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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锦澜是肆意明媚的女将军,一柄长枪,护国安民,人人惊赞。
公孙翊华是克己复礼的国师,最厌女子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本该不相犯的两人,却因为祝锦澜意外救了被刺杀的公孙翊华,而产生了联系。
霁月清风的公孙翊华对着她颇为认真道:“祝**,你抱了我,我必须对你负责一生。”
公孙翊华天降奇才,三岁习文,五岁题诗,十岁时书的《国策论》震惊朝野。
谪仙般的容颜,更令他是所有闺阁女子想嫁的对象。
但自从祝锦澜救了他之后,他的眼里就只有她的影子——
聘金铺满十里街,为祝锦澜挡朝堂上的明枪暗箭,祝锦澜中毒时,他独入密林给祝锦澜找解药,差点死去......
在这质朴又纯粹的心意下,祝锦澜沦陷了。
可是两人的生活也并非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契合。
公孙翊华每月十五行房事极其公式化,不管祝锦澜怎么撩拨,永远只有一个姿势。她忍了。
公孙翊华要求她辞去军中职务,在家侍奉瘫痪的婆母,名曰孝道。
为了公孙翊华可以无后顾之忧地奔赴锦绣前程,祝锦澜甘愿替他尽孝,自断羽翼,日复一日在后院被婆母磋磨。
不过三十余岁,她就满鬓白发、暮气沉沉、病入膏肓......
可她并不后悔,她一直坚定地认为,公孙翊华只是性格如此,他对她的心意始终真切。
不想弥留之际,她看到时为皇后的庶妹依偎在公孙翊华的怀抱啜泣。
一向没有多余表情的公孙翊华,眼中是祝锦澜从没见过的爱怜和疼惜。
“归珠,我爱你,所以我舍不得娶你进公孙家受苦。你是明珠,绝不能折损在后院的鸡毛蒜皮中,尤其按礼制,你嫁给我,就必须侍奉我爱折磨人的瘫痪母亲,我不忍你香消玉减......”
“世人都道我爱惨了锦澜。锦澜嫁给我二十年无所出,我却不纳一妾。其实我是为你守身如玉。每月十五我跟锦澜行房事后,都会洗干净身体的每一寸,不是你,我嫌脏......”
“噗!”一口黑血吐出。
祝锦澜死不瞑目。
没想到她牺牲一切,换来的不过是公孙翊华的骗局!
她好悔!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再睁眼,入目一片红绸,耳边是公孙翊华安抚的清声:“锦澜,百善孝为先。母亲病发,要你去照顾她是应该的。”
祝锦澜恍如隔世。她跟公孙老夫人,不都已经死了么?
难道,她重生了?到了新婚夜?
掀开盖头,有力的身子,年轻的手,连新房的空气都那么鲜活......
门外是老夫人倒抽气的哭骂声:“家门不幸啊!儿媳不孝!不去祠堂跪抄《女则》,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祝锦澜的胸腔涌起强烈的怒火。
上一世,她就是自新婚夜跪抄了一夜的《女则》开始,蹉跎了她压抑又苦难的短暂一生。
公孙翊华道貌岸然地看着祝锦澜:“锦澜,既然爱我,顺从婆母是你该做的。”
一句话,将祝锦澜拉进了无尽的痛苦。
就是这副清高漠世的模样,张口就是忠孝仁悌。
借着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毁了她的一生!
其实他的心是冷的,只以礼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等到他真正的偏爱,他就可以无尽纵容。
可惜上一世,她直到死才看清!
“刺啦。”祝锦澜轻易就解开了公孙翊华的腰带。
一枚粉色香囊滑落出来。
祝锦澜冷笑不已:“公孙大人满口礼制规矩,怎么面对新婚妻子,腰间揣着别的女人的香囊?”
几乎是香囊落地的一瞬间,公孙翊华就将它拾起,小心地拭去上面的薄灰。
从来冷冰冰的面容,浮起一丝温意。
而这样的情绪流动,他从未对祝锦澜表露。
她连祝归珠的香囊都不如。
祝锦澜眼底闪过一抹苦涩,狠狠一巴掌将公孙翊华扇得嘴角渗血:“既然这么珍视香囊,那就跟你的香囊过去吧!”
说完转身离开。
门口,瘫痪的老夫人横床闹事。
见祝锦澜出来,死人一般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似乎为她闹得她和公孙翊华的争吵而得意。
看着这个瘫痪多年、瘦骨嶙峋的老太太,祝锦澜想起了前世她对她无尽的折磨,每天天不亮请安立规矩、她的衣食住行她全都亲力亲为、稍有不如意以孝道压她罚她......
她因为对公孙翊华的爱日日忍受煎熬,一个可一人抵千军的女将军,竟活生生被腌臜的内宅手段磋磨死......
她恨这个有恋儿癖、心理扭曲的老母亲。恨不得把她曾受过的苦报复回去。
可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忽然又释然了。
多可怜啊,全身只有脑袋能动,唯一的乐趣就是给假想“情敌”找不痛快。
她虽曾被她磋磨而死,可归根究底,是公孙翊华骗了她的爱、导致的恶果。
她已经重生,还有肆意鲜活的新的一辈子,可公孙老夫人仍旧活如老蛆。
对她最好的报复,就是她往后独自走得越来越精彩!
公孙翊华拉住了祝锦澜的红嫁衣,坚定无比:“你我已拜堂,你终生是我的妻。香囊的事你不必在意,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有别的女人。”
这多像极动听的情话。
上辈子她信了。
他似乎也信守诺言了。
可他的“情”,是困死人的牢笼,是血淋淋的骗!
“你的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我?”
祝锦澜以内力一斩,衣袂纷飞,决绝无比:“你我如此嫁衣袖,从此情断义绝!”
祝锦澜大步流星离开,一身的肆意洒脱,仿佛要烧灭公孙翊华的规矩方圆。
她回到了祝府,拿出了一封空白圣旨,眼中闪着熠熠星火:“母亲,你是安国第一位女将军,当年你誓死护卫边疆,才换来安国如今的和平安宁。你为国捐躯后,先帝留给你一封空白圣旨,只要不是作奸行恶,皇帝都会应允。”
“公孙翊华表面维护礼制至极,于他,只有丧妻,没有和离。”
“我只有过两日拿着圣旨,向圣上求一封休夫书!两日后,天高地远,任我自由驰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