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母亲来说,孩子与自己一心同体。男人是在孩子出生后才成为父亲的,
但从小生命来到体内的那一瞬间起,女性就成了母亲。
”——秋吉理香子(《圣母》)“母亲宁愿自己默默活着承受病痛,
也不愿因自身困境惊扰孩子的人生——这份藏在暗处的守护,比任何告白都沉重。
”——东野圭吾《祈祷落幕时》“母亲的爱从来不是救赎的光,有时是为你踏过地狱的荆棘,
有时是替你捂住真相的手。”——凑佳苗《告白》01渡轮靠岸时,渔岛的雾正浓得化不开。
建一站在甲板上,望着码头那排歪歪扭扭的木桩,
心里发沉——来之前母亲秀子在电话里说“渔岛还是老样子”,
可眼前连个接船的年轻人都没有,只有七个戴竹斗笠的老人,背对着他蹲在石阶上,
手里的渔绳在雾里泛着冷白的光。“建一?”熟悉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
秀子提着布包快步走来。她穿的还是去年那件靛蓝和服,袖口却缝了块补丁,
走路时左手一直贴着胳膊,像是藏着什么。建一刚要问“怎么只有老人”,
秀子突然踉跄了一下,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一道淡蓝色的纹路——像蜿蜒的海蛇,
在皮肤下隐隐发光。她的脸色瞬间白了,飞快地扯过袖口盖住,
又从包里掏出个粗布护腕套上,系得死紧。“海风大,快跟妈回家。”她避开建一的目光,
拽着他往岛上走。经过那些老人时,建一余光瞥见最边上那个老人的斗笠歪了,
帽檐下露出半截脖颈——那里也有一道淡蓝纹路,和秀子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秀子的家在岛西的坡上,是间漏风的老木屋。推开门时,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草药味飘出来,建一皱了皱眉,
秀子却抢先解释:“昨天晒的鱼干坏了,妈还没来得及扔。”屋里的陈设和三年前一样,
只是墙角的旧渔筐挪到了桌下,筐口用破布盖着。建一弯腰去捡掉在筐边的筷子,
手指不小心戳进破布里,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只红色的孩童布鞋,
鞋尖沾着褐色的血痂,已经干硬发黑。“别碰那个!”秀子突然冲过来,把渔筐踢到墙角,
声音发颤,“那是以前小浩穿的,他……他去年跟着他爸妈去城里了,鞋没带走。
”建一没再追问。他记得小浩,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去年秀子还说小浩在岛上帮着晒渔网。
夜里,建一被一阵“滋滋”声惊醒。是指甲抓木门的声音,断断续续,
像有什么东西在门外徘徊。他悄悄凑到门缝前,借着月光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是秀子。
她穿着睡衣站在门外,头发乱蓬蓬的,眼神浑浊得像蒙了雾,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剪刀,
却没推门进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转身往山下走,嘴里还哼着奇怪的调子,
建一仔细听了听,是岛上渔祭时唱的“渔神咒”,只是调子走了样,像哭又像笑。窗外,
隐约传来几声嘶吼,混着“渔神咒”,在雾里绕得人心里发毛。后半夜,建一没敢再睡。
他坐在床边,盯着门板,直到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地闭上眼。迷迷糊糊间,
感觉有人替他盖被子。是秀子,她的手很凉,碰到建一胳膊时,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这一动,
秀子脖子上挂的东西滑了出来——是块旧怀表,表链是黄铜的,磨得发亮,
正是父亲当年留下的那只。建一刚要开口,秀子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她盯着那只怀表,
瞳孔猛地收缩,脸色比夜里还要白,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怀表链从她指间滑落,
“当啷”一声砸在床板上。她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撞在桌角,打翻了桌上的草药碗。
淡绿色的药汁洒在地上,冒着细小的泡,秀子却顾不上这些,只是死死盯着怀表,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建一捡起怀表,表盖是关着的,和他小时候见的没两样。“妈,
这不是爸的怀表吗?你怎么……”话还没说完,秀子突然扑过来,一把抢过怀表塞进怀里,
紧紧按住,像是怀表会跑似的。“别问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透着股狠劲,
“以后别再提这只表,也别问小浩的事,好好待几天就回城里去!”她转身跑出房间,
门“哐当”一声关上,留下建一坐在床边,手里还沾着药汁的凉意。窗外的雾还没散,
嘶吼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像是就在屋后的竹林里。02雾依旧很浓,
建一攥着从旧渔筐里翻出的布鞋——鞋头绣着小浩最爱的鱼纹,鞋底却沾着暗红的血渍。
他按记忆往小浩家走,石板路湿滑,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雾里传来细碎的“沙沙”声,
像有人在身后拖东西。小浩家的木门虚掩着,建一刚要敲门,门突然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邻居阿婆探出头,她的斗笠压得极低,枯瘦的手抓着门框,指节泛白。“找小浩?
