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网吧初遇江屿把最后一件皱巴巴的T恤塞进背包，拉链差点崩开。

他深吸一口混合着灰尘和消毒水味道的空气，迈出了住了四年的大学宿舍。身后，

空荡荡的床板露了出来，像被剥掉外壳的蜗牛。哥们儿李锐拍拍他肩膀，咋了屿哥，

舍不得你那堆臭袜子？江屿扯扯嘴角，滚蛋，我是在思考人类存在的意义。得了吧，

李锐搂住他脖子，你存在的意义就是赶紧去星海网吧占座，晚了就没连排了。

毕业答辩完不狠狠刷几夜游戏，对得起我们这四年吗？星海网吧。江屿心里咯噔一下。

那个名字像颗小石子投入不算平静的湖面。行啊，江屿压下那点异样，

今天非得把你杀得片甲不留。两人拖着行李，走在初夏的校园林荫道上。阳光透过香樟树叶，

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味道，还有……一种对未来的茫然。

星海网吧还是老样子，灯光昏暗，键盘鼠标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空气里漂浮着泡面和香烟混合的复杂气息。对江屿来说，这味道堪比青春的味道。

开两台机子，**。李锐熟门熟路地敲着前台桌子。稍等。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江屿抬头，心跳漏了半拍。又是她。沈芷荷。沈芷荷是星海的夜班网管，来了大概半年。

学校里不少男生都知道星海有个顶漂亮的女网管，话不多，表情也少，但那双眼睛，

看人的时候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布裙子，头发松松挽在脑后，

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正低头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侧脸在显示器幽幽蓝光映照下，

像一尊精致的瓷像。李锐用手肘撞撞江屿，压低声音，瞧你这点出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喜欢就上啊，这都毕业了，再不行动可就没机会了。江屿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吱声。

他不是没试过。半年前沈芷荷刚来的时候，他就蠢蠢欲动过。买水的时候多递一瓶过去，

或者没话找话问几句网络问题。结果嘛，沈芷荷要么是礼貌简短地回答，要么就是点点头，

连个笑容都吝啬给予。碰了几次软钉子，江屿那点勇气也就泄得差不多了。更何况，他江屿，

在理工学院男生堆里也算个人物，身高腿长，模样周正，打球不错，游戏也打得好，

身边从不缺示好的女生。主动去贴冷**，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机子开好了，37、38号。

沈芷荷递过来两张身份证和临时卡，声音平稳无波，视线掠过江屿，没有任何停留。谢谢。

江屿接过卡片，指尖碰到她微凉的皮肤，心里像过了电一样。坐到电脑前，

李锐已经开始大呼小叫地组队。江屿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总忍不住往前台瞟。你说，

她这么个姑娘，干嘛跑来当网管？江屿一边操控着游戏角色漫无目的地乱跑，一边问李锐。

谁知道呢，勤工俭学呗。李锐头也不回，快加血啊大哥！你想啥呢！

江屿操作着游戏里的牧师给自己和队友回血，脑子里却还在转悠。沈芷荷身上有种气质，

和这烟雾缭绕、喧闹嘈杂的网吧格格不入。她不像缺钱的人，但也从没见她和谁特别热络过。

几局游戏下来，江屿状态低迷，被李锐骂得狗血淋头。不玩了不玩了，

你这水平今晚是被狗吃了吗？李锐丢开鼠标，我去买包烟。江屿也起身，走向前台。

他得去买瓶冰水，浇浇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拿瓶冰红茶。他对着低头看书的沈芷荷说。

沈芷荷放下书，转身从后面的冰柜里取出饮料。四块。江屿扫码付钱，

瞥见她放在台面上的书，是一本英文原版小说，封面花哨，不是教材。你也看这个？

他脱口而出。沈芷荷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意外他会搭话。嗯，消磨时间。你喜欢这个作者？

江屿记得这本小说，他表妹疯狂迷恋过，还跟他安利过电影。还行。沈芷荷的回答依旧简短。

气氛有点尴尬。江屿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鼓起勇气，那个……我快毕业了，

以后……可能不怎么来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傻气。跟人家汇报行程干嘛？

沈芷荷点了点头，哦，祝你前程似锦。语气客气又疏离。江屿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噗嗤一下，

