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将钥匙**锁孔时,指腹传来金属齿纹的冰凉触感。凌晨三点的楼道里,
声控灯早已进入休眠,他只能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着锁芯转动的轨迹。
当“咔嗒”声刺破寂静,他忽然想起今天是苏晴的生日。
第一章玄关的鞋柜歪着一只男士皮鞋,鞋跟处还沾着半干的红泥。
王宁的拇指摩挲着钥匙圈上的铜制侦探徽记,那是他入职时老局长送的礼物,
此刻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他换鞋的动作很轻,皮质鞋底与地板摩擦的声响,
在空荡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阿宁?”卧室传来苏晴带着睡意的声音,
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你怎么回来了?”王宁靠在门框上,
目光扫过床头柜——那杯牛奶还冒着热气,
杯沿的口红印却比苏晴常用的豆沙色深了两个色号。他扯开领带,喉结滚动着:“刚结了案,
想给你个惊喜。”苏晴披着丝绸睡袍坐起来,月光透过纱帘在她锁骨处织出银网。“又瘦了。
”她伸手想碰他的脸颊,却在中途被他避开。王宁注意到她睡袍领口别着的珍珠别针歪了,
那是他去年在巴黎拍卖会上拍下的古董,苏晴总说针脚太尖,从不肯戴。“家里有客人?
”他弯腰系鞋带,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床底。地板上散落着几根黑色短发,长度刚及耳垂,
而苏晴留了五年长发。“哪来的客人。”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
“你这是什么语气?”王宁直起身,目光越过她落在衣柜上。柜门与柜体之间的缝隙里,
夹着一角深灰色的西装衬里,那不是他的尺寸。“我刚进门时,听见浴室有动静。
”他掏出烟盒,发现里面空了,“你洗澡了?”“早就洗过了。
”苏晴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手腕上的玉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王宁,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走到衣柜前,指尖悬在柜门上。木质表面还残留着微弱的温度,
像是有人刚刚靠过。“这个月的家用,我已经打到你卡上了。”他忽然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还够吗?”苏晴的呼吸顿了一下。“够……够用。”她走到他身后,
试图将他拉开,“你一路回来肯定累了,先去洗澡吧。”王宁没有动。
他能闻到苏晴身上的香水味,是他托人从迪拜带回来的**款,
前调的佛手柑混合着中调的玫瑰,此刻却被另一种陌生的雪松气息覆盖。
“上周我给你打电话,你说在看电影。”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哪家影院的空调,
能把人吹得感冒?”衣柜里传来极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挂杆。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抓住王宁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你在怀疑我?
王宁,我们结婚七年,你就是这么信我的?”他转过身,看见她眼里迅速积聚起水汽。
这是苏晴惯用的招数,每次他因为工作晚归,或是忘记某个纪念日,
她都会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以前他总会心软,会笨拙地道歉,
会把刚领到的奖金全部交到她手上。“我不是怀疑你。”王宁从枪套里掏出配枪,
冰冷的金属表面映出苏晴骤然收缩的瞳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衣柜里是不是进了老鼠。
”枪口抵住柜门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声。苏晴尖叫着扑过来,
却被他反手按住肩膀按在墙上。“让开。”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然我不敢保证子弹会不会偏。”“王宁你疯了!”苏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混合着绝望的哭喊。“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就是太久不回家,心里早就没有这个家了!
你只知道你的案子,你的枪,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有多害怕吗?
”他想起上个月接到的绑架案,受害者家属也是这样歇斯底里地哭喊,
直到他从郊区的废弃仓库里,找到被撕票的孩子。那时候苏晴给他打电话,
说家里的水管坏了,他让物业去修,自己则守在现场处理弹道痕迹。“害怕?
”王宁轻笑一声,枪口又用力顶了顶。“害怕到要带别的男人回家?