”阿婆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他不在。”“那他去哪了?这鞋是他的。
”建一递过布鞋,阿婆却猛地后退,像是见了鬼。“别问!”她突然用力关门,
门板差点夹住建一的手。门缝里,
阿婆的声音碎成片段:“渔祭要开始了……不该问的别问……”建一僵在门口,
雾里的“沙沙”声更近了。他低头看布鞋,血渍在潮湿的空气里,竟泛出淡淡的蓝光。
建一攥着泛蓝的布鞋僵在门口,雾里的“沙沙”声绕着脚踝转,
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拖他的裤脚。
阿婆的话还卡在耳边——“渔祭要开始了”“不该问的别问”,越是回避,
越让他觉得小浩的失踪和这渔岛的异常,藏在同一个暗处。问不出答案,只能自己找。
渔岛就这么大,小浩从小爱往海边跑,捡贝壳、追退潮时的小鱼,鞋上的血渍若真是他的,
海边说不定留着痕迹——比如被礁石勾破的衣角,或是不小心落下的玩具。
异常:母亲袖口下淡蓝的纹路、码头老人脖颈间的同款印记、夜里混着嘶吼的“渔神咒”,
总觉得和这片海脱不了干系。他想起昨天渡轮靠岸时,远远瞥见海边堆着成片的死鱼,
银白的鱼身泛着腥腐的灰,在雾里像一堆废弃的碎银。正常渔季哪会有这景象?
说不定那些死鱼里,藏着被刻意掩盖的东西——沾着纹路的鳞片,
或是能解释“变异”的蛛丝马迹。更重要的是母亲。她总在傍晚往海边走,
说是“赶潮捡贝”,可上次撞见她时,手里攥着一把泛蓝的草药,那股特殊的腥苦味,
和她偷偷处理手臂伤口时用的一模一样。或许去海边,不仅能找小浩,
还能弄清母亲到底在瞒什么。建一把布鞋塞进怀里,指尖蹭到布料上泛蓝的血渍,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往上爬。他转身往海边走,雾更浓了,脚下的石板路滑得发腻,
“沙沙”声跟着他的脚步,像在催促,又像在暗处窥伺的警告。
海边的腥味隔着半条街都能闻见。建一跑过去时,看见滩涂上堆着半人高的死鱼,
鱼眼浑浊地盯着天,鳞片在雾里泛着死气沉沉的白。他拨开鱼堆,
突然摸到个硬东西——是条巴掌大的鱼,鱼腹上刻着清晰的渔神图腾,纹路深嵌,
像是用刀凿出来的。“放下!”秀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跑得太急,护腕滑到了小臂,
淡蓝纹路在雾里闪了一下。建一还没反应过来,秀子已经冲过来夺过鱼,用力扔进海里。
“谁让你碰这个的!”她的声音发颤,手指被鱼腹的尖刺划开,血珠滴在滩涂上,
瞬间变成了蓝色。建一要去拿创可贴,秀子却摆手拦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草药,
嚼碎了按在伤口上。一股奇异的苦味散开,盖住了血腥味,她手臂上的纹路也暗了下去。
“以后别来海边,尤其是日落前。”秀子拽着他往回走,建一回头,
看见死鱼堆下露出半截稻草人的衣角——那衣服,和小浩常穿的蓝布衫一模一样。
礁石上的刻字被海浪打湿,“日落不饮海”五个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刻的。
建一蹲下来摸,指尖刚碰到石头,就听见身后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年轻人,
对这些老规矩感兴趣?”村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他穿的黑布衫沾着海草,
斗笠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建一手里攥着的鱼鳞——是刚才那条图腾鱼掉的,
建一没来得及扔。村长慢慢走过来,拐杖尖挑起鱼鳞,阳光突然从雾里漏出来,
鱼鳞上的图腾竟泛出淡蓝的光。“渔岛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
”村长的笑里没半点温度,拐杖尖轻轻戳了戳建一的手背,“尤其是渔祭前,
别找不该找的,别问不该问的——不然,丢了什么可没人帮你找。”建一猛地攥紧鱼鳞,