彻底灭了。他扯出一个笑，谢谢。回到座位，李锐看着他蔫头耷脑的样子，嗤笑，

又去碰钉子了吧？早跟你说，那姑娘是冰山，熔不了的。江屿没反驳，狠狠敲了下键盘。

游戏里他的角色猛地向前冲去，一头扎进了怪物堆里，屏幕瞬间灰暗。靠！他低骂一声。

第二章冰山微融接下来几天，江屿白天忙着办离校手续，参加毕业典礼，

晚上还是雷打不动地和李锐泡在星海。像是一种顽固的仪式感，也像是不甘心。

他发现自己观察沈芷荷成了习惯。她几点换班，喜欢喝哪种牌子的矿泉水，

看书时偶尔会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有醉醺醺的顾客纠缠她时，

她总能三言两语，冷静又不失强硬地把人打发走，那份超出年龄的沉稳让江屿暗自佩服。

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戏了，但心里某个角落，还是蠢蠢欲动。这天晚上，

江屿正和李锐在游戏里激战，旁边卡座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留着寸头、穿着紧身T恤露出花臂膀的年轻男人，正大声嚷嚷着电脑故障，

让他游戏输了，要网吧赔钱。网管呢？死哪儿去了！花臂男用力拍着桌子，

引来周围一片侧目。沈芷荷快步走过去，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这破机器，突然卡死，

害老子团战输了！你说怎么办吧！花臂男唾沫横飞，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沈芷荷身上打转。

沈芷荷面色不变，我先帮您检查一下机器。检查个屁！赔钱！不然这事没完！花臂男说着，

伸手就要去抓沈芷荷的手腕。江屿蹭地站了起来。动作快过脑子。李锐想拉他没拉住，

低咒一声，也只好跟着起身。哥们儿，有话好好说。江屿挡在沈芷荷身前，

隔开了那只不规矩的手。他身高比花臂男还略高一些，虽然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

但长期打球锻炼出的体格，自有一股压迫感。花臂男上下打量他，你谁啊？想充英雄好汉？

江屿咧嘴一笑，带着点痞气，充好汉不敢当，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女生。机器坏了，

网管给你修，动手动脚就不好看了吧。就是，李锐在一旁帮腔，输不起就别玩啊。

花臂男脸色涨红，眼看就要发作。网吧里其他一些男生也看了过来，有人吹了声口哨。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沈芷荷却从江屿身后走了出来，对花臂男平静地说，先生，

您的机器我检查了，是因为您自己下载了不明外挂程序导致系统冲突。

我们可以帮您重启更换一台机器，如果您继续无理取闹，我只能请保安了。她声音不大，

却异常清晰镇定。说完，她真的拿起对讲机呼叫保安。花臂男看看面无表情的沈芷荷，

又看看堵在前面的江屿和李锐，再环视一圈看热闹的人，悻悻地骂了句脏话，算老子倒霉！

甩手走了。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江屿松了口气，回头看向沈芷荷。

她正低头整理被碰乱的鼠标键盘，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你没事吧？他问。

沈芷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比平时多了点温度。谢谢。她轻声说。

就两个字，江屿却觉得心里像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不……不客气。他有点结巴。

沈芷荷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前台。回到座位，李锐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行啊屿哥，

英雄救美，时机抓得挺准。不过你小子刚才腿肚子是不是抖了？江屿踹了他一脚，滚，

老子那是在蓄力。虽然嘴上斗着，但江屿心里美滋滋的。那声谢谢，像颗蜜糖，

在他心里慢慢融化。从那天起，江屿感觉他和沈芷荷之间，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去买水的时候，她会抬头看他一眼，偶尔甚至还会主动问一句，**？

虽然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但江屿就是觉得，那冰冷的外壳裂开了一道小缝。

他开始更频繁地和她搭话。今天人多吗？你们这键盘什么牌子的，手感不错。

甚至开始点评她看的书。你这本我看过原著，结局太坑了。沈芷荷翻书的手顿了顿，是吗？

我觉得还好。总算不是单音节回复了！江屿备受鼓舞。他开始挖空心思找话题。

他发现沈芷荷虽然话少，但知识面很广，无论他提起电影、音乐还是某些冷门小说，

她都能接上几句，观点往往还一针见血。这姑娘肚子里有货。江屿对李锐说。李锐翻个白眼，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江屿懒得理他。