”第二章衣柜的木板在压力下发出**。苏晴突然停止挣扎,她抬起头,
泪水模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平静:“你开枪啊。”她一字一顿地说,
“今天你要是不打开这个柜子,你就永远别想知道真相。”王宁的食指扣在扳机上。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苏晴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
看的是一部老掉牙的悬疑片。当凶手的真面目揭开时,她吓得抓住他的手,指甲掐得他生疼。
那时候他就想,要永远保护这个女孩,不让她受一点惊吓。“最后问一次。
”他的声音在颤抖,“里面是谁?”苏晴闭上眼睛,
嘴角却勾起一抹奇怪的弧度:“你不是最擅长查案吗?自己查啊。
”枪声在密闭的房间里炸开,震得王宁耳膜生疼。他看见柜门上出现一个黑洞,紧接着,
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像一条挣脱束缚的蛇,迅速爬到他的皮鞋边。苏晴睁开眼,
看着那片不断扩大的血迹,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尖锐而凄厉,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惊飞了窗外槐树上栖息的夜鸟。王宁缓缓放下枪,枪管上还残留着硝烟的温度。
他看着苏晴脸上混杂着泪水和笑意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个他爱了七年的女人,
陌生得像个从未见过的符号。衣柜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从里面滑落,掉在浸染了鲜血的地毯上。衣摆处绣着的字母缩写,
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那是王宁失踪三年的弟弟,王宇的名字。苏晴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瘫软在地,看着那件外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王宁蹲下身,
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捡起外套,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那是一枚警徽,
和他钥匙圈上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处刻着的编号,
属于三年前在缉毒行动中牺牲的警员——王宇的编号。王宁站起身,
目光再次落在衣柜上。里面除了不断渗出的鲜血,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邮件,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苏晴挽着一个男人的手,
走进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那个男人的侧脸轮廓,像极了记忆中弟弟的模样。
他当时以为是恶作剧,是罪犯的心理战。毕竟法医已经确认了王宇的遗体,葬礼上,
他亲手将那枚警徽放进了骨灰盒。“他说他没死。”苏晴突然开口,
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说当年是被自己人出卖,只能假死脱身。
他说需要我的帮助,需要钱,需要……”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王宁冰冷的眼神打断。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闪烁的警灯——他在进门之前,就已经通知了队里。
“你知道他这三年,用那些钱做了什么吗?”王宁的声音没有起伏。“走私,贩毒,
绑架……我们最近追查的跨国犯罪集团,头目就是他。”苏晴猛地抬起头,
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衣柜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剧烈挣扎。
王宁握紧了手里的枪,指腹再次感受到扳机的冰凉。他忽然明白,刚才那一枪,
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这个家里隐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而衣柜里流淌的鲜血,只是揭开真相的第一抹猩红。第三章技术队的灯光刺破卧室的黑暗时,
王宁正站在衣柜前。法医老陈戴着双层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深灰色西装放进证物袋,
透明塑料袋上很快凝结出雾气,模糊了衣摆处的“WY”缩写。“弹道轨迹出来了。
”年轻警员小李递过来一张草图,笔尖在纸上划出颤抖的弧线。“子弹从右肩穿入,
斜向左下方贯穿,应该伤到了主动脉。”王宁没接那张纸。
他的目光停留在衣柜内侧的弹孔上,木质纤维向外翻卷,像朵诡异的血色花。
三年前王宇的葬礼上,他也是这样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年轻人穿着警服,