抬头时,村长已经转身往雾里走。拐杖敲地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低头看手背,
被拐杖戳过的地方,竟留下一个淡蓝色的小印子。03后半夜的雾更稠了,
沾在皮肤上像冰冷的蛛网。建一盯着枕边秀子的睡颜——她眉头皱得死紧,
粗布护腕没摘,手背青筋隐约凸起,像是在做噩梦。他轻手轻脚地起身,
怀里揣着那只带血的布鞋,往村西的晒谷场摸去。白天阿婆“渔祭要开始”的低语,
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晒谷场方向飘来隐约的篝火味,混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在雾里织成一张密网。越靠近,越能听见细碎的念诵声,断断续续,像从地底钻出来的。
绕过最后一棵老榕树,建一猛地顿住。晒谷场中央燃着一堆篝火,
七八个戴斗笠的老人围着篝火站成圈,手里都握着带血的渔叉。村长站在最中间,
手里举着个稻草人——稻草人身上穿的,竟是小浩去年穿的那件蓝色短褂。
供桌摆在篝火旁,上面赫然放着小浩的帆布书包,拉链没拉,露出半截课本。“献祭童子,
渔神息怒……”村长的声音沙哑,渔叉尖戳向稻草人胸口,血珠顺着木柄往下滴。
建一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刚要冲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建一回头,是中村爷爷。
他的斗笠掉在地上,花白的头发黏在脸上,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蓝,指关节咔咔作响,
指甲瞬间长到寸许,泛着冷光。“中……中村爷爷?”建一往后退,后背撞到老榕树,
树干冰凉。中村爷爷没说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翻成惨白,
猛地朝建一扑来。建一躲闪不及,胳膊被他的指甲划到,**辣地疼。就在这时,
雾里突然冲出一道黑影——是秀子。她的和服袖子崩开了,左臂的淡蓝纹路爬满肩头,
后背不知何时浮现出暗金色的图腾,像鳞甲般闪了一下。她没说话,直接扑向中村爷爷,
张嘴咬住他的胳膊,尖牙刺破皮肤,淡蓝的血珠溅在篝火旁。中村爷爷惨叫一声,
踉跄着后退,眼里的惨白褪去一丝,却仍盯着建一。村长和其他老人闻声回头,
斗笠下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像淬了毒的针。“走!”秀子拽住建一的手腕,
她的手心滚烫,纹路在皮肤下跳动,“别回头!”建一被秀子拽着往前跑,
耳边是老人的嘶吼和篝火的噼啪声。雾里的石板路湿滑,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胳膊上的伤口被冷风一吹,疼得钻心。“妈,中村爷爷他……”建一想问,
却被秀子打断:“别说话,节省力气。”她的声音发颤,呼吸急促,
后背的图腾偶尔会闪一下,淡金色的光在雾里格外扎眼。跑过海边礁石时,
建一的胸口突然一轻——父亲留下的旧怀表,从敞开的衣兜里滑了出去,
“啪”地掉在石板路上。他刚要回头捡,秀子死死拽住他:“别管了!命要紧!
”身后传来村长的声音,带着笑:“年轻人,东西掉了都不知道?”建一回头,
看见村长弯腰捡起怀表,手指摩挲着表盖,斗笠下的眼睛看不见,
却能感觉到那道阴鸷的目光,正落在他和秀子身上。秀子拽着他躲进礁石后的山洞,
洞壁潮湿,能听见外面老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建一靠在洞壁上喘气,
看着秀子——她正用袖口擦嘴角的血,胳膊上的纹路慢慢变淡,脸色却白得像纸。
山洞外的脚步声停了,却传来中村爷爷的声音——不是之前的“嗬嗬”怪响,
而是清晰的、带着痛苦的嘶吼:“救我……建一,救我……解药在灯塔……”建一猛地抬头,
看向洞口。秀子的身体僵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伸手就要捂住建一的耳朵:“别听他的,
他疯了!”“他没疯!”建一推开秀子的手,“他说解药在灯塔,小浩会不会也在那里?
