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纪安,是“璀星设计”公司最底层的跑腿小妹。
上班的意义就是给所有人端茶倒水、取快递、订外卖,以及背黑锅。
公司的关系户唐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杯滚烫的拿铁泼在我脸上。
那一刻,我没感觉到疼,只听见她心里在尖笑:【一个穷酸实习生,也配碰我三十万的包?烫死你活该!】
我的顶头上司贺梅,一边假惺惺地递纸巾,一边心里盘算:【正好,下午客户那单烂摊子就让她去背锅,闹大了直接开掉。】
从那天起,我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
这个衣冠楚楚的公司,在我耳朵里,变成了一个充斥着嫉妒、算计和贪婪的动物园。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纪安。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每一个阴谋,在我这里都是现场直播。
现在,游戏开始了。
我不仅要活着,还要让这群人,亲口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是什么滋味。
我叫纪安。
工作,就是在璀星设计公司打杂。
说好听点是行政助理,其实就是个跑腿的。
全公司,从总监到前台,谁都能使唤我。
“小纪,去楼下给我带杯冰美式,要手冲的。”
“纪安,我这份文件急着要,你跑一趟城西分公司。”
“哎,那个谁,把我桌上的垃圾倒一下。”
我每天都在跑,腿没停过。
工资拿到手,三千五,扣掉五险一金,还不够付这个月房租。
但我得忍。
我需要这份实习证明,也需要钱。
今天是我转正答辩的日子。
我准备了整整一个月,PPT改了二十多遍。
上司贺梅,人称梅姐,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我信了。
我把她桌上的绿萝养得油光发亮,把她的咖啡杯洗得能照出人影。
我觉得,只要我够努力,总能留下来。
我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从打印室出来。
走廊拐角,唐蕊和几个女同事正在聊天。
唐蕊是公司的关系户,她舅舅是我们的一个大客户。
她平时眼高于顶,从来不正眼看我。
我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
唐蕊的声音不高,但很有穿透力。
我停下脚步。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全是挑剔。
“我那个三十万的**款包呢?”
我愣了一下。
早上她确实让我帮她把包从车里拿上来。
我拿上来之后,就放在她空着的办公椅上了。
我说:“唐姐,我放在您椅子上了。”
她哼了一声,用涂着精致法式美甲的手指,指了指旁边茶水间的垃圾桶。
“椅子上?你是说,我三十万的包,现在应该在那个垃圾桶里?”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保洁阿姨正在收拾垃圾,旁边,唐蕊那个粉色的鸵鸟皮包,一半都被塞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
我脑子嗡的一声。
“我明明放在椅子上的……”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把它扔进去了?”唐蕊笑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同事也跟着附和。
“小纪,你这就不对了,做错事要承认啊。”
“就是,蕊蕊的包多贵啊,你怎么能乱放呢?”
我百口莫辩。
我记得很清楚,我甚至还怕蹭脏了,特意用防尘袋套好的。
唐蕊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她手里端着一杯刚接的热咖啡。
“纪安,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咬着嘴唇,说:“对不起唐姐,我……我赔。”
我当然赔不起。
但我知道,这时候除了道歉,说什么都没用。
“赔?你赔得起吗?”
她把咖啡杯凑到我面前,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
“把你卖了,都买不起我这个包上的一根线。”
她说完,手腕一斜。
滚烫的拿铁,从我的头顶淋下来。
咖啡顺着我的头发,流过我的脸,浸透我的衬衫。
皮肤**辣地疼。
所有人都看着我,像在看一场好戏。
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屈辱。
只是觉得,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然后,一个尖锐又清晰的声音,直接钻进了我的脑子里。
【哈哈哈,看她那副蠢样!像只落汤鸡!】
我猛地抬头。
是唐蕊。
她脸上明明是得意的冷笑,可这个声音,却在我的脑子里疯狂大笑。
【一个穷酸实习生,也配碰我三十万的包?烫死你活该!包是我自己扔的又怎么样,谁会信她?】
我的血液,一瞬间全凉了。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是贺梅。
她刚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纸巾,一脸关切地跑过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唐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一边帮我擦脸,一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纪,别跟她计较,她家里有背景,忍一忍。”
可是在我脑子里,她的声音却是这样的:
【真是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正好,下午跟‘风驰’那单烂摊子,就让她去背锅。客户正愁找不到人骂,让她去正好,闹大了直接以办事不力开掉,连辞退金都省了。】
我的手,在发抖。
周围的议论声,也变成了两种。
一种,是他们嘴上说的。
“哎呀,太过分了吧。”
“小纪也太可怜了。”
另一种,是我脑子里听见的。
【活该,谁让她整天一副苦相,看着就晦气。】
【转正名额就一个,她滚蛋了,不就轮到我了?】
【这下好了,下午的答辩她肯定没脸去了,哈哈。】
这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大脑。
我看着眼前这些或同情、或担忧的脸,再听着他们脑子里那些恶毒、幸灾乐禍的想法。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荒诞得可笑。
原来,我每天小心翼翼讨好的这些人,心里是这么看我的。
原来,我拼了命想留下的地方,是个这样的地狱。
咖啡的烫,已经感觉不到了。
心里的冷,才是真的。
唐蕊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还不快滚去洗手间?杵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听见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她们的窃笑声。
我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冲着我的脸。
镜子里,是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孩。
头发黏在脸上,白衬衫上全是咖啡渍,眼睛红得吓人。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笑了一下。
我听见了全世界。
那么,这个世界,也该听听我的声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