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倏地压深,一缕血丝从白皙肌肤下渗出。
“威胁我?”
“是。”姜昭宁昂起下巴,丝毫不惧,“横竖一死,拉个垫背的也好。”
门外脚步声戛然而止,老鸨谄媚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爷,方才跑了个姑娘,不知您可瞧见了?”
阿那瑰充耳不闻,突然抬手圈住姜昭宁后腰,将人按入怀中。
她纤长的睫毛轻颤,在他掌心投下一片阴影,身子僵硬的可怕。
胆子可真小。
老鸨听屋里人不答,不死心地又道:“爷,凤仪阁的屋子都搜过了,就差这间房了,那贱蹄子狡猾的很,还是搜搜为好!”
说完使了个眼色,指使几个大汉撞门。
“砰——”
木门被粗暴撞开,老鸨提着灯笼冲进来。
一股冷风吹起榻上的纱帐。
昏黄光线里,少年疤痕交错的后背肌理分明,劲腰被一截雪白手腕缠绕,怀中人被他藏得严实,只露出半张看不真切的绯红侧脸。
“滚!”
老鸨怔住,很快明白过来是坏了客人好事,连连道歉退了出去。
待脚步声消失,姜昭宁长舒了一口气,想要起身,才发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他撑在她上方,赤着的上身肌肉紧绷,掌心还残留着她唇上的温度,而她的指尖正抵在他心口,心跳不止。
羞耻的是,方才为了骗过老鸨,他扯去了她的外衣,只留了件贴身小衣。
“那个,人走远了......”
阿那瑰迅速直起身,想起梁上蛰伏的下属,立刻用被子将女孩身子盖严实,同时眼神警告众人不该看的不要乱看,自己的耳夹却悄悄红了。
突然!
一支暗箭破窗而入。
......
老鸨在大厅里搜寻一番无果,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有地方都搜遍了?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小二佝偻着腰,额头沁出冷汗:“回妈妈的话,确实都搜过了,连茅房都没放过,可就是不见那**踪影......”
老鸨狠狠跺脚,涂满脂粉的肉脸气得扭曲:“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忽地眼神一凝,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转头看向楼上。
“刚才那位客人,点的是哪位姑娘?”
小二一愣,摇头道:“那位爷自打进了厢房就没叫过人,连酒水都没要。”
老鸨瞳孔骤然一缩:“中计了!”
......
姜昭宁觉得自己今日定是撞了煞神。
前有老鸨围追堵截,后又差点被暗箭射穿喉咙,现在还要看着一群人在她面前厮杀。
刀光交错,血影飞溅。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趁乱往窗边挪动。
二楼不算高,底下还有干草垛,摔不死,顶多疼个半死。
不管了,瘸了总比死了强。
这般想着,姜昭宁深吸一口气,翻窗纵身跃下。
屋内,护卫巴图一脚踹飞刺客的大刀,将人擒获在地。
阿那瑰扯下刺客面巾,看到他耳后的双月图腾。
是叶护苏丹豢养的死士。
眼见计划败露,刺客用力咬断舌头,嘴角溢出黑血,很快倒在了地上。
巴图探了探鼻息:“死了。”
半月前,云州一战,番邦大败,事有蹊跷,大可汗命他暗中彻查,才知苏丹早已勾结回纥部,意图谋反。
阿那瑰眸光骤冷:“对方已经知晓我们的行踪,先撤退。”
巴图目光扫向角落,低声道:“特勤,那个女人......”
阿那瑰侧目,这才发觉身后侧那方已空无一人。
呵,跑得倒快。
热闹的凤仪阁已经空无一人,静得有些诡异。
阿那瑰率巴图等人一路撤退到大门,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百余人,个个手提大刀,将他们团团包围。
帕都堵在门口,壮硕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门框填满,满脸横肉,络腮胡下咧出一口森牙,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刀柄。
“狼师特勤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阿那瑰连眼皮都懒得抬,“苏丹的走狗,也配?”
帕都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强压怒火:“阿那瑰,你今晚砸了我的场子,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少年唇角微勾,俊朗淡漠的脸上漫出一丝不屑,仿佛上位者看待蝼蚁。
“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敢狂妄!”
小弟提上大刀,打算给阿那瑰一点教训,帕都抬手制止。
十六岁统领狼师,深得可汗器重的人,岂是易与之辈,不过这里是漠南,不是草原,他的地盘他说了算。
“久闻特勤箭术冠绝草原,不如今晚你与我比一场,砸场子的事就算了,我若赢了,你的命——连带狼师,都得归我。”
阿那瑰漫不经心地抬眸:“你若输了呢。”
帕都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那个女人,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