”他想起供桌上的书包,想起带血的布鞋,心脏像被攥住一样疼。洞外,
音越来越弱:“村长要拿我做祭品……解药在灯塔底层……”后面的话被一阵嘶吼打断,
像是被人捂住了嘴。秀子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声音沙哑:“灯塔不能去,那里是……”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村长的喊声:“所有人,
去灯塔!别让那小子跑了!”04洞外的脚步声渐远,秀子却仍靠在石壁上发抖,
指尖的淡蓝纹路还没完全褪去。“灯塔不能去,那是村长的陷阱。”她抓住建一的手,
掌心冰凉,“你得去找佐藤医生,他在村东的废弃仓库,或许……或许他知道你爸的事。
”建一盯着她:“你早就知道佐藤医生?”秀子别开脸,没回答,
只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给他:“里面有鱼卵,能暂时防变异者。快走吧,我去引开村长的人。
”雾比之前更稠,建一攥着布包往村东跑,裤脚沾着礁石的潮气,冰凉刺骨。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半掩着,药腥与海腥的气味从缝里钻出来,呛得他咳嗽。推开门,
里面堆着发霉的药箱,一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正是佐藤医生。
他花白的头发黏在蜡黄的脸上,眼神涣散,
反复念叨:“鱼卵…渔神…不能说…”建一掏出父亲的旧照片递过去:“医生,
我是建一,我爸三年前是不是来找过你?”佐藤医生的眼神骤然聚焦,
像被烫到似的攥紧照片。他猛地拽住建一往内间拖,内间墙上贴满褪色的纸,
边角印着“东海会社”的模糊logo。“别出声。”他沙哑地说,
从床底拖出带铜锁的木盒,撬开后拿出一本病历本。翻到中间一页,
夹着父亲的体检报告——纸上画着淡蓝纹路,和秀子护腕下的一模一样,
旁注“母体关联者(待观察)”。报告里还夹着张照片,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背面用铅笔写着:“鱼卵能净化”。建一的手指发颤,刚要追问,佐藤医生突然捂住他的嘴。
仓库门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踩在人心尖上。脚步声在门外停了片刻,
又缓缓远去。佐藤医生松开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拽着白大褂的衣角,
露出内侧绣着的“东海会社”标志——丝线褪色,却仍刺目。“你爸当年是自愿来的。
”佐藤医生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说秀子身上有纹路,怕她出事,想找我要抑制药。
可没过多久,他自己也出现了一样的纹路,还被会社标成‘母体关联者’。”“母体是什么?
”建一追问,指节捏得发白。佐藤医生往门口瞟了眼,压低声音:“渔祭根本不是拜神,
是为了唤醒‘母体’——能稳定所有变异者的人。村长找了三年,
终于发现……秀子就是那个母体。”建一的脑子“嗡”的一声,
秀子半变异时后背的图腾、护腕下的纹路、夜里的反常,瞬间串成线。“村长要对她做什么?
”“提取她的纹路,给会社做实验。”佐藤医生从药箱里翻出个玻璃瓶,
里面装着淡蓝液体,“这是抑制药,你拿给秀子……但别让村长知道。”建一接过瓶子,
心里发紧:“我妈现在在哪?”佐藤医生还没开口,仓库外突然传来老人的嘶吼,
混着“往这边跑”的喊声。建一抓起布包和病历本:“我得回家找她。
”佐藤医生拽住他:“小心!村长的人在搜你!”建一绕着仓库后的矮墙跑,
避开巡逻的老人——他们的斗笠下都露着淡蓝纹路,手里的渔叉在雾里泛冷光。
快到家门口时,他看见院门虚掩着,心里一沉,拔腿冲过去。屋里没开灯,
只有雾光从窗缝钻进来,映得桌椅歪斜,像是有人匆忙离开。建一喊了声“妈”,没人应。
他摸向秀子的房间,床头柜上没了护腕,只有一张纸条压在搪瓷杯下。纸条是牛皮纸做的,
字迹苍劲,笔画间带着熟悉的顿挫感——和他小时候见过的父亲日记上的字迹,
几乎一模一样。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别找我,去灯塔。”建一攥着纸条,指腹蹭过纸面,
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客厅跑。之前秀子总放在桌角的粗布护腕,正平摆在桌面上,
针脚缝得整齐,像是特意整理过。他拿起护腕,指尖触到内侧的硬物——不是针线,
是片薄薄的东西。小心拆开缝着的边角,一片鱼鳞掉了出来,泛着淡蓝微光,
上面刻着细小的渔神图腾,和秀子后背闪现的图案,一模一样。鱼鳞的光映在纸条上,
“灯塔”两个字像在发烫。建一突然想起中村爷爷的话:“解药在灯塔。
”建一把鱼鳞塞进衣兜,护腕重新缠在小臂上——布料的触感和秀子戴时一样,
带着淡淡的草药味。他翻出父亲留下的旧日记,是当年搬家时不小心落在箱底的,
纸页都发黄了。翻开日记,里面记着渔岛的潮汐规律,偶尔夹着几句对秀子的叮嘱。
建一对比着日记字迹和纸条字迹,心脏越跳越快——“灯塔”的“灯”字,
