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黎的眼睛很快找到适配的角膜，手术很成功。

出院那天，裴照亲自去接。

门口早已等候的记者和人群中，传来几声不和谐的议论。

“听说那位程**和裴总还没离？那安黎这算什么？”

“小三呗，长得倒是端正。”

这些议论飘过裴照身旁，他眉头微蹙。

安黎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别在意这些，外人不知道内情，有误会也是难免。”

“程**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说出她伤害我的事，只会让她受到更多非议。”

“她是成年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裴照对助理吩咐：“晚上的接风宴记得去接程以宁。”

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程以宁坐在角落里，和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央的裴照和安黎，一个挺拔冷峻，一个温婉得体，显得那样般配。

裴母拉着安黎的手，笑意盈盈地宣布：“借此机会，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阿照和安黎的订婚仪式，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程以宁。

“她就是裴总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前妻？”

“听说还没离，不过也快了……”

“心肠毒的很，安**眼睛就是她害的，怎么有脸来这里？”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她起身，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宴会厅。

裴照本想追过来，被裴母拦住，为他引荐新的合作方。

安黎适时开口：“阿照，你先忙，我去看看以宁。”

洗手间里，程以宁撑在洗手台前，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你怀孕了？”

安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让程以宁瞬间僵住。

水流声哗哗，程以宁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个月的生理期确实迟了，近来无端的恶心在此刻有了答案。

“不劳你费心。”她直起身，抽过纸巾擦手。

安黎却侧身拦住去路。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这是阿照的第一个孩子。”安黎注视着她，语气温和，“我会安排好一切，你放心。”

怀孕的可能性让程以宁心乱如麻，没心思去细想话里的深意，她推开安黎，离开了洗手间。

程以宁直接去医院做了检查，报告显示，她怀孕了。

摸着平坦的小腹，她心情复杂。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可不管她和裴照感情如何，这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最终，她还是决定告诉裴照。

然而当她回到家，迎接她的却是三堂会审。

裴照坐在沙发正中，裴母面色冷峻，连安黎也安静地陪在一旁。

她看向裴照，深吸一口气：“裴照，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裴照尚未开口，裴母冷冷出声：“你是想说你怀孕了吗？”

程以宁一怔，下意识看向安黎。

安黎语气带着一丝怜悯：“程**，你确定这孩子是阿照的吗？”

“你什么意思？”程以宁瞳孔微缩。

裴母将一份文件摔在茶几上，“四年前阿照刚回来就做了全面检查，医生明确说过，他因为旧伤，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程以宁死死盯着那份报告，手指冰凉。

她缓缓抬头，望向那个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声音干涩：“裴照，你也是这么想的？”

裴照沉默地坐着，唇线紧抿。

“婚内出轨，怀上野种，我们裴家容不下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裴母厉声道，“这婚必须离，你给我净身出户！”

“伯母，您别动气，事情还没弄清楚。”安黎柔声劝着。

怀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凌迟着程以宁。

而最让她心寒的，是裴照自始至终的沉默。

“好，我签。”她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

她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以宁放下笔，没有再看任何人，挺直脊背，转身离开了这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临近年关，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身影，欢声笑语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程以宁孤身一人走在寒冷的街头，看着橱窗里映出的自己孤单的影子，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年末，她和裴照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围着一个小小的电火锅，吃着最简单的白菜火锅。

他却会把唯一一片肉夹到她碗里，握着她的手：“以后每年，我们都一起过年。”

那些温暖的过往，如今想来，竟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