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晚三小时喂了小师妹顾欣然的狗“嘟嘟”,我被姜景琛罚了一天禁食。深夜,
低血糖让我眼前发黑,他才端着一碗亲手煮的鸡汤面姗姗来迟。
一双看谁都温柔的桃花眼含笑,语气宠溺又残忍:“现在知道饿的滋味了?
嘟嘟三个小时没进食都饿急眼了,咬你一口也是情有可原,别小题大做。”手腕上,
被那只护食的畜生咬出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只敷衍地贴了张创可贴,
连狂犬疫苗都不让打——“免得欣然内疚”。我痛得吸气,他只皱眉责怪:“笨手笨脚的,
怎么放心把实验交给你?”可他忘了,他坐稳的实验室负责人位置,是我亲手让给他的。
手机屏幕亮起,是小师妹的消息。他眉眼瞬间温柔,丢下一句:“欣然有事,
九周年纪念日…改天补。”便匆匆离去,没看我一眼。胃里绞痛,手腕刺痛,
心口更是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我看着桌上化掉的、本该属于纪念日的蛋糕,
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越洋电话:“乔,我同意加入你的课题组了。
”1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几秒,似乎没想到自己十顾茅庐都没邀请到的人,
居然会在相隔一年主动后主动抛出橄榄枝。“下个月的机票,直达洛杉矶。
”乔宇岑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很快便把航班信息发送到我手机上。未读消息列表里,
顾欣然发送的图片醒目。姜景琛依靠在她怀里,手不安分地抚上她的胸口,嘴角微微勾起,
睡得正酣。“报备!师兄大半夜来帮我处理数据都累坏了嘤嘤嘤。
”她附上几个可爱的颜文字,显得那么的人畜无害。我放大照片,仔细观察了姜景琛的睡颜。
九年相伴,他是真睡还是装睡,我分的清楚。不过是借着休息的名头行暧昧之事罢了。
我眉头紧蹙,端起那个加了双倍糖粉的蛋糕就往嘴里塞,却仍然压不住那抹苦涩。
狼吞虎咽中,蛋糕上的巧克力滑落在地。还来不及捡起,
就被冲上来的“嘟嘟”吃的一干二净。我忙将它送到宠物医院洗胃,又给姜景琛打去电话。
他难掩低喘,有些不耐烦地呵斥。“不是叫你早点睡吗,又来捣什么乱。
”可在听到是顾欣然的狗出事后,他立即挂断电话马不停蹄赶来。他走的急,
脸上的口红印都来不及处理,直晃晃地映入我眼睛。顾欣然羞涩笑笑,欲盖弥彰地跟我解释。
“师兄实在是睡得太香了,都梦游了。”姜景琛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尖,嘟嘟嘴叫她不许瞎说。
我这个正牌女友尴尬地站在他们对面,显得格外多余。
将手中的检查报告交给顾欣然准备离开时,她却抓住我的衣角。一瞬间,
她的眼眶便噙满泪花。“师姐,请不要把对我的气撒在嘟嘟身上,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狗。
”我甩开她的手,却又被一双更有力的手钳住。紧紧按住我的伤口,渗出血来。
等到黏稠的鲜血顺着姜景琛的手掌滴落在地,他才回过神来。取来医药箱为我包扎。
可在绷带即将覆在我手上的前一秒,他瞥见眼角发红的顾欣然。便一把推开我的手。
她趴在他怀中撒娇,说自己好担心嘟嘟,又嗔怪姜景琛是不是嫌弃嘟嘟。
“是我不该把嘟嘟托付给师姐的,不仅弄伤了师姐,
还引得她心生怨怼……”姜景琛摸摸她的头轻声抚慰,对上我的眼神瞬间冷冽。
“这么笨就别呆在这里碍事了,还引得欣然这么自责。”“一点小伤而已,矫情什么,
找个护士处理一下,医药费我付。”我不动声色抹去眼角的泪,冷声回复。“不必了,
这狗不太干净,我想还是打针狂犬疫苗比较保险。”2闻此,顾欣然哭的更甚。
姜景琛慌不迭地拭去她的泪,站起身来,扬起巴掌扇向我这个罪魁祸首。我偏头躲过,
他的手落在我耳畔,一阵耳鸣。“不会说话的话,就闭上你的嘴。”他厉声警告,
狠狠为顾欣然出了一口气。我捂住耳朵,抓起包就匆匆离开,
无意间瞥见顾欣然眼里狡黠的光。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街头时,姜景琛载着顾欣然经过。
她摇下车窗,冲着我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师姐,要不要我和师兄载你一程。
这么晚了独自一人很危险。”姜景琛却厉声打断她。“不用,她自己有腿。