最后一笔的弯钩角度;“别找我”的“找”字,提手旁的倾斜度,几乎分毫不差。
是父亲写的?还是秀子模仿的?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撞在墙上。
建一关掉手电筒,摸到大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雾里有个黑影闪过,
是个戴斗笠的老人,手里拿着他掉落的怀表,表链在雾里晃着冷光。是村长的人。
建一攥紧佐藤医生给的抑制药瓶,心里有了主意。他把日记和病历本藏进床底,
又把布包里的鱼卵揣进衣兜,最后摸了摸衣兜里的鱼鳞——微光透过布料,
在皮肤上印出淡淡的图腾。他要去灯塔。不管纸条是谁写的,不管那里是不是陷阱,
他都要找到秀子,找到父亲的下落。推开门时,雾里传来远处灯塔的钟声,
“当——当——”,沉闷的声响,在空荡的村里回荡。往灯塔走的路,比想象中难。
雾里藏着变异的老人,喉咙里的“嗬嗬”声像贴在耳边,建一好几次要撞上,
都靠兜里鱼鳞的微光——光一亮,老人就会往后退,像是怕那图腾。他攥着护腕的边角,
想起秀子总把护腕系得很紧,像是在藏什么。现在才明白,她藏的不是纹路,是这片鱼鳞,
是给她自己,也是给建一的保护。路过海边时,死鱼堆还在,只是多了几个脚印,
沾着淡蓝的黏液——是变异者的。建一绕开时,瞥见最上面的鱼腹上,
也有个小小的渔神图腾,和鱼鳞上的一样。“咚——”灯塔的钟声又响了,这次更近,
像是在召唤。建一加快脚步,雾渐渐薄了些,能看见灯塔的轮廓——塔身斑驳,
顶端的灯没亮,只有底层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快到灯塔门口时,
他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是秀子的,
带着压抑的哭腔:“别碰他……我跟你们走……”建一的心脏骤然缩紧,摸出兜里的鱼卵,
又攥紧抑制药瓶。他贴着墙根往窗户挪,透过玻璃缝往里看——村长坐在椅子上,
手里把玩着建一的怀表,秀子被两个老人按住肩膀,胳膊上的纹路亮得刺眼。就在这时,
他兜里的鱼鳞突然爆发出强光,映得窗户上的图腾影子,在地上晃了晃。
屋里的秀子猛地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05鱼鳞的微光从衣兜透出来,映在窗玻璃上。
秀子突然抬头,被按住的肩膀猛地挣扎,眼里闪过一丝清明——她看见窗外的光了。
“老实点!”按住她的老人低吼,渔叉尖抵着她的腰。村长把玩着怀表,
表盖开合的“咔嗒”声在屋里回荡:“急什么?等会社的人来,自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建一攥紧抑制药瓶,刚要推门,手腕突然被人拽住。他回头,雾里站着个瘦小的身影,
是小浩!小浩的脸煞白,嘴角还沾着泥,手里抱着个铁盒,示意建一别出声,
往灯塔侧面的储物间躲。两人刚钻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村长的怒喝:“谁在外面?
”储物间里堆着破旧的渔网,腥味混着霉味,小浩压低声音:“秀子阿姨让我躲在这的,
她每天都来送鱼卵,说能防变异者。”他打开铁盒,里面装着半盒莹白的鱼卵,
还有本封皮磨损的日记——是父亲的字迹。“这是你爸的加密日记,
秀子阿姨说只有你能看懂。”小浩的声音发颤,“她还说,要是看到你,就让你别找她,
可我……”话没说完,储物间的门被猛地拉开。村长举着渔叉站在门口,
斗笠下的眼睛盯着铁盒:“小浩,你倒是会藏。”小浩把铁盒塞给建一:“快跑!
地下室有通道!”他突然扑向村长,却被老人拽住胳膊。建一抓起渔网往村长脸上扔,
拉着小浩往灯塔底层跑——那里有个隐蔽的地下室入口,是秀子之前偷偷指给小浩的。
地下室的门刚关上,就听见上面传来“咚咚”的撞门声,村长的吼声混着老人的嘶吼,
在楼梯间里回荡。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建一衣兜里的鱼鳞泛着淡蓝微光。
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墙面上布满青苔,
隐约能看见刻着的渔神图腾——和秀子后背的、鱼鳞上的,一模一样。
小浩紧紧抓着建一的衣角,铁盒在手里攥得发烫。两人往里走了几步,
微光突然照亮一个蜷缩的身影。是个女人,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皮肤泛着淡蓝纹路,
指甲又尖又长,却没扑过来,只是盯着建一小臂上的护腕,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她是佐藤医生的妻子。”小浩躲在建一身后,
“秀子阿姨说她半变异了,让我别靠近,可她……”女人的目光落在护腕上,
突然慢慢抬起手,掌心托着块刻字的鱼骨——上面刻着“渔”字,
和秀子护腕内侧的字一样。她的眼神浑浊,却没了之前的凶戾,反而往旁边挪了挪,
露出身后的角落,像是在示意他们躲过去。建一盯着她手里的鱼骨,又看了看自己的护腕,
突然想起佐藤医生说的“母体关联者”——难道她也和秀子一样?这时,
地下室的门被撞开,村长的声音传来:“把里面的人揪出来!一个都别漏!
