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淮借着消暑宴敲打过三夫人后,她再见我,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也是做足的。
邵大娘倒是时而会阴阳两句:
「去了消暑宴,那是主人家的体面,可别忘了自己的斤两。」
在大家眼中,虽然我去了连邵大娘都不能参加的消暑宴,但这只是周氏大族待客的礼数而已。
谁都没想过把我和周砚淮联系到一起去。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相安无事最好。
结果那日刚用完午饭,就来了一大堆气势汹汹的下人,二话不说,开始搬我房里的东西。
表姐惊得起了身:「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嬷嬷说道:「奉三夫人之命,给柴姑娘换个地方住。」
看这些人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好事。
果然,这些人像土匪一样把东西扯出来,通通丢到了内宅的角门外面。
我挡住了门:「什么意思,说清楚。」
「柴姑娘的东西,一会会有外宅的小厮接手。」
嬷嬷福了下身,话里有话:「姑娘也别怪我们丢了待客的礼数,实在是瘟疫之事,开不了玩笑。」
什么?瘟疫?!
大灾之后常有大疫,听说是今天上午新传来的消息,我们村子,出了瘟疫。
其实我和安安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几日,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三夫人憋着火,终于找到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给我些难看。
我满心挂念家里的情况,也无心和她计较。
直到傍晚,安安一路小跑进来:
「烟!烟!呛!」
我走出屋子,这才发现,院子里不知道何时,被人燃满了艾草。
几个嬷嬷手里拿着艾草,要往屋子里进。
外面被他们熏的,和大火的浓烟一样呛人,屋子里也这样燃,是想呛死我们吗?
「柴姑娘,府中人安危要紧,别为难老奴。」
我没有动:「既然如此,明天我离开周府就是,何苦这么为难人?」
嬷嬷却不让步:
「姑娘明天走,今天的艾草,也是要熏的。」
说话间,安安已经呛得咳了起来。
我低头去拍她,嬷嬷趁机就往房里钻。
推搡争执间,艾草竟然点燃了我的裙子。
我刚要去扑,另一个人却比我还快。
「柴舒!」
一条浸湿的披风盖上来,他伸手拍了又拍,将火苗扑灭。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双眼,失了往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焦急与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