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像垂死老头的叹息。我吹掉玉简上积了足有半寸厚的灰,
差点呛着自己。三百年,灰尘都能成精了。“冷雾!冷雾!我的凝神丹呢?等半天了!
”外面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催命。我把玉简往角落一丢,发出“哐啷”一声。“来了来了,
催魂呢?”拉开门,一股混合着劣质丹药和汗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的是外门弟子王虎,脸憋得通红,像只快炸开的癞蛤蟆。
“再不来我都要走火入魔了!”王虎劈手抢过我慢吞吞递过去的劣质凝神丹,
丢下两块下品灵石,骂骂咧咧走了。我掂了掂手里轻飘飘的两块灵石,叹了口气。这点东西,
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叫冷雾,曾经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修仙界新鲜人。三百年前,
满怀**加入了修仙界赫赫有名的“青云宗”,被分配到藏经阁当管理员。
当时那位笑容和蔼、白胡子飘飘的传功长老拍着我的肩膀说:“年轻人,好好干!
藏经阁可是宗门根基,福利待遇绝对优厚!包你筑基有望!”三百年了,筑基?
我还在炼气期大圆满晃悠。至于工资?呵。我关上门,熟练地摸到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
抠开,从里面掏出个磨得油光发亮的破旧账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讨债实录。
翻开第一页,墨迹都快褪光了:“青云历七千八百二十一年九月初三,入职藏经阁。
月俸:下品灵石五十块,聚气丹三瓶。备注:长老说先欠着,年底一起发。”后面密密麻麻,
全是类似记录。时间、地点、欠款内容、经手人、赖账理由。三百年的血泪史。
“青云历七千八百五十年腊月廿八,年终俸禄结算。财务堂陈长老:‘哎呀,小冷啊,
宗门今年困难,妖兽作乱,损耗太大!先给你记上,明年一定补!利息?放心,少不了你的!
’画押:陈有财(一个歪歪扭扭的手印)。”“青云历七千九百年三月十五,讨要积欠俸禄。
陈长老:‘冷丫头,你看你守着藏经阁多清闲,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要那么多灵石干嘛?
年轻人要讲奉献!’”“青云历七千九百八十年九月初九,再次讨要。陈长老:‘哎呀,
最近宗门要筹备百年大比,开销巨大!理解一下!再等等!’”“……”翻到最新一页,
昨天刚添上去的:“青云历八千一百二十一年五月初六,第N次讨薪。
陈长老(捂着肚子):‘哎哟喂,老夫突然内息岔行,腹痛难忍!改日再议!改日再议!
’(演技拙劣,
最后那行用朱砂红笔、力透纸背的大字总结:本金:下品灵石十八万块整(按最低标准算)。
利息:按修仙界通行的“驴打滚”利滚利算法(年利三成),复利计算三百年。
总计欠款:下品灵石……嗯,账本空白处有点写不下,约等于能买下半个小宗门?
我合上账本,塞回墙里,拍了拍手上的灰。三百年的咸鱼生活,磨平了我的棱角,
也让我对“青云宗”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什么仙风道骨,什么道法自然,
扒开那层光鲜的皮,里面全是算计和抠门!藏经阁管理员?好听而已,
实际就是个看仓库的杂役!清闲是真清闲,穷也是真穷!
我走到唯一一扇能透点光的破窗户前,望着外面云雾缭绕的仙山琼阁。
别的同门在忙着修炼、历练、争夺资源,我在干嘛?在数地砖缝里长了多少根杂草,
在研究哪个角落的灰尘更适合堆雪人,
在琢磨食堂大妈今天会不会手抖多给半勺没油水的青菜。不是我不想上进,是实在没动力。
修炼要灵石买丹药吧?要灵石买法器吧?要灵石去灵气充沛的洞府吧?我一个子儿都没有!
全靠吸这藏经阁里混杂着霉味和陈年灰尘的稀薄灵气,
能维持境界不跌就已经是天赋异禀加咸鱼心态好了。三百年的工钱加利息,
那就是我咸鱼翻身的唯一资本!指望宗门大发慈悲?母猪都能上树了!“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这次轻缓许多。“进来。”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探进来一张清秀温婉的脸,是住在隔壁丹房的云皎。她手里端着个小瓷碗,
一股淡淡的、极其微弱的药香飘了进来。“雾姐姐,”云皎声音柔柔的,
“我新炼了一炉辟谷丹,成色……还行,给你送几颗来。”她把碗递过来,
里面躺着三颗灰扑扑、表面坑洼的丹药,灵气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云皎和我一样,
属于宗门里的“编外贫困户”。她有点炼丹天赋,但没背景没资源,
只能接点最基础的丹药任务,材料次,成品也次,报酬更是少得可怜。我们俩算是难姐难妹,
互相接济着在这修仙界的底层艰难扑腾。我毫不客气地拿起一颗辟谷丹丢进嘴里,嚼了嚼,
一股生涩的草木味。“嗯,比上次那炉强点,至少没糊味。”云皎在我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
忧心忡忡:“姐姐,我听说……内门刘师兄他们又要组织去‘万妖谷’外围历练了,
报酬丰厚呢。要不……我们也去试试?总比在这里耗着强。”“万妖谷?”我嗤笑一声,
“就我们俩?一个炼气大圆满的仓库管理员,一个勉强能炼出辟谷丹的炼丹学徒?
