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特助把“末位淘汰”名单放我桌上时,我正给总裁手冲瑰夏。“林姐,优化方案您签个字?
”他指尖敲着“林晚意”三个字。总裁办公室突然传出咖啡杯爆裂声。门被暴力拽开,
陆沉舟眼底猩红拎着碎瓷片:“谁他妈要动她?”周特助吓得文件散落:“陆总,
这是…人力评估…”陆沉舟一脚踹翻会议桌:“评估她?!老子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他当众撕碎名单砸向周特助:“带着你的优化,滚!
”我默默捡起染血合同:收购周氏股权51%,签字人—林晚意。
---深秋的阳光透过陆氏集团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吝啬地洒下几缕,
落在光可鉴人的黑胡桃木桌面上,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冷凝的、如同精密仪器运转般的压抑。
空气净化器低微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我垂着眼,专注于手中那柄细长的铜壶,水流如丝,
稳定地注入法兰绒滤布中。瑰夏咖啡豆被精心研磨后的粉末,在滚烫水流冲击下,
缓慢地膨胀、浸润,释放出带着柑橘与焦糖气息的复杂芬芳。这香气,
是这片冰冷空间里唯一带着温度的活物。“林姐。”声音突兀地**来,
像一块冰扔进温热的咖啡里。我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顿,水流依旧平稳。没有抬头。
一份装帧精致的文件被轻飘飘地放在我手边,距离那杯正在萃取、香气愈发浓郁的瑰夏咖啡,
仅有寸许。雪白的A4纸上,
加粗的黑体标题异常刺眼:《集团核心岗位人力资源优化与末位淘汰实施方案(第一批)》。
我的视线,终于从咖啡壶上抬起,平静地滑过文件封面,落在站在桌前的男人身上。周屿。
总裁新上任不到三个月的特别助理。一身剪裁完美的藏青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自信,带着一种急于证明什么的锋芒。
他嘴角噙着一丝程式化的微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陆总在等咖啡。”我开口,声音不高,
带着一贯的平稳,听不出情绪,目光重新落回滤杯中缓缓滴落的琥珀色液体。
周屿像是没听见,或者不在意。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嗒、嗒”地敲在文件翻开的那一页上。指尖落点精准,正压在一个名字上——林晚意。
运营支持部-行政助理。那三个字,在惨白的纸张上,在他的指下,
显得格外单薄而脆弱。“优化方案,”周屿的声音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腔调,
像在宣读一份判决书,“需要您这边签个字,走个流程。”他顿了顿,
镜片后的目光锁住我的脸,似乎在捕捉任何一丝可能的波动,
“主要是针对一些…长期绩效平庸、岗位价值模糊的冗余人力。”空气似乎凝滞了。
瑰夏的香气依旧弥漫,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霜冻结。窗外高远的秋日晴空,
映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冰冷得不带一丝暖意。我沉默着,
看着滤杯里最后一滴深褐色的液体落入下壶。浓郁的香气达到顶峰。我拿起下壶,
准备注入旁边那只陆沉舟专用的骨瓷杯。就在这时——“砰!!!哗啦——!!!
”一声极其暴烈、如同小型爆炸般的巨响,猛地从紧闭的总裁办公室门内炸开!
瞬间撕裂了外间所有的死寂!是瓷器被狠狠掼碎在坚硬地面上的声音!
清脆、刺耳、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我和周屿的身体同时一僵!紧接着,
是重物被狠狠掀翻的沉闷撞击声!还有…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砰!!!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从里面猛地拽开!门板撞在墙上,
发出巨大的**!陆沉舟站在那里。他身上的意大利高定西装依旧笔挺,
昂贵的布料包裹着贲张的肌肉线条,此刻却像一张紧绷到极限的弓。他胸口剧烈起伏,
额角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那张被财经杂志誉为“最完美商业面孔”的脸,
此刻因为狂怒而彻底扭曲!眼底是骇人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猩红!
暴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外间!他右手垂在身侧,
指关节上赫然是新鲜的、淋漓的伤口!暗红的血珠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
砸在光洁如镜的深灰色大理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细小的、刺目的血花!
几片染血的、锋利的骨瓷碎片,还被他无意识地攥在手心!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烧红的烙铁,
带着焚毁一切的狂暴,瞬间越过呆若木鸡的我,死死钉在了周屿身上!那眼神,
像在看一个死人!“谁——?!”陆沉舟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
嘶哑得如同砂轮在摩擦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血腥气,
炸响在凝固的空气里,“谁他妈给你们的胆子?!要动她——?!”“她”字出口的瞬间,
他攥着碎瓷片、滴着血的手猛地抬起,裹挟着劲风,狠狠指向我!动作幅度之大,
带飞了几滴滚烫的血珠!“陆…陆总!
