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Paradis酒吧的灯光像融化的彩虹，在玻璃杯上流淌。

林嘉抱着马天尼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顺着下巴滑到锁骨。

“别想什么有的没的！”她一把搂住江绾的肩膀，声音盖过震耳欲聋的电音，“今天姐请客，敞开了喝！”

江绾托着腮，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舞池里扭动的人群。

“你中彩票了？”她接过林嘉推来的莫吉托，薄荷叶擦过指尖。

“彩票那倒没有，”林嘉神秘兮兮地比了个数字，“奖学金下来了！”她凑到江绾耳边大喊，“够包十个男模！”

江绾笑着摇头，小口啜饮杯中的酒。

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她想起下午保镖慌乱躲闪的眼神——霍之南应该收到那张照片了吧？

“放心，”林嘉捏捏她脸颊，“就你这小酒量，吃不垮我。”

舞台上换了一支慢歌，蓝调吉他声像丝绸滑过耳膜。

江绾看着林嘉跟个红发男模跳贴面舞，自己则安静地缩在卡座里。

有个黑皮肤的服务生过来添酒，她摇摇头，指了指手表。

凌晨两点，林嘉终于玩尽兴了。

她脚步稳健得不像喝了五杯烈酒的人，搂着江绾往门外走：“真不跟我回家了？”

夜风裹着塞纳河的水汽扑面而来。

江绾把外套披在林嘉肩上：“不了，我明天回国。”

“这么快？”林嘉的酒醒了大半，“霍之南那个**..”

“工作完成了。”江绾打断她，伸手拦出租车，“等你暑假回来，我带你去吃小龙虾。”

林嘉突然紧紧抱住她。

画家常年握笔的手指有力而温暖，带着松节油和柑橘香水的气息：“绾绾，要开心啊。”

出租车驶离时，江绾透过车窗看见林嘉站在原地挥手，亮片裙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越来越小。

————

酒店套房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声。

霍之南还没回来。

江绾赤脚踩在地毯上，浴室的水声盖过了巴黎最后的夜生活喧嚣。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睫毛膏有些晕开，唇色被酒液浸得嫣红。

行李箱摊开在床上。

她把设计稿仔细收进防水文件夹，化妆品归拢到小袋子里。

那条惹祸的黑色真丝睡裙被胡乱塞在最底层，上面压了两本厚重的珠宝杂志。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林嘉发来消息：【到家了！给你看今天拍的照片】

附图中是她们在酒吧的合影。

她突然注意到照片角落——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在看镜头，模糊的侧脸像极了霍之南的保镖。

江绾关掉手机，仰面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映出细碎光斑，像散落的钻石。

她想起那天她对霍之南说“这是我的私事”时的表情。

想起他昨晚攥住她手腕的力度。

想起今天会议上他刻意避开的目光。

巴黎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勾勒出窗框的轮廓。

江绾翻了个身，不知不觉睡着了，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

玄关处传来门锁的“滴”声时，江绾已经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她的呼吸很轻，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一只手还抓着被角，像是防备着什么。

霍之南轻轻关上门。

他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看到床头的夜灯时，他脚步顿了顿。

蹲下身时，真丝被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被子里鼓起小小的一团，随着呼吸规律地起伏。

江绾的碎发铺在枕头上，有几缕粘在嘴角，霍之南下意识伸手，又在半空停住。

夜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巨大而沉默。

浴室的水声停了。

霍之南擦着头发走出来，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上。

夜灯的光线很暗，刚好能看清床上那团小小的隆起。

江绾睡觉总是喜欢蜷缩着，像只防备心很重的猫。

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

她怎么能像无事人一样……睡得这么安稳？

巴黎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霍之南伸手，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几厘米处，最终只是轻轻拂开粘在她唇边的发丝。

床垫微微下陷。

霍之南掀开被子躺进去，动作很轻，但江绾还是无意识地往另一边挪了挪。

他皱眉，长臂一伸把人捞进怀里。

——好瘦。

这是霍之南的第一感觉。

睡衣下的肩胛骨硌着他的胸膛，腰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

他下意识松了松力道，却又在江绾翻身时立刻收紧手臂。

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睫毛颤了颤，但没有醒。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手腕上，痒痒的。

霍之南低头，看见她无意识蹭了蹭枕头，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江绾时的场景。

葬礼上的她穿着黑色长裙，背影单薄。

“硌死了...”霍之南低声抱怨，却把人搂得更紧。

江绾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睡衣前襟。

晨光透过纱帘，在床尾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绾睁开眼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颈后传来的温热触感——霍之南的手臂正垫在她脖子下方，肌肉线条紧实而分明。

她整个人被圈在他怀里，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醒了？”

低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霍之南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呼吸拂过她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江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小臂上，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腕骨处的淡色疤痕。

“霍总，”她试图坐起身，声音因为晨起而有些干涩，“能让我起来了吗？”

霍之南的手臂纹丝不动：“飞机还早。”

他忽然收紧臂弯，江绾猝不及防地跌回他胸前。

鼻尖撞上他睡衣敞开的领口，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透过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胸肌的轮廓和体温，烫得她耳根发麻。

“你——”江绾撑着他的胸膛抬头，正对上他垂落的视线。

霍之南没戴眼镜，睫毛在晨光中根根分明，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没睡好。

她突然想起昨晚酒吧里那些男模——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人的骨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让我起来！”江绾用力推他，“我还没原谅你呢！”

霍之南眸光一暗，手臂突然松开。

江绾立刻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地毯上时才发现自己睡衣领口歪斜，露出一侧肩膀。

她慌乱地整理好衣服，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

镜中的女人脸颊绯红，发丝凌乱，嘴唇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泛着不自然的红。

江绾拧开水龙头，冷水拍在脸上的瞬间，她终于清醒了些——

霍之南今天到底发什么疯？

浴室的水声停了。

江绾擦着头发走出来时，霍之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

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刀叉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绾无声地坐到对面。

牛角包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果酱甜得发腻。

她小口啜着咖啡，忽然听见“咔嗒”一声——

一个深蓝色丝绒方盒被推到面前。

“送你的。”霍之南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云层上，“道歉礼物。”

江绾的指尖在盒盖上停顿两秒。

掀开的瞬间，一对耳环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主石是罕见的帕拉伊巴碧玺，呈现出霓虹般的蓝绿色，周围镶着一圈细钻。

“那天的事...”霍之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我不对。”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

江绾抬头，看见他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

“噗——”

她突然笑出声，急忙用指节抵住嘴唇。

霍之南皱眉：“笑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她合上盒子，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霍总也会道歉。”

霍之南的叉子在餐盘上轻轻一滑，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抬眸看她，晨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所以你原谅我了吗？”

这句话问得太过直接，江绾一时语塞。

她低头喝了口咖啡，热气氤氲中看见霍之南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嗯。”她轻轻点头，把耳环盒收进包里，“吃饭吧，还要赶飞机。”

霍之南的肩线明显放松下来。

他伸手将果酱碟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动作让江绾想起昨晚他垫在自己颈下的手臂——不知道麻了多久。

阳光正好照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将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长。

于鑫敲门时，两人已经收拾妥当。

“霍总，车在楼下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江绾正低头整理袖口，霍之南站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拿着她落下的丝巾。

这气氛......和好了？！

于鑫瞪大眼睛，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老板厉害啊"。

他赶紧接过行李箱，假装研究电梯按钮，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