”佐藤医生的妻子猛地站起来,挡在他们身前,后背的纹路亮起,对着楼梯口嘶吼。
建一趁机拉着小浩躲进角落,翻开父亲的日记。纸页发黄发脆,字迹却清晰,
开头记着渔岛的潮汐,后面渐渐变了内容:“会社的人来了,说要找‘母体’,
他们在鱼里加了东西,吃了会变异。”“秀子身上出现纹路了,我得保护她。
”“佐藤医生说,只有鱼卵能暂时净化,灯塔里有解药的线索。
”建一的手指顿在“灯塔”两个字上,
和纸条上的字迹完全吻合——原来纸条是父亲写的?可父亲三年前就失踪了,
怎么会……“秀子阿姨说,你爸没走,他在灯塔顶层藏了解药。”小浩凑过来看,
“她还说,佐藤医生的妻子以前是渔祭的守护者,知道图腾的秘密。
”佐藤医生的妻子还在嘶吼,楼梯口传来老人摔倒的声音。建一摸出鱼鳞,微光更亮了,
女人突然回头,指了指日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灯塔顶层,
图腾机关”。“我们得上去救秀子阿姨。”建一把日记塞进怀里,刚要起身,
就听见上面传来秀子的挣扎声:“别碰图腾!你们会后悔的!
”佐藤医生的妻子突然抓住建一的手,把刻字鱼骨塞进他掌心。鱼骨冰凉,
刻着的“渔”字硌得指腹发疼,她指了指楼梯,又指了指建一的护腕,
嘴里模糊地吐出“图腾”“开”两个字。建一明白了——护腕、鱼鳞、鱼骨,
都是打开图腾机关的钥匙。他把抑制药瓶递给小浩:“你拿着这个,
要是遇到变异者就扔出去,能暂时压制他们。”两人贴着墙根往楼梯口挪,
佐藤医生的妻子跟在后面,像个沉默的守护者。刚上到一楼,
就看见秀子被绑在灯塔中央的图腾柱上。村长正用渔叉刮着柱上的纹路,
淡蓝的粉末簌簌往下掉:“只要刮下这些纹路,会社的人就会给我解药,
到时候……”“你根本得不到解药!”建一突然出声,鱼鳞和鱼骨同时亮起,
“会社只是把你当棋子!”村长回头,斗笠下的脸扭曲:“毛头小子懂什么?
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他挥了挥手,三个变异老人扑过来,指甲在微光里泛着冷光。
佐藤医生的妻子突然冲上去,咬住最前面老人的胳膊,淡蓝的血珠溅在图腾柱上。
柱上的纹路瞬间亮了,映得整个灯塔都泛着蓝光。图腾柱的蓝光越来越盛,
秀子绑在柱上的绳子突然断裂。她踉跄着站稳,后背的图腾与柱上的纹路呼应,
淡金的光在皮肤下游走——她没失控,反而比之前更清醒。“建一,
把鱼鳞和鱼骨放在柱顶的凹槽里!”秀子的声音带着力量,“那是解开解药的密钥!
”建一刚要冲过去,村长突然从怀里掏出怀表,表盖一掀,蓝光瞬间暗了几分:“别想!
这怀表能压制图腾,你们谁也别想拿到解药!”小浩突然扔出抑制药瓶,
药液洒在扑来的老人身上,老人惨叫着后退。建一趁机往柱顶跑,怀里的父亲日记掉了出来,
纸页被风吹得翻到最后一页——地图旁写着行小字:“图腾需双钥激活,母体血脉为引。
”他摸出鱼鳞和鱼骨,往凹槽里放。刚碰到金属槽壁,两道微光突然融合,
顺着图腾柱往下流,映得秀子的纹路更亮。“不!”村长大喊着扑过来,怀**向建一。
秀子突然挡在前面,怀**在她的肩上,发出“咔嗒”的碎裂声。柱顶的蓝光猛地爆发,
地下室传来佐藤医生妻子的嘶吼,像是在呼应什么。建一抬头,
看见柱顶缓缓浮现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淡绿的液体,是解药!就在这时,
灯塔外传来轮船的汽笛声,雾里隐约出现会社的标志。秀子抓住建一的手:“快拿解药,
我们没时间了!”06柱顶的解药还在泛着淡绿光,灯塔外的汽笛声却越来越近,
像催命的钟。建一刚要够到玻璃罐,楼梯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佐藤医生!
他背着药箱,头发凌乱,裤脚沾着泥,显然是跑着来的。“别碰解药!
