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城市的夜空。林默猛地踩下警车油门，
轮胎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划出两道白色水痕。
车载电台里传来指挥中心急促的通报：“市美术馆发生重大失窃案，
镇馆之宝《星月夜》被盗，立刻前往支援。”作为刚从警校毕业半年的新人警探，
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接手如此重大的案件，方向盘在掌心微微发烫，
警灯的红蓝光芒在他年轻的脸庞上交替闪烁。车窗外的雨丝被风裹挟着斜斜打来，
模糊了街道两旁的霓虹，更添了几分紧张诡异的氛围。警戒线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将美术馆古老的哥特式大门牢牢锁住。馆长周明远顶着一头凌乱的银发，
西装领口歪斜地挂着，见到林默下车，枯瘦的手指立刻攥住他的胳膊，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林警官，你可算来了！那幅画……那幅《星月夜》不见了！
”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浑浊的眼球里布满血丝，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美术馆的玻璃穹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如同巨大的眼睛注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雨水顺着穹顶的纹路蜿蜒而下，像无声的泪水。林默跟着周明远穿过空旷的展厅，
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回音在高大的展厅里层层叠叠地扩散开。
《星月夜》原本悬挂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块苍白的墙面，
与周围泛黄的展览海报形成诡异的反差。画框固定用的四颗螺丝还牢牢嵌在墙上，
切口平整得像是被专业工具切割过，墙面上残留着淡淡的松木画框印痕。
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尘埃与消毒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在射灯的光柱里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飞舞，仿佛是这场失窃案的无声见证者。
“最后一次确认画作安全是昨晚八点闭馆时，”周明远颤抖着指向墙角的监控摄像头，
“我们的安保系统是全市最先进的，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
可偏偏就是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这段时间的录像没了！”技术人员正在调试设备，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代码，负责人摘下眼镜擦了擦汗：“硬盘遭到物理性损坏，
像是被强磁干扰过，数据恢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奇怪的是，
备用电源也在同一时间段被切断了，这绝不是巧合。”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试图从破碎的代码中找到一丝线索。林默戴上白手套，指尖轻轻拂过墙面残留的痕迹。
画框边缘散落着几粒淡黄色的砂砾，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
不像是美术馆内常见的普通砂石。他蹲下身用证物袋小心收集，
突然注意到展柜玻璃上有一枚模糊的指纹，形状扭曲变形，显然是戴着手套留下的，
但指纹的轮廓却依稀可辨。“技术科，立刻提取这枚指纹。”他沉声吩咐，
目光扫过展厅四周，最终停留在角落那扇虚掩的消防通道门上，门缝里透出刺骨的冷风，
吹动了地面的灰尘。“昨晚值班人员有几位？”林默起身时，
注意到门把手上缠着一根银色金属丝，末端还粘着小块橡胶，像是某种工具留下的痕迹。
周明远掰着手指清点：“两位保安，老陈和小张，还有夜班保洁刘姨。我接到警报赶来时，
他们都在值班室，说没听到任何异常动静。”老人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不过……小张今天有些反常，平时他总是第一个冲过来询问情况，
今天却躲在角落里发抖，问他什么都支支吾吾的。”值班室里烟雾缭绕，
三个值班人员挤在长椅上，脸色都像纸一样苍白。老保安**指间的烟卷燃到了尽头，
烫得他猛地甩手，烟灰在磨破的裤腿上留下点点焦痕。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
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年轻保安张磊双手抱头，指缝间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
制服袖口沾着与展厅地面相同的淡黄色砂砾，膝盖处还有明显的泥土污渍。
保洁刘姨用围裙擦着眼泪，嘴里反复念叨着“造孽啊，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昨晚十二点到凌晨两点，
你们都在做什么？”林默将笔录本摊开，钢笔在纸上划出清晰的痕迹。**猛吸一口烟，
烟圈在他眼前缓缓散开：“我们轮班巡逻，我负责东展厅，小张守西展厅，
刘姨在清洁洗手间。不过凌晨一点左右，我去茶水间打水时，
看到小张在《星月夜》展厅门口徘徊，当时还以为他在偷懒，就喊了他一声，
他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就走了。”张磊突然抬起头，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听到里面有动静，但规定说巡逻时不能擅自进入展柜区，
而且那声音像是老鼠……真的，我没撒谎！”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在隐瞒着什么。
“什么声音？具体描述一下。”林默追问，钢笔尖悬在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磊的喉结上下滚动，双手紧紧抓住裤腿：“像是……像是画布摩擦的沙沙声，