笑容比阳光还刺眼。“王队?”小李的声音带着犹豫,“苏晴女士已经被带去录口供了,
要不要……”“让技术队查这件西装的夹层。”王宁打断他,指尖在西装翻领处划过,
那里有块极细微的凸起。“还有,查三年前王宇牺牲案的所有卷宗,包括现场勘查照片。
”小李应声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器械碰撞的轻响。王宁蹲下身,
看着地毯上蜿蜒的血迹在灯光下泛出黑紫色。他想起七岁那年,
王宇偷偷把父亲的**藏在衣柜里,结果走火打穿了天花板。母亲抱着吓得发抖的弟弟,
父亲则把他按在膝头打了顿**,说他没看好弟弟。那时候衣柜里藏着的是少年的莽撞,
现在藏着的却是跨国犯罪的证据链。“王队,发现这个。”老陈用镊子夹起一粒透明晶体,
在证物灯下泛出蓝光。“初步检测是新型合成毒品,纯度极高。”王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上个月在码头查获的五十公斤同类毒品,包装袋上的荧光标记与这粒晶体完全吻合。
当时线人说,这批货的卖家是个代号“幽灵”的华裔男子,从不在交易现场露面,
所有指令都通过加密邮件传达。“苏晴的账户流水查了吗?”他站起身,
看向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苏晴穿着婚纱,王宇站在伴郎位置,
正偷偷往他口袋里塞避孕套,笑得一脸促狭。“查了。”小李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
脸色凝重。“近三年有二十七笔大额转账,收款方都是离岸账户。最后一笔是昨天,
五十万美金。”王宁接过平板,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转账备注栏里写着“医药费”,
但他清楚记得,苏晴的父母在五年前就因车祸去世了。“她录口供时说什么?
”“大部分时间在哭,”小李翻开笔记本,“只反复说王宇是被冤枉的,
还说有警察给他通风报信。对了,她提到上周三见过王宇,在城西的废弃工厂。
”王宁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上周三正是码头毒品交易的日子,他当时正带着队里蹲守,
眼睁睁看着货轮在眼皮底下消失。事后复盘时发现,行动路线被人动了手脚,
内部有内鬼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局里蔓延。“去查废弃工厂的监控。”他把平板还给小李,
目光再次落在衣柜上。“还有,把王宇的DNA样本调出来,跟现场血迹做比对。
”老陈突然“咦”了一声,他正用紫外线灯照射衣柜内壁,原本空无一物的木板上,
渐渐显露出一串模糊的数字:37°24'N,121°33'E。“是经纬度。
”小李迅速报出地点,“在公海,靠近济州岛的位置。”王宁走到窗边,
凌晨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味灌进来。他想起三天前那封匿名邮件,照片背景里有艘白色游艇,
船身编号被刻意模糊,但船头的海豚标志,与去年在加勒比海查获的贩毒船一模一样。
衣柜里的血腥味混着苏晴的香水味,在空气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甜腻。王宁掏出烟盒,
这次终于摸到了烟。打火机的火苗在他指间跳动,
照亮了证物袋里那件西装——那是他在王宇入职时送的礼物,当时还开玩笑说,
等破了大案就换件阿玛尼。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见十七岁的王宇穿着不合身的警服,
站在警校门口对他挥手。阳光落在弟弟年轻的脸上,像镀了层金。“王队,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小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现场血迹……不是王宇的。
”烟头烫在手指上,王宁却没感觉。他猛地转身看向衣柜,
那个弹孔在灯光下像只窥伺的眼睛。如果里面的人不是王宇,那是谁?
老陈已经打开了西装夹层,里面掉出一张折叠的纸条。王宁戴上手套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是用左手写的:“他在监视我们,从葬礼那天开始。”字迹潦草得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就,
末尾的墨水晕开成一片黑渍,像滴凝固的血。第四章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苏晴苍白的脸。
她把自己缩在椅子里,丝绸睡袍的下摆沾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像朵被揉碎的白玫瑰。
王宁站在玻璃外,手里捏着那份三年前的尸检报告。法医鉴定书上写着“面部严重损毁,
指纹与王宇完全吻合”,附带的照片里,焦黑的尸体蜷缩在废弃仓库的角落,
警号被烧得只剩半截。“进去吧。”老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烟灰落在制服第二颗纽扣上,
“注意分寸,她现在是重要证人。”王宁推开门时,苏晴正盯着桌角的台灯。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要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