”他扑过来按住建一的手,目光扫过佐藤医生妻子,喉咙发紧:“阿玲,
我终于找到你了……”佐藤医生妻子的嘶吼顿住,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却没靠近。
佐藤医生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解药配方,光有罐里的不够,
得要三样东西——母体纹路提取物、净化鱼卵,还有海底珊瑚。”建一攥着纸,
指腹蹭过“海底珊瑚”四个字,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秀子靠在图腾柱上,
脸色惨白,刚要开口,“轰隆”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撞得晃动,
村长的吼声穿透门板:“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我就放变异者进去!
”佐藤医生慌忙把配方塞进建一怀里:“我早就知道会社的阴谋,
藏着配方就是等今天……阿玲她没完全变异,还能救。”他看向佐藤医生妻子,
眼神里满是愧疚,“当年是我没保护好她。”撞门声越来越响,门板的裂缝在扩大,
淡蓝的纹路光从缝里透进来——村长真的带了变异者。秀子扶着图腾柱慢慢站起,
后背的图腾重新亮起,指尖的纹路在微微颤抖。“哐当”一声,门板被撞碎,木屑飞溅里,
三个变异老人扑进来,指甲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村长跟在后面,
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泛着冷光:“秀子,识相的就把配方交出来,
不然这些怪物可不会手下留情。”秀子突然往前一步,左臂的纹路瞬间暴涨,爬满整张脸,
暗金色的图腾在后背展开,像张开的鳞甲。她没说话,直接扑向最前面的老人,
指尖的尖爪刺穿对方的肩膀,淡蓝的血珠溅在地上。“拦住她!”村长大喊着抬手,
手腕的手环突然亮得刺眼。秀子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神闪过一丝迷茫,像是被什么拽着理智。
但下一秒,她猛地甩头,嘶吼着将另一个老人撞向墙壁——手环的光似乎只让她更愤怒。
老人们接二连三地被击退,躺在地上抽搐。村长的脸扭曲了,手环的光更盛:“你以为能赢?
我这手环能控所有变异者!”秀子却突然冲过去,爪子抵住村长的喉咙。就在这时,
她猛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淡蓝的血从嘴角溢出——变异的反噬来了。
她踉跄着后退,却仍挡在佐藤医生和小浩前面,眼神里满是警惕。门外,
会社的轮船汽笛声又响了,这次近得像在耳边。村长趁机往后退,盯着秀子冷笑:“等着吧,
会社的人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秀子咳得弯下腰,胸口的纹路暗了些,
却仍在皮肤下跳动。建一慌忙从铁盒里掏出莹白的鱼卵,捏起一颗递到她嘴边:“妈,
吃这个,佐藤医生说能防变异。”秀子没犹豫,张嘴咽下。没过几秒,
建一突然发现——她脸上的淡蓝纹路,竟在慢慢变淡,像被水冲刷过的墨迹。“有用!
”他惊喜地又递过去几颗,“再吃点,纹路在退!”佐藤医生凑过来,
眼睛发亮:“净化鱼卵果然能压制母体纹路……要是能找到海底珊瑚,就能做完整的解药。
”“实验体01号……”低沉的念叨声突然响起。是佐藤医生妻子,她盯着秀子,
眼神里没了凶戾,只剩一种复杂的情绪,反复念着“实验体01号”,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面上的图腾。建一心里一沉:“阿姨,你说的01号是什么?
”佐藤医生妻子没回答,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离秀子更近了。秀子抬头看她,
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却又想不起什么。撞门声又开始了,这次更急,
像是有东西在往门里塞——是变异者的胳膊,正从门缝里伸进来,抓挠着地面。
建一攥紧手里的鱼卵,纸包被汗湿了大半。他看着秀子变淡的纹路,
又看向佐藤医生妻子念叨的样子,突然觉得,秀子的过去,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砰!
”渔叉尖突然刺穿门板,卡在木头里,离建一的脚只有半步远。村长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带着阴笑:“秀子,你变异的时间快到了吧?再撑下去,可是会彻底变成怪物的!
”秀子的脸色确实又白了些,刚退下去的纹路在眼底隐隐浮现。建一赶紧递过鱼卵,
她却摇了摇头:“留着给阿玲和小浩,我还能撑。”就在这时,村长突然又抬手,
手腕的手环亮得刺眼。秀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纹路瞬间暴涨,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她的理智,又被手环影响了。“别抵抗了!”村长大喊着,
用渔叉撬着门缝,“你本就是会社的实验体,乖乖听话,还能活!”佐藤医生突然扑过去,
用身体挡住秀子的视线:“别看手环!集中精神!”他回头对建一喊,“快找东西顶住门!