”周屿脸上的从容和自信在陆沉舟出现的刹那便已粉碎殆尽!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手中的文件再也拿捏不住,
“哗啦”一声散落一地,雪白的纸张如同祭奠的纸钱,飘得到处都是。他金丝眼镜歪斜着,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人力资源部…结合最新KPI数据和岗位价值评估模型…做的专业分析!
是…是正常的末位淘汰流程!为了集团…”“KPI?!评估?!末位淘汰?!
”陆沉舟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暴戾和嘲讽!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如同巨兽出笼!
“砰——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陆沉舟那条包裹在昂贵西裤下的长腿,
带着千钧之力,如同失控的重锤,
狠狠踹在旁边那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檀木打造的会议桌桌沿!重达数百斤的实木会议桌,
在他这含怒一脚之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
桌面上的水晶烟灰缸、金属笔架、文件托盘…所有东西瞬间被抛飞!稀里哗啦砸向四面八方!
沉重的桌体硬生生被踹得平移出去半米多!
桌腿在光洁的地面上刮擦出刺耳至极、令人牙酸的噪音!
巨大的动静让整个顶层都似乎震动了一下!“评估她?!!
”陆沉舟的咆哮如同受伤雄狮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指着我的那只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陆沉舟——”他猛地用那只流血的手,
重重捶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咚”声!昂贵的西装面料瞬间洇开一片深红!
“——是她林晚意!一手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血与火的陨石,
狠狠砸在周屿摇摇欲坠的神经上!周屿彻底傻了!像一尊被雷劈中的泥塑,僵在原地,
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到极限!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看看状若疯魔、如同地狱修罗般的陆沉舟,
又看看站在一旁、自始至终平静得如同深潭的我,巨大的信息差和认知打败带来的冲击,
让他大脑一片空白!陆沉舟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那猩红的、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目光,
终于从周屿那张惨白的脸上移开,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地上散落的、如同垃圾般的文件纸张。
他看到了那张飘在最上面、清晰地印着“林晚意”名字的淘汰名单。
“呵…”一声冰冷的、带着无尽嘲弄和杀意的嗤笑。他弯下腰。那只还在滴血的手,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随意,捡起了地上几张散落的、印着名字的纸。其中一张,
正是有“林晚意”名字的那页。他没有看内容。只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张纸,然后,
当着周屿的面,
可能被巨大动静吸引、正躲在远处工位后瑟瑟发抖窥视的员工的面——双手猛地向两边一撕!
“刺啦——!!!”纸张被暴力撕裂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碎片!
被他狠狠揉成一团!然后,那只沾满鲜血和碎瓷屑、如同凶器般的手,猛地扬起!
将那一团废纸,带着陆沉舟全部的暴怒和羞辱,狠狠砸向了周屿煞白的脸!纸团不算重,
但裹挟的力道和其中蕴含的滔天怒意,却让周屿如同被重物击中!他狼狈地偏过头,
纸团擦着他的颧骨飞过,砸在他身后的玻璃隔断上,又弹落在地。“滚——!!!
”陆沉舟的咆哮如同最后的审判,裹挟着血腥气和暴戾的飓风,
席卷了整个空间:“带着**狗屁不通的优化方案——”他指着门口,
眼神如同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给老子立刻!马上!
滚出陆氏!永远别让我再看见你!”死寂。绝对的死寂。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
只剩下陆沉舟粗重如牛的喘息声,还有他自己指关节伤口处,
鲜血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滴答”声。那声音,在此刻凝滞的空间里,
清晰得如同丧钟。周屿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只剩下一种濒死的灰败。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神空洞、涣散,
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灭顶的茫然。他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了几缕,粘在汗湿的额角。
刚才那份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精英派头,早已被陆沉舟那番裹挟着血与火的咆哮碾得粉碎。
陆沉舟胸膛依旧剧烈起伏,那身昂贵的西装前襟,被他捶打的位置,暗红的血迹正缓缓洇开,
像一朵狰狞而绝望的花。他不再看周屿,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染。
那双燃烧着未熄余怒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眼睛,猛地转向了我。他的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有尚未平息的狂暴,有心有余悸的后怕,有如同岩浆般滚烫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烈情绪,
还有一种…深藏其中、近乎脆弱的依赖?这复杂的目光像一张网,瞬间将我罩住。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是解释刚才的失态,
也许是询问我的情况,也许只是叫一声我的名字。但最终,所有汹涌到嘴边的话语,
都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只化作一个异常艰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恳求的眼神,
死死地钉在我脸上。然后,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近乎逃离的意味。
那只还在滴血的手,胡乱地、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上可能溅到的血点或汗水。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疲惫不堪的困兽,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血脚印,
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气息,重新走回了那扇被他暴力拽开的办公室大门。“嘭!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用力关上。隔绝了外面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所有窥探的目光,
也隔绝了他自己。巨大的外间,只剩下满地狼藉:翻倒的会议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