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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你新婚夜被休了吗?莫不是公孙大人嫌你粗俗不堪......”
耳边倏然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探声望去,映入眼帘一张极无害的脸,尤其那一双眼睛,清纯得可以滴出水来。
可祝锦澜却从其中看到了毒蛇般的极致恶毒。
祝归珠。
上一世,正是这个女人,笑里藏刀,伙同公孙翊华一起,毁了她的人生!她的一身武功修为,正是被她所废!
“啪!”祝锦澜一巴掌甩在了祝归珠的脸上,精致的半张脸顿时高高肿起。
祝归珠不可置信地看向祝锦澜:“你打我?”深处的恶毒几乎要流淌而出。
“打你还要挑日子?”说话间,祝锦澜又扬起了另一巴掌。
只是还不等落下,一柄暗箭向着她急射而来。
祝锦澜闪身躲开。
祝归珠也被祝禹和赵绡绡护在了身后。
祝禹还指尖夹着暗箭,对祝锦澜怒斥道:“孽女!嫁出去了就该死外边!怎敢动**妹?”
祝锦澜的眼眶瞬间红了。
这就是她血亲的父亲。
他的暗箭带毒,方才那一下,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可她不过扇了祝归珠一巴掌,他就急成了这个模样。
赵绡绡阴阳怪气:“哎呦,珠儿有什么错?她确实温良淑德、是京中第一才女、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就算锦澜因为不守妇道新婚夜被公孙府打了出来,也不该拿无辜的珠儿出气啊......”
祝禹怒目对祝锦澜抬起了巴掌:“畜生玩意!跟你娘一个样,好好的女子,偏要舞刀弄枪!不在闺中绣花,天天在军营跟一群男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公孙府这么好的亲家,怪不得娶了你又不要你,定是看出了你生性放荡!你该服个软,回去求公孙公子要你!哪怕给他做妾、也是抬举你!”
祝锦澜的心碎了,一瞬又变得坚韧了。
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哪还能再被虚假的亲情羁绊呢?
母亲早亡,父亲将外室赵绡绡抬为了正妻后,就几乎对她不管不顾。
她常能在祝府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而她堂堂祝家大**,竟然冬天没有棉被和炭火,差点冻死。
是母亲生前教她的坚韧,让她在绝境中活了下来,她又习了母亲的武功,最终参军,成了跟母亲一样战功赫赫的女将军。
祝归珠从小就出类拔萃,在京中素有才女之名,引得父亲连连称赞。
她曾想,是否她有了成就,父亲也会多看她一眼?她不再是那个只能看着别人阖家欢乐的女孩?
可甚至她已得万民景仰,父亲看她都只有嫌弃:“上不得台面!粗俗!比不得归珠一根手指头!”
上一世她常常独自哀怜,觉得在俗世教条下,她一个女子这般惊世骇俗,就是会惹父亲不满。
可事实是,不爱你的人,有一万种理由贬低你、羞辱你。哪怕你做得再好。
既然如此,这恶心的父爱亲情,她也不要了!
祝锦澜脊背挺得笔直,看着祝禹,眼底的冷漠像在看陌生人:“我是畜生,你生了我,你是什么?老畜生?”
“女子参军就是生性放荡?要不是母亲生前护国大将军的荣光,祝府一个破落户,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官,能有祝府如今的公卿地位?”
“祝大人,当初你向我母亲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母亲才下嫁于你。可婚后不到三个月,你就在外养了赵绡绡这个外室......吃软饭也能这么不吐骨头么?”
“说起来,赵绡绡花魁出身,在你之前不知道搞过多少男人,你能跟她配在一起,你们才是蛇鼠一窝!”
“孽女!你!”祝禹气得要吐血。
可他挥过去的巴掌,轻易就被祝锦澜挡住。
祝锦澜冷若寒冰:“公孙翊华给我提鞋我都嫌膈应,是我要休了他。我回来,是取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以后,我跟祝府,一刀两断!”
赵绡绡音调拔高了:“那些好东西,都是留给归珠的......”
祝锦澜一记寒刀扫过,冷笑道:“祝府果然破落至此?”
祝禹果然怒喝:“岂有女子休夫的?没有人伦!让她带东西走!从此我祝禹,没她这个女儿!”其实他恨极了,所有人都说,他的一切都是靠娶了个好妻子得来的。
尽管早知结果,祝锦澜的心中还是悲凉。
可她掩去了悲伤,叫她的脊背更加坚韧。
不能低头。她一人也能昂首天下。
赵绡绡搅碎了帕子,酸溜溜地说:“连那么守礼的公孙大人,都能在新婚夜把她给赶回娘家。她拿着嫁妆,又能嫁给谁?”
又握住了祝归珠的手,脸色才稍好些:“我家归珠,便是没有那些嫁妆,将来找了好夫家,也定会比你好百倍千倍......”
祝归珠捂住了红肿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我看翊华哥哥就很不错......”
翌日,祝锦澜带着嫁妆离开祝府的时候,公孙翊华的轿撵拦住了她。
他俊朗神秀,国师的出行派头盖过王卿,一个低首便足以引得众女子惊叫不已。
但他一坐一行,都如刻好的雕像,极有礼制。
连行步拦在祝锦澜面前,都极其端正。
他英眉轻蹙,拉着祝锦澜就要走:“跟我回公孙府洞房。按礼制,后日才是你回门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