他想用手环逼秀子失控,让她自己伤害我们!”小浩赶紧搬来破旧的木箱,
建一和他一起顶在门后。门缝里的变异者胳膊还在抓挠,佐藤医生妻子站在秀子身边,
突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她的掌心贴着秀子的纹路,淡蓝的光慢慢传递过去,
秀子的嘶吼竟轻了些。“阿玲……”佐藤医生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红。
门板的裂缝越来越大,渔叉又刺进来,这次擦着佐藤医生的胳膊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建一盯着那把渔叉,又看向村长手腕的手环,突然想起父亲的怀表——怀表能压制图腾,
手环能控制变异,会社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佐藤医生妻子的掌心持续泛着光,
秀子眼底的疯狂渐渐退去,纹路重新变得柔和。她喘着气,抓住佐藤医生妻子的手,
轻声问:“阿姨,你是不是认识我?”佐藤医生妻子张了张嘴,
却只吐出“珊瑚……海底……”几个模糊的字。“哐!”门突然被撞开大半,
村长带着两个变异老人挤进来,手环还在亮:“没时间跟你们耗了!会社的人快到了,
今天必须带秀子走!”秀子突然站到最前面,后背的图腾完全展开,
淡金的光笼罩住众人:“想带我走,先过我这关!”她的声音虽弱,却异常坚定,
之前的反噬似乎被佐藤医生妻子的力量暂时压下去了。变异老人扑过来,秀子侧身躲开,
指尖的尖爪划开对方的胳膊,却没下死手——她在控制自己,不让理智被手环影响。
建一趁机掏出抑制药瓶,往另一个变异老人身上泼去,老人惨叫着后退。村长见势不妙,
转身想跑,却被佐藤医生绊倒。秀子冲过去,一脚踩住他的手环,
手环“咔嗒”一声碎裂,淡蓝的光瞬间消失。“不可能……”村长趴在地上,
满脸不敢置信。秀子喘着气,慢慢走到建一身边,蹲下身抓住他的手。她的掌心还有些烫,
眼神却异常清明:“建一,别找解药了,你爸还活着。”建一猛地抬头:“爸?他在哪?
”“海底。”秀子看着灯塔外的海面,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在海底养珊瑚,
等着给我们做完整的解药。”远处的汽笛声突然变得尖锐,雾里隐约能看见会社轮船的影子。
建一盯着海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力量——不管海底有多危险,他都要找到父亲,
找到珊瑚,救秀子,救渔岛。村长在地上挣扎着,嘴里骂着什么,却没人再理他。
佐藤医生扶着妻子,小浩攥着剩下的鱼卵,秀子握着建一的手,五个人的目光,
都投向了雾蒙蒙的海底方向。07会社轮船的汽笛声刺破浓雾,船身的黑影在海面越来越大,
甲板上隐约能看见穿黑制服的人。“你们先走。”秀子按住建一的手,后背图腾泛着弱光,
“我和阿玲、佐藤医生留下拦他们,养殖笼的入口在旧渔船锚点下,日记里有标记。
”佐藤医生攥着药箱,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建一:“小心点,海底暗礁多。
”他妻子阿玲突然拽住建一的衣角,塞给他块磨平的珊瑚石——泛着淡荧光,
和养殖笼的线索对上。建一揣好U盘(父亲塞的还没看),拉着小浩往海边跑。
雾里的变异者残骸横在路边,淡蓝血渍在地上拖出长痕,小浩攥着鱼卵包,
指节发白:“秀子阿姨会不会有事?”“不会的。”建一嘴上应着,心里发紧。
旧渔船歪在滩上,船底锈洞能看见海水,锚链垂进水里,
链节上刻着父亲日记里画的“渔”字标记。他摸出荧光珊瑚石,
石头发光的一端指向水下:“入口在这,你敢不敢跟我下去?”小浩点头,
把鱼卵塞进建一兜里:“我能憋气,之前秀子阿姨教过我。”两人深吸一口气,
顺着锚链往下潜——海水冰冷刺骨,能见度不足两米,只有珊瑚石的微光,
映出周围晃荡的海草,像缠人的手。潜到十米深,
珊瑚石的光突然亮了倍——前方是个巨大的金属笼,笼壁爬满荧光珊瑚,
淡绿光把周围海水染成蓝绿色。建一拽着小浩游过去,刚靠近笼门,
就看见珊瑚丛里锁着个人。是父亲!他被粗铁链捆在笼中央的铁柱上,
手臂上的淡蓝纹路比秀子的更清晰,蜿蜒到脖颈,却没显半分疯狂。听见动静,父亲抬头,
浑浊的眼睛亮了:“建一?你怎么来了!”建一扒着笼壁,喉咙发堵:“妈说你在这养珊瑚,
我来救你!”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想割铁链,父亲却摇头:“别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