他沉浸在一种缓慢靠近目标的喜悦中。一天凌晨，江屿熬得眼睛发红，准备回学校睡觉。

路过前台时，看到沈芷荷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比平时脆弱不少。江屿放轻脚步，犹豫了一下，

脱下自己那件薄薄的防晒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做完这一切，

他像做贼一样溜出了网吧。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却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第三章秘密交锋毕业证终于到手了。散伙饭吃了一顿又一顿，喝吐了好几个，

抱在一起哭的，笑着互道珍重的，校园里弥漫着一种喧嚣的伤感。江屿的工作也定了下来，

一家本地不错的科技公司，下个月入职。李锐要回老家发展，离别的愁绪更加具体。

今晚是在星海的最后一夜了。李锐说，以后哥们儿天各一方，想再连坐砍人都难了。

江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前台。沈芷荷正在和一个男生说话，

那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大，穿着时髦，一脸殷勤地递过去一杯奶茶。沈芷荷摇了摇头，

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淡。江屿心里莫名地有点堵。那男的谁啊？

他问旁边正在清理电脑桌面的网管小弟。网管小弟瞄了一眼，哦，附近艺校的学生，

最近常来，想追芷荷姐呗。碰钉子了吧？李锐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那必须的，

网管小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们芷荷姐，那可是星海第一冰山，哪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江屿心里那点堵，变成了一种微妙的焦躁。最后一夜了。再不说点什么，

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难道他大学四年暗恋（姑且算是暗恋）的终结，

就是在这烟雾缭绕的网吧里无声无息地画上句号？他深吸一口气，对李锐说，你先玩，

我出去透透气。他绕到网吧后门的小巷子，这里通常是抽烟区，此刻没什么人。

他需要冷静一下。刚站定，就听到角落里传来压抑的争吵声。……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是一个女声，带着怒气和不耐烦。江屿一愣，

这声音……是沈芷荷？**，您别让我难做。先生很担心您。另一个是低沉的男声。

我有手有脚，饿不死。他担心？担心他的面子吧！沈芷荷的声音提高了些。巷子口光线昏暗，

江屿看不清那男人的样子，只觉得对方身材高大，穿着得体，不像普通人。

那请您至少收下这个。男人递过去一个信封，看样子像是银行卡之类的东西。

沈芷荷一把打掉信封，滚！男人似乎叹了口气，没再坚持，弯腰捡起信封，转身快步离开了。

沈芷荷独自站在阴影里，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江屿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好像不小心撞破了什么秘密。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沈芷荷，原来也有这样激烈失控的一面。

他正犹豫着是该悄悄退走还是上前安慰，沈芷荷却已经转过身，看到了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沈芷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迅速被惯常的冷漠覆盖，

但那微红的眼圈却骗不了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语气生硬。我……抽烟。

江屿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抽烟。沈芷荷没说话，走到垃圾桶旁，

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那个……江屿搜肠刮肚想找点话说，

你……没事吧？没事。沈芷荷打断他，谢谢你的衣服。嗯？江屿一时没反应过来。前天早上。

沈芷荷提示道。哦……那个，不客气。江屿挠挠头，夜里有点凉。沉默再次蔓延。

江屿看着沈芷荷故作坚强的侧脸，心里那点鼓噪的勇气又冒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那个，

沈芷荷，我明天就不来了。我知道，你毕业了。沈芷荷看着地面。嗯。工作找好了，

在下沙那边。恭喜。又是一阵沉默。江屿咬咬牙，豁出去了。沈芷荷，我觉得你……挺好的。

我……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或者加个微信？以后……以后说不定还能联系。

他终于说出来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沈芷荷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她的眼神里有审视，有犹豫，还有一丝江屿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就在江屿以为又要被无情拒绝，心慢慢沉下去的时候，沈芷荷却轻轻开口了。手机没带，

你报一下你的微信号吧。江屿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啊？报你的微信号。

沈芷荷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江屿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报出了一串数字。沈芷荷点了点头，我回去加你。说完，

她没再看江屿，转身走进了网吧后门。江屿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小巷里，半晌，猛地跳了起来，