有什么事她还不会跑吗?”顾欣然难掩严重的得意,眼尾上挑朝我摊开手。“那师姐,
就让嘟嘟保护你吧。我和师兄还要忙,照顾不了它。”她不由分说重重将狗从车窗中扔出来,
一脚油门和姜景琛扬长而去。我看着那只跟我脚差不多大的泰迪,不禁觉得好笑。
它被自己的主人砸在地上,却冲着我呲牙。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静,
偶尔路过几辆车或行人也是匆匆离去。突然,一辆迈巴赫停在我脚边。司机走下来,
冲我做个请的手势,并对我耐心解释。“乔先生吩咐过,
务必保障您在国内最后这二十天的舒心。”我心中暗自感激他的体贴,折腾了一天,
昏昏沉沉便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是被姜景琛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吵醒。他语气着急,
劈头盖脸就对我一通指责。“这都几点了还不来给我们送中午饭?欣然都已经饿的肚子叫了。
”“怎么交代你做什么事都办不好,昨天把狗饿着,今天连人也能饿着。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顾欣然委屈的嘤咛,
不知道是她又打碎了什么仪器。姜景琛慌了神,
冷言对我留下一句“我的耐心有限”就去关心起了顾欣然。
不等我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送饭”说出口。饭盒上还沁着昨天残余的油污,
附着的牢固。我仔细地清洗,凉水渗进伤口整只手都高高肿起。姜景琛又打来电话。
“把嘟嘟带过来,做实验太累,欣然需要放松。”良久,又补充一句,语气缓了缓。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他话是这么说,我却一点也不敢耽搁。他的态度,
视顾欣然的心情而定。若她瘪瘪嘴,下一秒,那碗姗姗来迟的饭便会落在我身上。
好在她今天心情不错,牵着姜景琛的手兴高采烈来迎接我。身后跟着的,
是一众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他们见到我,面露尴尬,忙向我问好。只有顾欣然没说话,
拉着姜景琛径直走过我去抱身后的嘟嘟。“小嘟嘟,爸爸妈妈想死你了。
”二人亲热地与那条狗互动着。良久才想起我这个人。“师姐,你可别误会。
”“是因为嘟嘟是我和师兄领养回来的,我们才这么自称。”我没有答话,
也将其余同门的窃窃私语视若无睹。只是姜景琛亲昵地戳戳她的额头,
宠溺地回她“你师姐可不没你这么小心眼爱吃醋”时,我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
姜景琛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拉起我红肿的手,顿了顿。“今天晚上我不待实验室了,
回家陪你,给你上药。嗯?”我躲开他关切地目光,咬紧牙关。“不必了,
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3姜景琛没再多言,接过我手中的饭盒大步走进实验室。
顾欣然小碎步跟在他身后,牵着嘟嘟一路蹦蹦跳跳。我想起实验室的规定,想要制止她。
却被姜景琛的一句“嘟嘟很乖,不会捣乱”给噎了回去。没有多言,我默默走在最末,
脑子里却想起陪我六年的那只阿乖。小猫人如其名,每天都只懒懒的躺在家里。
是我结束一整天繁杂实验后的唯一安慰。可自从三年前,我放弃实验室负责人资格,
向导师举荐姜景琛后。他便逼我送走了阿乖。我不肯,他便循循善诱,同我讲了好多大道理。
“小猫爱掉毛,带进实验室会破坏我们培养的小鼠菌群的。
”我含泪准备将阿乖送去闺蜜家时,他却早已经联系好了猫贩子带走了它。
“这是为科学献身。”可顾欣然来到实验室之后,他却让我帮她养着更爱掉毛的狗,
甚至将它带进实验室。原来,任何规矩都可以为心爱之人打破。我来不及心酸,
便被同门最小的师妹小林打断。小姑娘唯唯诺诺,声音嗫嚅。“师姐,
你没来实验室的这几周,欣然师姐已经弄坏三台器械了。”“我们的工资真的赔不起了。
”自从三周前我找到这个项目的新突破点,姜景琛便全盘接手了项目。
随便找了个借口让我在家休整几周,每日做些给他和顾欣然跑腿的活。只是没想到,
他和顾欣然居然这么把科研当儿戏。小林见我皱起眉头,踌躇一番,紧接着补充。“师姐,
对不起,你临走前交给我的那批培养好的大鼠,被欣然师姐拿走养死了。”她声音带着哭腔,
