红的嫁衣早已被我悄悄请城中最好的绣娘连夜修补好,

凤凰尾羽上的裂痕被金线巧妙地遮盖,反而更添了几分夺目的华彩。顾晏辞看着镜中的我,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清欢,你真美。”他从身后拥住我,“我等这一天,

已经等了太久了。”我也看着镜中的他,他一身喜袍,俊朗不凡,与我看起来确实般配。

我轻声问:“阿辞,你为何会喜欢我?我从前……那样执着于陆寻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他这个问题。我想听听,他的谎言能编织到何种地步。

顾晏辞的怀抱紧了紧,他将下巴抵在我的肩窝,

声音低沉而缱绻:“因为从我第一次在景镇见到你,那个在泥泞里挣扎,

却依旧不肯低下头的姑娘,我就知道,你和她们都不同。”“你身上有光,清欢,

是我穷尽一生想要追逐的光。”“至于陆寻安,那只是你年少时的一场幻梦。

我会用我的一生向你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与你并肩而立的人。”他说得情真意切,

没有半分虚假。我笑了,镜中的我,笑得眉眼弯弯,灿若朝霞。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

在那一刻,已经冷成了万年不化的玄冰。真好啊,顾晏辞。你将我视作打压陆寻安的工具,

却还要为这份利用,披上一件名为“深情”的外衣。你真该去当个戏子,

而不是什么顾家少主。正在此时,管家匆匆来报:“**,少主,陆家大公子来了,

说是有要事相商。”顾晏辞的眸色瞬间冷了下来,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松开我,

整了整衣衫,淡淡道:“让他进来。”7陆寻安就站在厅堂门口,

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火红的嫁衣上,眼神晦暗不明。他的视线像一把钝刀,刮过我,

然后又移到我身边含笑而立的顾晏辞身上。顾晏辞嘴角的笑意未减,

但揽在我腰间的手却骤然收紧,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陆公子大驾光临,若是来道贺,

那我们收下了。若是有别的事,不妨等我与清欢大婚之后再说。”顾晏辞的声音温和,

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意。陆寻安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径直朝我走来,

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清欢,我听说你身子不适,特地来看看你。”他的语气里,

带着一丝我曾经无比渴求的关切。可现在听来,只觉得虚伪又可笑。不等我开口,

顾晏辞已经先一步挡在了我面前,将我护得严严实实。“陆公子的关心,未免太多余了。

我的未婚妻,我自会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的未婚妻?”陆寻安嗤笑一声,

目光越过顾晏辞的肩膀,灼灼地望着我,“喻清欢,你当真要嫁给一个满心算计的骗子吗?

你看看他,连在我面前演戏都懒得演了。”我从顾晏辞身后走出来,挽住他的手臂,

抬头迎上陆寻安的视线,神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陆寻安,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从我决定放下你的那天起,

你我就只是景镇再无干系的两个人。今日我与阿辞试穿喜服,你却闯上门来,

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不觉得太失风度了吗?”陆寻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或许从未想过,那个追在他身后十年,将他视若神明的喻清欢,

会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同他讲话。他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

随即化为更深的执拗:“我不是挑拨!喻清欢,你睁开眼看看,他根本不爱你!

他在越州……”“够了!”我厉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怒与厌烦,“我不想听。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是阿辞在我身边。

在我为了你的冷漠而心碎时,是阿辞为我撑起一片天。陆寻安,你没有资格评价他。

”我这番话,既是说给陆寻安听,更是说给顾晏辞听。果然,我能感觉到,

身旁顾晏辞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他回握住我的手,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陆寻安定定地看了我许久,最终惨然一笑,将手中的锦盒递了过来:“好,好一个没有资格。

这是我为你备下的贺礼,就当我……全了我们过去那十年的情分。

”顾晏辞伸手便要替我回绝。我却先一步接了过来,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锦盒。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玉簪,是我及笄那年,亲手雕刻,想要送给陆寻安的。他当时看都未看,

便让我扔了。没想到,他竟还留着。我看着那支玉簪,心中一片死寂。然后,我抬起头,

对着陆寻安,露出一个极尽温柔的笑:“多谢。只是这旧物,也该有它的归处了。

”话音刚落,我手一松。锦盒连同那支玉簪,直直地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玉簪断成了两截,就像我那段早已死去的十年痴恋。陆寻安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玉,眼眶泛红。“喻清欢,你……当真如此狠心?”“我不是狠心。