挥了下拳头。耶斯！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

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刚才撞见的那场奇怪争执。

第四章微信情缘回到学校附近租住的临时小屋，江屿每隔几秒钟就拿起手机看一下。

微信通讯录那里，有没有出现一个新的红色“1”。李锐已经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的火车。

看到江屿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嗤笑，瞧你那点出息，真加上了？她说回去加我。

江屿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这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她不会忘了吧？还是骗我的？

可能忙着呢。李锐泼冷水，或者回去一想，后悔了。江屿的心随着李锐的话七上八下。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微信提示：一个新的朋友。

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海，夜空中有几颗稀疏的星子。微信名：SZH。江屿手一抖，

差点把手机摔了。他屏住呼吸，点了通过。对方很快发来一条消息：沈芷荷。

江屿激动得手指发颤，打字：我是江屿。然后觉得这句是废话，

赶紧又补了一句：晚上在网吧那个。发送成功。他盯着屏幕，等待着。过了大概一分钟，

沈芷荷回复：嗯。就一个字。江屿却不觉得失望，反而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他抱着手机，

在床上打了个滚，傻笑起来。李锐看不下去，走了走了，眼不见为净。祝你网恋顺利。

江屿没理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话题。他点开沈芷荷的朋友圈，里面干干净净，

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半年前分享过一首英文歌，链接都失效了。这姑娘，也太神秘了。

他打字：你一般几点下班？沈芷荷：早上七点。江屿：通宵很辛苦啊。沈芷荷：还好。

江屿：吃饭了吗？沈芷荷：吃了。对话进行得像是在进行某种极限拉扯，江屿问一句，

沈芷荷答一句，绝不多说一个字。江屿不气馁，发挥他理工男的坚韧精神，每天早晚安问候，

分享自己遇到的趣事，比如租房被中介坑了，或者公司入职培训有多无聊。

虽然沈芷荷的回复大多时候依旧是“嗯”、“哦”、“好的”，但偶尔，也会多问一句，

比如“然后呢？”或者“解决了？”，这就足够让江屿兴奋半天。他入职培训结束后，

有了几天空闲。鼓起勇气发消息问：你明天有空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川菜馆不错。

发完这条，他紧张地等了半个小时。就在他以为没戏了的时候，沈芷荷回复：我白天要补觉。

江屿一阵失落。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进来：晚上八点后可以。江屿的心像坐过山车，

一下子又从谷底冲了上来。他赶紧回复：好！那八点半，我去网吧接你？沈芷荷：不用，

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江屿把餐厅地址发过去，又确认了时间，抱着手机傻笑了好久。

第二天晚上八点二十，江屿就到了餐厅门口。他特意换了身新买的衬衫，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八点半过了，沈芷荷没来。八点四十，还没人影。江屿开始有点焦虑，不停看手机，

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改变主意了。他忍不住发了个消息：到了吗？没有回复。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虽然他并没有她的号码）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沈芷荷走了下来。她穿了条简单的蓝色连衣裙，没怎么化妆，头发披散着，

看起来比在网吧时柔和许多。她对车里的人摆了摆手，车子便开走了。

江屿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车，心里划过一丝疑问，但很快被见到沈芷荷的喜悦冲散。

他快步迎上去。你来了。嗯，抱歉，有点事耽搁了。沈芷荷语气淡淡的。没事没事，

我也刚到。江屿撒谎道。两人走进餐厅。坐下点菜的时候，气氛还是有些拘谨。你能吃辣吗？

江屿问。可以。江屿点了几个招牌菜。等待上菜的时间，他努力找话题。

那辆车……是你朋友？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沈芷荷端起水杯的手顿了顿，嗯，一个叔叔。

哦。江屿看出她不想多谈，便转移了话题，说起自己培训时的糗事。沈芷荷听着，

偶尔嘴角会微微上扬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江屿捕捉到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菜上来了，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主要是江屿在说，沈芷荷在听。江屿发现，