不知道是在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眉头皱的更甚,那批大鼠是我特批了资金从国外进口的。
金额不菲不说,更是耗尽了我的心血,不眠不休花数月才造好的模。可短短几周,
便被顾欣然糟蹋。我叫出来在实验室吃饭的顾欣然,语气严肃。
“在实验室就要守实验室的规矩,哪有自己犯错拉着全组人垫背的。”话还没说完,
姜景琛就冲出来把她护在身后。“她还小,不懂事很正常,
怎么能让她一个小女孩赔那么多钱。”我望向年纪最小的小林,她本就家庭条件不好。
姜景琛读懂了我的意思,心虚地轻咳一声,挽住我的手凑近我耳语。“别太生气,
我帮小林付那部分钱。”顾欣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拉起我的手巧妙地拉开我和姜景琛的距离。“都怪人家笨笨的,实验步骤也不规范。
不如师姐给我演示演示怎么样。”我看不透她的心思,但还是耐心地给她示范。
她佯装看不清,越凑越近,越凑越近。失手将那瓶强碱溶液全部打翻在我手臂。正值炎夏,
我穿着短袖白大褂没有庇护,小臂瞬间**辣一片。我不惊惊呼一声,
姜景琛赶忙拿起水壶替我冲洗。顾欣然轻笑一声又紧急止住,挤出几滴眼泪来。
“我就说我太笨了,师兄还总是安慰我。”“师姐肯定痛都痛死啦。
”姜景琛看不得她梨花带雨,轻笑着安慰。“她可是女汉子,哪像你那么细皮嫩肉,
手指破皮都要大半夜喊我陪你去医院。”我不禁自嘲地笑笑,原来那晚我和他做到一半时,
他说的有急事是指这个。顾欣然破涕为笑,娇羞地去锤姜景琛的胸口。
“怪不得你说我是课题组的团宠,师姐是团欺呢。”我听着他们的调笑感到一阵反胃,
推开姜景琛的手去到水龙头旁。幸好处理及时,问题不大。看着乱糟糟的实验室,
我深感无力。好在,这一切,都即将与我无关。4我转头离开,回到家中收拾起了东西。
我的行李不算多,父母的遗照算是一个。照片上的老头老太太笑得慈祥,眼神温和。
我不禁潸然泪下,想起他们临终前握住我和姜景琛的手说出的那句话。“加油。”我知道,
他们是想我们继承他们的遗志,在他们死后继续研究那款新药。我也曾幻想着,
我和姜景琛也能像他们一样,并肩前行,恩爱不疑。只是现在想来,只能我独自一人前进了。
我想起妈妈最后交给我们的那串“海洋之心”。
是我们的每一代长辈交给下一代的象征爱情的珍贵结晶。现在传到了我和姜景琛这里。
我要带走它。可精心储存的保险箱早被撬开,其中空无一物。
我翻遍家中每一个角落都没能见到它的踪影。一时间,汗如雨下。惊慌失措中,
我拨通姜景琛的电话,试探性询问。他轻嗤一声,尾音上挑,漫不经心回复。
“我还以为什么急事呢,它啊,欣然说给嘟嘟当项圈正好,就给它带着了。”他声音慵懒,
旁边还传来顾欣然若有若无地呢喃声。我心猛地一紧,揪得生痛,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那现在呢,它去哪儿了?”顾欣然哼唧一声,姜景琛立即压低声音。“小狗嘛,爱乱跑动,
没准掉到哪里去了。”“一条项链而已,别太在意,今晚我回来陪你补过九周年,
补你一条钻更大的。”宛若一桶凉水浇下,我瘫坐在地上失去力气。原来,
姜景琛就这么对待恩师的遗物。甚至在他眼中,我父母连一条狗都不如吗。
我抱紧了相框奔溃大哭,嗓子近乎失声,只是口型空喊着爸爸妈妈。泪眼朦胧,
我给乔宇岑发去消息。“能尽快吗,我真的撑不住了。”“三天后有一班飞机,
只不过是经济舱,我担心你要吃点苦头。”我没有犹豫,立即同意。
比起我在这里受过的委屈来讲,坐经济舱那点苦算得了什么呢。整理好情绪,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愣神。姜景琛拎着一块华丽的黑天鹅蛋糕回来,
插上蜡烛叫我对着它许愿。我挤出一个苦笑,盯着他的眼睛质问。“我想要什么,
它就能实现吗?”他伸手来摸我的头,却被我躲过。
“我想要我爸我妈给我留下的‘海洋之心’。”姜景琛摇摇头,又神秘笑笑,
从袖口拿出一串项链。钻石确实格外硕大华丽,但不是海洋之心。“别太在意那些细节,嗯?
吃饭。”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我这才看见精心摆盘的牛排。
是那家我提过很久的西餐厅的,但他总说忙不能陪我去。
今天倒是陪顾欣然吃过了将剩下的打包回来,打包袋的标都来不及拆。我沉默地切着牛排,
尝不出任何滋味。他率先打破这片寂静,举起红酒杯同我碰杯,嘴巴张合几次终于问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