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抹了把眼泪，斩钉截铁，“我该怎么做?”

“**，闭目，掌心相对，置于草上。”凌虚仙尊的声音变得极其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摒弃杂念，只观想此草，念其化为纯粹之金。”

我立刻照做。盘腿坐在地板上，把那盆狗尾巴草放在面前，双手掌心向下，虚虚地笼罩在草的上方。闭上眼睛。

心无杂念?太难了。房东的催命电话、空空如也的钱包、工作的烦心事……各种念头像苍蝇一样乱飞。

“凝神!”一声低沉的断喝在耳边炸响，带着一种奇异的震慑力，瞬间压下了我纷乱的思绪。

是仙尊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根草上。感受它的存在。灰绿色的茎秆，毛茸茸的穗子……金，金，金……心里反复默念。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出现了。

我感觉自己很饿，很疲惫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极其温暖的东西，正丝丝缕缕地被抽离出来，顺着我的手臂，汇聚到掌心。掌心下方，那盆草的位置，传来一种微弱的吸力，像一块小小的磁石。

与此同时，我听到身边传来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声。

是凌虚仙尊!

我不敢睁眼，但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暴烈、却又极其微弱的气息在我身边升腾起来，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更浓的清冽焦糊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他在强行引动残存的仙元!那反噬……

我咬紧牙关，拼命摒弃杂念，把所有意念都灌注在“金”字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掌下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强，我身体里那点微弱的暖流被抽取得更快，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头晕眼花，冷汗涔涔。而身边那痛苦压抑的喘息和闷哼声也越来越重，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感觉灵魂都要被抽走的时候——

掌心下方，陡然传来一股灼热!

不是火焰的烫，而是一种金属般的、锐利又沉重的热度!

“噗——”

一声喷吐的闷响，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一幕让我血液几乎凝固。

凌虚仙尊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剧烈地抽搐着。他身上的破烂袍子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骨形。他脸色灰败，唇边全是刺目的鲜血，顺着下巴淌落，染红了地板。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金瞳，此刻黯淡无光，痛苦地紧闭着，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仙尊!”我失声惊呼，扑过去想扶他。

“别…碰我!”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濒死的虚弱。他似乎在承受着某种无法想象的剧痛，身体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那些可怕的伤口，更多的血渗出来。

我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看着他痛苦挣扎，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瞥见了那盆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盆里一坨…东西。

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黯淡无光，呈现出一种极其浑浊、介于土黄和暗褐之间的颜色。与其说是金子，不如说更像一块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含杂质极高的矿石疙瘩。

这……就是点石成金的结果?

我颤抖着手，把那块沉甸甸、冷冰冰的“疙瘩”从土里扒拉出来。入手冰凉沉重，压得手腕一沉。

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仙尊，再看看手里这块卖相极差、不知道算不算金子的东西，巨大的惶恐和愧疚淹没了我。

“仙尊…仙尊你怎么样?”我声音带着哭腔，不敢碰他，只能焦急地看着。

他喘息了很久，才勉强睁开一丝眼缝，金色的瞳孔涣散，失焦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手里的“疙瘩”，嘴角极其微弱地、讽刺地勾了一下，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

“废…料…”

说完，他身体猛地一颤，金光微弱地一闪，人形再也维持不住，瞬间缩小，变回了那只虚弱的黑猫。

黑猫煤球软软地瘫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小小的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紧闭着，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煤球!”我小心地把它抱起来，入手冰凉，小小的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我慌了神，把它轻轻放在它平时最喜欢趴的软垫上，用干净的布擦掉它嘴边和身上的血迹。它一动不动，只有胸脯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它还活着。

那块沉甸甸、卖相极差的“金疙瘩”被我随手放在桌上。

我守着煤球，一夜没敢合眼。给它换了两次温水，用棉签沾了水，小心地润湿它干裂的鼻头和嘴唇。它一直没醒，但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了看垫子上依旧昏迷的煤球，又看了看桌上那块“疙瘩”。房东的催命符像悬在头顶的刀。

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用布把那块“疙瘩”包好，塞进包里，出门直奔最近的一家老字号金店。

金店里金碧辉煌，店员穿着笔挺的制服。我把布包放在柜台上，打开，露出里面那坨灰扑扑、坑坑洼洼的东西。

接待我的年轻女店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眼神里充满了狐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您这是……?”

“麻烦您…看看这个值钱吗?能…回收吗?”我声音干涩。

女店员没接，只是拿起柜台上的放大镜，皱着眉凑近看了看，还用指甲掐了一下，摇摇头：“**，您这……看着不像黄金啊。颜色不对，杂质太多，质地也粗。我们只收足金，有正规来源凭证的。”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

“麻烦您了。”我木然地包起那块疙瘩，转身要走。

“等等!”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戴着老花镜的老师傅突然开口。他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金器，走过来，拿起放大镜。

“小姑娘，拿来我瞧瞧。”老师傅语气和蔼。

我把布包重新打开。老师傅拿起那块“疙瘩”，掂了掂分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拿起一个小巧的喷枪，调到最小的蓝色火焰，小心翼翼地对着疙瘩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灼烧了一下。

火焰燎过的地方，那层灰扑扑的杂质似乎融化剥落了一点点，露出下面一抹极其纯正、耀眼、仿佛带着流动光晕的……金色!

那金色太纯粹了!比我在这金店里看到的任何首饰的金色都要纯粹、都要沉静、都要高贵!

老师傅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了，拿着放大镜的手微微发抖。他关掉喷枪，又拿起一个小锤子，极其小心地在疙瘩上轻轻敲了一下。

“叮——”

一声极其清脆、悠扬、带着金属特有颤音的轻响，回荡在金店里。这声音，比店里那些金器碰撞发出的声音更加悦耳，更加空灵!

周围几个店员都惊讶地看了过来。

老师傅深吸一口气，放下工具，看向我，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小姑娘，你这东西……不一般啊!”

他小心翼翼地把“疙瘩”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珍宝：“这外层包裹的，是极其顽固的杂质，掩盖了它的本质。但内核……是老夫生平仅见的最精纯的赤金!纯度……简直无法估量!这声音，这分量……绝不是凡金!”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小姑娘，这东西，你哪来的?”

我脑子有点懵，只能含糊地说：“祖…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老师傅点点头，似乎理解这种说辞：“这东西，价值连城!只是……外层这杂质太顽固，想要完全剥离，露出里面精纯的赤金，需要极其高超的熔炼技术和专门的设备，我们小店……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