当他谈到一些编程趣事或者游戏攻略时，沈芷荷会表现出更多的兴趣，甚至能和他讨论几句。

你也玩游戏？江屿很意外。以前玩过一阵。沈芷荷说，后来没什么时间了。你喜欢玩什么？

魔兽世界。江屿眼睛一亮，真的？我也玩！你哪个服？ID叫什么？

沈芷荷报了一个服务器名字和一个ID，叫‘荷影’。江屿更惊讶了，

那是个很有名的PVE服务器，能排进前几。他没想到沈芷荷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居然玩这种大型网游。我知道你们公会！‘星辰之海’对吧？挺有名的。沈芷荷看了他一眼，

有些意外，你知道？听说过，你们首杀过好几个副本。江屿语气带着佩服，

没想到你还是个高玩。沈芷荷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这是江屿第一次看到她明显的笑容，

像冰雪初融，让他看得有些呆。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大部分时间是江屿在说，

沈芷荷偶尔回应。但江屿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那种隔阂，似乎在慢慢消融。结账的时候，

江屿抢着付了钱。走出餐厅，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我送你回去吧。江屿说。

沈芷荷摇摇头，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那……好吧。江屿有些失望，你自己小心。

嗯。沈芷荷点点头，今天……谢谢。菜很好吃。你喜欢就好。江屿看着她，

下次我们可以去试试另一家湘菜馆。沈芷荷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说，再看吧。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回头对江屿说，别跟别人说我在网吧打工的事。江屿一愣，

随即点头，好，我保证。沈芷荷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走入夜色中。

江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高兴是肯定的，但沈芷荷身上的谜团，

似乎也越来越多了。第五章身份揭晓自从那次吃饭后，

江屿和沈芷荷的关系算是进了一大步。微信上聊天，虽然依旧是江屿主动居多，

但沈芷荷回复的字数明显多了起来，偶尔还会发个表情包。江屿正式入职，

开始了朝九晚五（偶尔也加班）的社畜生活。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和沈芷荷联系，

每周约她出来一次。吃饭，看电影，或者就是压马路。他发现沈芷荷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冷，

她只是慢热，而且戒备心很重。熟悉之后，她也会笑，会吐槽，

知识渊博得让江屿这个理科生叹为观止。但她从不谈自己的家庭，不谈过去，

对未来的规划也语焉不详。

江屿问过一次她为什么来这个城市读大学（他后来才知道她也是应届毕业生，只是不同校），

又为什么在网吧打工。沈芷荷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喜欢这个城市，打工是为了体验生活。

江屿不信，但他选择尊重，不再追问。他想，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告诉他的。

他把自己恋爱（他认为这算恋爱了）的消息告诉了李锐。李锐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

行啊你小子，真把冰山熔了？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江屿得意洋洋，

等哥们儿关系再稳定点的。一个周五晚上，江屿加班到九点多，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办公楼。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想起沈芷荷今天上晚班，这个点应该快下班了。他心血来潮，

买了她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芒果班戟，打车去了星海网吧。他想给她个惊喜。到了网吧门口，

他拿出手机想发消息，却看到沈芷荷和一个男人站在网吧旁边的屋檐下。

不是上次那个“叔叔”，这次是个年轻人，穿着价格不菲的休闲服，气质出众。

男人正激动地对沈芷荷说着什么，还想拉她的手，被沈芷荷用力甩开了。江屿的脚步顿住了，

心里猛地一沉。那男人他认识，或者说，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本地知名企业家的独子，

叫陆承宇，有名的富二代，也是他们学校的风云校友，不过比他高几届。

沈芷荷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在江屿的脸上，冰凉。

他听到陆承宇提高了声音。芷荷，别闹了行不行？跟我回去！叔叔阿姨都很担心你！

你躲在这种地方打工，像什么样子！我的事不用你管。沈芷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和你早就没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怎么没关系？我们两家……那是你们的事！

沈芷荷打断他，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过得好？陆承宇冷笑，

指着烟雾缭绕的网吧门口，在这种地方当网管，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就叫好？

江屿握紧了手里的甜品盒子，纸盒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沈芷荷深吸一口气，

语气变得异常冰冷，陆承宇，请你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陆承宇盯着她看了几秒，

眼神阴鸷，好，沈芷荷，你有种。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他说完，转身拉开车门，

一辆跑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绝尘而去。沈芷荷独自站在屋檐下，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

她低着头，身影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单薄。江屿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手里的芒果班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