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我当时用对讲机呼叫过陈叔，但他没回应，我就……我就没敢多管。
”刘姨突然插话，布满老茧的手指紧紧绞着围裙：“我清洁消防通道时，
看到个穿黑风衣的人影闪过去，个子很高，手里还抱着长条形的东西，像是画筒！
我追出去就没影了，只在楼梯口捡到这个。”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袖扣，
上面刻着精致的蔷薇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林默接过袖扣仔细端详，
这枚袖扣做工精致，绝非普通货色。他突然注意到张磊的手机屏幕碎裂，
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号码是加密的匿名号码，拨打时间正好是凌晨一点十五分，
也就是张磊说听到动静的时间。“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他把手机推到张磊面前，
屏幕的裂痕在灯光下像蛛网一样蔓延。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不知道，
接通后没人说话，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吓了我一跳就挂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眼神不敢与林默对视。这时技术科传来消息，
展柜玻璃上的模糊指纹与周明远的指纹有七成相似度，这个发现让值班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明远身上。周明远脸色煞白，连连摆手：“不是我！林警官，
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偷自己馆里的画？”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默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那枚袖扣：“周馆长，这枚袖扣是您的吗？
”老人凑近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这确实是我的，
但我昨天下午开会时就发现不见了，还到处找过！”他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在指纹和袖扣的双重嫌疑下，他的处境变得十分不利。消防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楼梯扶手上的灰尘中清晰印着一串脚印，边缘还有拖拽的痕迹，似乎有人在这里搬运过重物。
林默顺着脚印来到天台，夜风裹挟着冷雨扑面而来，吹得他的风衣猎猎作响。
栏杆上缠着银色金属丝，末端系着微型吸盘，显然是用来攀爬或搬运东西的工具。
地面散落着几张揉皱的报纸，其中一张的角落刊登着《星月夜》展出的消息，
旁边用红笔圈着日期，报纸边缘沾着几根深棕色的长发，与周明远的发色完全一致。
天台角落的阴影里，
躺着一个刻着“ZM”缩写的打火机——正是周明远名字的首字母。
这些线索仿佛都在指向一个事实：周明远就是窃贼。“这幅画买保险了吗？
”林默拨通美术馆后勤部门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键盘敲击声。“买了，保额五千万，
承保公司是安盛保险，投保人是收藏家赵文博先生，毕竟这幅画是他寄存在我们馆里展出的。
”工作人员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林警官，我们查到周馆长上周刚咨询过艺术品估值，
还联系过一家拍卖公司，问了关于名画拍卖的流程，当时我们还觉得奇怪。
”林默挂掉电话，望着远处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闪烁，
一个疑问在心头逐渐成形：难道馆长真的监守自盗，为了巨额保险金和拍卖款铤而走险？
上午九点，雨势渐歇，林默驱车来到赵文博的别墅。铁艺大门上缠绕的蔷薇藤蔓沾着晨露，
娇艳欲滴。电子门铃播放着莫扎特的《小夜曲》，
悠扬的旋律与这起失窃案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管家领着他穿过种满郁金香的花园，
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水花溅落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圈圈水痕。
客厅墙上挂着的毕加索真迹随意靠在墙角，仿佛只是普通的装饰画，
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在这里却显得如此寻常。赵文博坐在红木书桌后，指间夹着雪茄，
烟雾在他银灰色的发丝间缭绕，神情淡然得不像丢了五千万名画的人。“林警官想了解什么？
”赵文博的声音低沉悦耳，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林默将袖扣推到他面前：“赵先生认识这个吗？还有，您知道《星月夜》失踪了吗？
”对方吐了个烟圈，烟雾缓缓散开：“今早接到周馆长的电话了，真可惜，
那幅画我收藏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舍得拿出来展览，想让更多人感受艺术的魅力。
”他拿起袖扣端详片刻，“这是周馆长的东西，我们上周聚餐时他还戴着，
说是他亡妻留下的遗物，对他意义非凡。”书桌上摊开的画册正好翻到《星月夜》那页，
上面有几处用红笔标注的痕迹，像是在研究画作的细节。林默注意到书桌抽屉半开着，
露出蓝色文件夹的一角，上面印着安盛保险的标志。“您最后一次见这幅画是什么时候？
”“开展前三天，我亲自送去的，当时还请专家做了鉴定，确保没有问题。
”赵文博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花园：“说来奇怪，上周有个自称修复师的人联系我，
说画有瑕疵想借去修复，我没同意，总觉得不太对劲。而且周馆长最近很不对劲，
总打听这幅画的保险细节，还问如果画丢了保险公司会怎么赔，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可疑。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离开别墅时，林默在垃圾桶里发现撕碎的快递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