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砚坐上自己的专车,想起还没叫钟点工去帮沈南乔搞卫生。
“明远,你让张嫂去10栋八楼帮沈老师打扫一下卫生。”
周明远意外,面上却不显,书记交代的事,他只需照做而不是好奇。
“好!”
说完立刻给家政公司打电话,让张嫂去八楼打扫卫生。
挂掉电话,周明远暗忖,看来这沈老师与书记的关系不一般。
毕竟书记这么忙,日理万机的间隙还想着给沈老师找钟点工帮忙打扫卫生这样的小事,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况。
毕竟傅承砚自己家的卫生,都是他在安排,傅承砚可是从没过问的。
……
沈南乔一下课就往八楼跑,今天把房子的卫生打扫干净,明天开始就可以从宿舍里搬东西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拒绝傅承砚叫钟点工过来,他还是叫了。
“沈老师,我姓张,周秘书让我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沈南乔点头,拿钥匙打开房门,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那麻烦张嫂帮忙把厨房和厕所的卫生做了,我来收拾房间的卫生。”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张嫂没想过沈南乔会帮忙。
“没事,这样速度快一点。”沈南乔笑,“让我闲着无事看你一个人做,我也做不来。”
“而且房子的摆设我要重新调整。”沈南乔不是娇气的大**,她在安和堂长大,跟着安和堂的师兄师姐上山采草药,砍树枝,刨树皮的活没少干,再加上学针灸要练指力,还举过石锁。
张嫂吃惊,她看沈南乔娇滴滴的模样,没想到做事亲力亲为,且待人如此随和。
“那……沈老师要是需要帮忙移位置,你就喊我一声。”
“好。”沈南乔浅笑。
就这样,一来房间不大,二来沈南乔和张嫂做事都比较有效率,没到六点半,整个套房就焕然一新。
沈南乔将屋内的摆设重新调整。
她把客厅中央笨重的沙发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张藤编矮榻,中间搁着一方原木色茶盘,几缕沉香袅袅升起。
客厅的墙她特意留白,只在转角处悬了幅水墨竹石图,下方置一粗陶花器,斜插着刚从校园折来的翠竹,叶片上还凝着水珠。
这幅画是她大学生的随作,上周知道分配了个套房给她后,她便安和堂把这画带来。
如今看来,放在这个位置刚刚好。
而卧室里,沈南乔把床具移至临窗位置,素色棉麻床幔半垂,透光不透影。
旧书架上整齐码着医书典籍,却在顶层辟出一格,摆着几方形态各异的太湖石,搭配一盏青瓷小灯,只要夜里开灯,暖黄光晕洒在石纹凹陷处,就会像山间流岚。
厨房角落最是特别,她特意安装了木质搁架,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陶制药罐和青瓷炖盅,铜制捣药杵与粗瓷碗并排而立,墙面还挂着竹编药篓,既实用又自成一景。
张嫂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忍不住赞叹:“沈老师,您这收拾得跟画儿似的!”
沈南乔正将最后一株虎耳草栽进粗陶盆,闻言笑道:“医人先医心,住的地方清爽,心里也跟着敞亮。”
她后退几步打量,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青铜针灸铜人模型,又添了句:“不过是些旧物新用,倒让您见笑了。”
暮色透过窗棂漫进来,洒在案头新写的“悬壶”二字上。
沈南乔望着满室简素却不失温度的布置,心想,哪怕只是在方寸之间,只要有心,也能让一器一物皆藏天地,让一光一影尽诉医道。
这人间至简的禅意,何尝不是与银针艾草般,皆可渡人身心?
苏然一放学就往御景轩跑,没想到一进沈南乔的套房,就看到与九楼截然不同的风格。
他姐这手是神仙做的吧?
跟变法术一样,整个房子看似简单,实际上都不简单。
处处都彰显着房子主人的审美与用心。
“姐,我搬下来跟你住。”
傅承砚后脚进门,就听到自家表弟要叛离。
“不行!”
“不行!”
沈南乔和傅承砚几乎异口同声。
苏然嘴一撅,一脸不高兴,“为什么不行?”
“我的小房要做药物储藏室,没有空余的位置。”沈南乔解释道。
说完她看向傅承砚,“谢谢承砚哥叫张嫂来帮忙。”
傅承砚打量了一下她客厅的布置,“你们效率很高。”
他还想着赶过来帮忙。
没想到她倒是都忙完了。
“幸好有张嫂帮忙,我只是简单调整一下摆设,明天再把生活用品搬过来就可以了。”
“姐,我帮你搬,我有力气。”
“要不今晚我们帮你搬过来,我晚上没工作。”傅承砚道。
白天他走不开,但晚上还是可以抽出时间帮沈南乔搬家的。
沈南乔看他们兄弟俩跃跃欲试,笑了。
有免费的苦力,她怎么会嫌弃?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安排吃饭,再去搬家。”
“好咧!”苏然高兴得跳起来,“姐,那我们去外面吃还是自己煮?”
沈南乔看了傅承砚一眼,“去九楼煮面条吧?我早上买了些面……”
煮面快捷省时。
傅承砚点头,“我不挑食。”
这话出口,苏然便留给他一个见鬼的表情。
心说,他表哥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大了。
“等八楼厨房收拾好可以开火,你们就到八楼来吃。”沈南乔补充道。
傅承砚跟在她和苏然身后,顺手合上门。
因为是楼上楼下的距离,他们都默契地不等电梯,选择走上楼梯。
九楼厨房亮起暖黄灯光时,沈南乔已系上碎花围裙,铜锅里的水咕嘟冒泡,她往沸水里撒了把翠绿葱花,转身从冰箱取出两枚土鸡蛋。
这样的烟火气是傅承砚最近才感受到的。
“承砚哥,能帮我拿罐香油吗?”她侧头笑道,见傅承砚怔在原地,又补了句,“在左边第三格。”
她现在对这厨房的摆设很清楚。
男人应声而动,指尖擦过陶罐时带起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沈南乔常用的紫苏油,此刻竟与厨房里的烟火气奇妙相融。
面条出锅时,苏然捧着碗蹲在阳台栏杆边大快朵颐,晚风卷着他的赞叹飘进来:“姐煮的阳春面比米其林餐厅还绝!”
傅承砚坐在餐桌前,瓷碗里卧着溏心蛋,面条浸在琥珀色的汤汁里,几片薄切牛肉在热气中轻轻颤动。
他尝了口汤,咸鲜里混着淡淡的当归味,抬眼正对上沈南乔探究的目光。
“加了药材?”他挑眉。
沈南乔用筷子搅散碗里的面条,眼睫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影:“最近换季,汤底加了黄芪和陈皮,补气健脾。”
傅承砚笑,她似乎真的很喜欢中医,就连日常饮食都半分不离中医养生。
突然,他想起沈南乔那天晚上在江边说的话。
放弃自己喜欢的中医,选择学教育学,只为了从根子里去改变人们的思想。
他想,真正的医者仁心,大概像沈南乔这般,不限于一方药石,更在于以智慧与情怀,疗愈整个时代的病灶。
这才是大医治国平天下的本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