”我看着他,轻轻地说,“我只是,不爱你了。”说完,我再也不看他一眼,

挽着顾晏辞转身向内室走去。“阿辞,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别让不相干的人,

扰了我们的兴致。”顾晏辞的眼中满是得意的笑,他揽着我,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清欢,做得好。你今天,真是让我惊喜。

”是啊,惊喜还在后头呢。顾晏辞,陆寻安,你们都别急。大婚那日,我会给你们所有人,

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8送走陆寻安后,顾晏辞的心情显然极好。

他甚至破天荒地亲自下厨,为我做了一碗我最爱吃的杏仁酪。“尝尝看,

是不是比外头卖的还要好?”他将白瓷小碗推到我面前,满眼期待。我舀了一勺,

杏仁的香气醇厚,甜度也刚刚好,是我最熟悉的味道。过去三年,他时常为我做这个。

我曾以为,这是他爱我的证明。如今才明白,这或许也只是他“深情”人设的一部分,

一个用来攻克我的、小小的道具。“很好吃。”我放下勺子,抬头看他,“阿辞,谢谢你。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他坐到我身边,自然地将我鬓边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

“刚才,陆寻安没有吓到你吧?”我摇了摇头,顺势靠在他的肩上:“没有。

我只是觉得可笑,他如今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陆寻安的鄙夷和对现状的满足。顾晏辞显然对我的反应非常满意,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你能想通就好。清欢,我只要你记住,从今往后,有我。

我绝不会像他一样让你伤心。”这句承诺,从一个满怀鬼胎的骗子口中说出,

实在是讽刺至极。我的心在冷笑,面上却流露出无限的动容与依赖。“嗯,我相信你。

”我抬起头,主动吻了吻他的侧脸,“阿辞,我们的大婚,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对吗?

”“当然。”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稀世珍宝,“这将是整个景镇,

不,是整个江南最盛大的一场婚礼。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令人艳羡的新娘。

”我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真好。他越是期待这场婚礼,

就越是看重婚礼上即将到手的秘方。那到时,他从云端跌落的样子,想必也会越狼狈,

越精彩。大婚的日子,一日日近了。顾晏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我们将所有细节都敲定妥当,喜帖也一张张送了出去。整个景镇都知道,

顾家少主与喻家才女即将喜结连理,一段痴心错付的过往终于画上句点,有情人得成眷属。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由谎言编织的美梦里,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而我,

在众人欣羡的目光和顾晏辞温柔的注视下,悄悄地准备着我的那份“贺礼”。

我以筹备嫁妆为由,将自己关在书房数日。

我取出家中所有关于“天青釉”的典籍和父亲留下的手稿,

却不是为了誊抄那份顾晏辞梦寐以求的秘方。恰恰相反,我用特制的药水,一点一点,

将手稿上最关键的几处配比和火候控制的记录,尽数抹去。做完这一切,

我将这份残缺不全的“秘方”,工工整整地誊抄在一张上好的宣纸上,

装入一个早已备好的檀木盒中。这,是我为顾晏辞准备的第一份大礼。婚礼前夜,

我按照习俗,回到喻家祖宅。顾晏辞亲自将我送回,临别时,他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

“清欢,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妻了。”他的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得意,“我真希望,

现在就是明天。”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啄。“我也是,阿辞。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去。是啊,我也很希望,现在就是明天。

因为这场好戏,我早就等不及要开场了。9大婚当日,天光乍亮。

整个景镇都沉浸在一片喧嚣的喜庆之中,十里红妆从顾家一路铺到了喻家祖宅门前,

流水般的贺礼与道喜的宾客络绎不绝。我端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喜娘为我描眉画鬓,

戴上沉重的凤冠。镜中的我,眉目如画,红唇似火,一身嫁衣华贵无双。

可那双映照出无边喜色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沉静的冰海。“**,您今天真美。

”贴身丫鬟云珠为我整理好裙摆,眼中满是真切的欢喜,“姑爷那么疼您,

您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幸福?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

这个词就与我无关了。吉时已到,顾晏辞一身喜袍,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他翻身下马,

在众人的簇拥和起哄声中,几步走到我面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炽热。“清欢,

我来接你了。”他向我伸出手,我将指尖搭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温热有力,

我却只觉得彻骨的寒。拜别父母,坐上喜轿。一路吹吹打打,

来到了顾家为我们准备的婚宴大堂。江南所有名门望族、瓷器大家几乎都已到齐,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说着恭维的贺词。我看到了陆寻安。他就站在人群的一角,

