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几日后便可脱胎换骨,登上九重天。
这副皮囊,这具身体,于我而言,都跟沈之晏一样,都是要舍去的。
我只是一味地等待,计算着离开的日子。
翠竹忧心忡忡,这日一早,她红着眼眶劝我:“娘娘不是说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吗?您伤势未愈,若再不吃不喝,身子如何撑得住?”
“哪怕您今日多吃一口,离开时也能多一分力气收拾金银细软呀。”
一句金银细软倒是提醒了我。
我那颗西海鲛珠还留在沈之晏处。
那是我三百岁生辰时族老所赠的成年礼,绝不能流落在外。
正当我思忖着如何拿回鲛珠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宋怜月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盛装而来。
翠竹急忙上前阻拦:“皇后娘娘万福,我们娘娘还在静养,陛下有旨……”
“静养?”宋怜月讥诮打断:“她怕是失了圣宠,无颜见人了吧?”
她身边的嬷嬷,粗鲁地将翠竹推倒。
宋怜月径直闯进内殿。
我缓步从内室走出,冷眼相迎:“皇后娘娘今日这般阵仗,又有何指教?”
她得意地打开手中锦盒:“妹妹这几日闭门不出,恐怕还不知道吧。”
“陛下心疼本宫失了玉簪,前日特地拿出异宝,命人连夜赶制了一支新的凤钗给本宫赔罪呢。”
“本宫特地拿来,让妹妹长长眼。”
我的目光扫去,盒中躺着的凤钗上,赫然镶嵌着我那颗西海鲛珠。
宋怜月拿着凤钗在我面前挑衅地晃来晃去。
我一把夺了过来:“这鲛珠明明是我的,他凭什么转赠于你?”
“放肆!”宋怜月柳眉倒竖,“妹妹何必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本宫知道,你不过是嫉妒陛下如今独宠本宫。”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啧啧道:“瞧你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前日还自残。你该不是想博取陛下怜惜吧?”
说着,宋怜月凑近我耳边:“可惜陛下昨日歇在本宫那儿时亲口说过,他最看不得的便是你身上的那些丑陋疤痕。”
“他说啊……只有在本宫这儿,才知何为温香软玉。”
我的指尖猛地收紧,那凤钗的尖端几乎要嵌入掌心。
“温香软玉?”我轻笑一声,张口便像淬了毒,“皇后娘娘怕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得了皇上这一句夸奖吧?”
“堂堂一国之母,却把床笫之事挂在嘴边到处宣扬,这般勾栏瓦舍的作派,跟那春风楼的女子有什么两样?”
她的脸涨得通红,我冷光扫过,掷地有声道:“就你这副德性,也配母仪天下?”
宋怜月气急,扬手便要朝我脸上扇来。
“贱人!本宫轮得到你来置喙?”
我抬手接住了她的那巴掌,反手一记耳光狠狠甩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