沉默地望着我,眼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担忧。

我只与他对视了一瞬,便淡淡地移开了目光,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我的视线,

落在了我的新郎,顾晏辞的身上。他正意气风发地与宾客们周旋,应付着所有的祝贺与调侃,

举手投足间,是顾家少主该有的气度与风范。然而,我能捕捉到,他的目光,

会时不时地飘向我身边那个由云珠捧着的紫檀木盒。那里面,

装着他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是今日,我送给他的第一份大礼。拜堂仪式开始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我与顾晏辞相对而立,缓缓弯腰。

隔着晃动的珠帘,我看到他嘴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礼成。

司仪高声喊道:“送入洞房——”“等等。”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了流程,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的身上。我迎着满堂宾客或惊诧或不解的视线,

缓缓走到大堂中央,然后转向顾晏辞,脸上是新嫁娘最温柔、最羞怯的笑容。“阿辞,

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当着全江南英雄豪杰的面,我想送你一份礼物。”顾晏辞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他知道我要送什么了。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执起我的手,

深情款款地配合着我:“清欢,你就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不,”我摇了摇头,

示意云珠将那个紫檀木盒呈上来,“这份礼物,你等了很久了。它不仅是我给你的,

也是我们喻家,给顾家的诚意。”满场哗然。所有人都知道,喻家的天青釉秘方,

是传世之宝。喻清欢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了顾晏辞。“顾少主好福气啊!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如今更是要将两家技艺合二为一,实乃我景镇之幸!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顾晏辞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接过木盒,

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清欢,我……”“打开看看吧。”我微笑着,轻声说,

“看看我为你准备的,这份独一无二的贺礼。”他压抑着激动,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盒盖。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

10大堂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晏辞和他手中的那张宣纸上。

他的脸色从狂喜到错愕,再从错愕到铁青,最后化为一片阴沉的煞白,精彩得令人移不开眼。

“清欢……”他抬起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火,“这是什么?

”我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容里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嘲讽。“是什么?

顾少主不是最清楚吗?”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厅堂,

“这自然是我喻家的天青釉秘方。只不过,是我亲手修改过的秘方。”“你费尽心机,

在我面前演了三年情圣,为的不就是它么?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了,怎么,不满意?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顾晏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厉声道:“喻清欢!

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我疯了?”我往前一步,直视着他慌乱的眼睛,冷笑一声,

“我是疯了,才会信了你的鬼话,将你这种伪君子视作良人!”我猛地转身,面向所有宾客,

提高了声音:“各位或许不知,我身边的这位顾少主,与我定亲,并非倾心于我,

而是为了我喻家的秘方,为了在瓷器生意上,彻底打压陆家!”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陆寻安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顾晏辞冲上前来,想抓住我的手,

被我侧身躲过。“一派胡言!”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清欢,你是不是听了陆寻安的挑拨?

你不要在这种场合胡闹!”“胡闹?”我从袖中取出另一件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

那是一幅画。画上,昏黄的烛光下,顾晏辞正与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亲密相吻,而他,

没有半分闪躲。“顾少主,那我倒要问问你,十日前你为何不告而别,远赴越州?

也是为了处理生意上的‘绊子’吗?”“这个与你相吻的女子,又是谁?我为你寻遍景镇,

忧心如焚,而你却在温柔乡里与人谈笑风生,算计着如何在大婚之日,将我狠狠踩在脚下,

让我颜面尽失!”“顾晏辞,你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胡闹?!”我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他看着那幅画,彻底僵在了原地,

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里。人群里,一个身着水绿长裙的女子猛地白了脸,脚步踉跄,

正是画中那个名为“雪落无声盼君辞”的女子。真相,不言而喻。“你……你都知道了?

”顾晏辞的声音干涩无比,眼中满是震惊和被戳穿的狼狈。“是,我都知道了。”我看着他,

眼底是无尽的悲凉与决绝,“我不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

你早已将我们婚期之后的所有产业布局都规划好了,只等着拿到秘方,

就一举吞并江南几家老字号窑厂。”我顿了顿,扯出一个残忍的笑。“所以,

我为你准备了第三份贺礼。”“就在你消失的那十天里,我已经将喻家另一项独门绝技,

‘冰裂纹’开片工艺的独家使用权,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你最大的对头,

也是你这次最想吞并的,张家窑。”顾晏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你……你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我缓缓摘下头上的凤冠,那沉重的枷锁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惊得所有人心中一颤。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晏辞,你想看我颜面尽失,

那我便让你身败名裂。”“你想拿我当棋子,那我便亲手毁了你的整个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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