去给妖兽送点心还差不多。”“可是……”云皎绞着手指,“宗门欠我们的,
根本就要不回来啊。陈长老那老狐狸,滑不留手,每次都有新借口。
”我咽下最后一口生涩的辟谷丹,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难得闪过一丝光:“要得回来。
以前是我太懒,觉得麻烦。现在嘛……”我掂了掂那块被我盘得温热的青砖位置,
“咸鱼也有被逼急的时候。等着看戏吧。”第二天,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没去管藏经阁门口排队的弟子,揣着我的“讨债实录”,直奔宗门财务堂。
财务堂位于宗门中心区域,气派非凡。白玉为阶,琉璃做瓦,门口两尊巨大的灵石貔貅雕像,
张着大口,仿佛要把全天下的财富都吸进去。进出的弟子大多衣着光鲜,神色倨傲。
相比之下,我这身洗得发白的普通弟子服,显得格外寒酸。堂内人头攒动,
几个执事弟子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鼻孔朝天,爱答不理地处理着各种支取、兑换事务。
我直接绕到后面,找到了陈长老的专属小院。院子不大,但布置得极为雅致,
一株灵气盎然的“金丝灵竹”长得郁郁葱葱,树下还摆着一套散发着清香的紫檀茶具。
陈长老正眯着眼,惬意地品着灵茶,旁边还点着价值不菲的“宁神香”。“弟子冷雾,
见过陈长老。”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陈长老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嗯?
是冷丫头啊?又来看书?去吧去吧,藏经阁的书随你看,不用特意来禀报。
”“弟子今日不是来看书的。”我抬起头,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弟子是来讨要宗门拖欠弟子三百年的俸禄,以及……按年利三成计算的利息。
”“噗——”陈长老一口灵茶直接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精心打理的几缕白胡子都沾上了茶水。他瞪大眼睛,
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你说什么?讨……讨债?”“正是。”我面不改色,
从怀里掏出那本厚厚的“讨债实录”,恭敬地双手呈上,“这是弟子详细记录的欠款明细,
请长老过目。”陈长老惊疑不定地接过那本破破烂烂的账本,随手翻开一页。
当看到那密密麻麻、跨越三百年的记录,尤其是最后那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时,
他保养得宜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胡闹!简直胡闹!
”他“啪”地一声把账本拍在紫檀茶几上,震得茶杯乱跳,“冷雾!你这是在威胁宗门吗?
区区一个藏经阁管理员,竟敢如此放肆!”“弟子不敢。”我依旧恭敬,
“只是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弟子付出了三百年的辛劳,按契约,理应得到相应的报酬。
弟子只想拿回应得之物,合情合理。”“规矩?契约?”陈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指着我,手指都在哆嗦,“你知道宗门为了培养你们这些弟子,耗费了多少资源?
藏经阁的典籍供你参阅,宗门的灵气供你吐纳!你还不知足?竟敢算起账来!简直忘恩负义!
”“长老此言差矣。”我抬起头,平静地直视着他,“藏经阁的典籍,
是弟子看管整理的;宗门的灵气,也并非独供弟子一人。弟子三百年来恪尽职守,从未出错。
按劳取酬,天经地义。至于忘恩负义……弟子只记得,签的契约上写明了月俸五十下品灵石,
三瓶聚气丹。这恩,弟子记了三百年,不敢或忘。”“你!你!”陈长老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气得直喘粗气。他大概是第一次遇到像我这样,拿着破账本跟他掰扯三百年工资的愣头青。
周围的灵气似乎都因他的怒气而躁动起来,金丹期的威压隐隐透出。
但他终究不敢真在财务堂对我动手,那传出去太难听。“好!好你个冷雾!”他喘匀了气,
又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是眼神更冷,“你要算账是吧?行!
老夫今天就跟你好好算算!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威胁,“宗门账目繁杂,
涉及无数陈年旧事,要一一厘清,耗时耗力!老夫身为长老,日理万机,
可没空陪你在这里耗!你且回去等着!待老夫有空了,自会派人去核查你那所谓的账本!
”又是“拖”字诀。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长老贵人事忙,弟子理解。
只是弟子这账本,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经手人、时间、地点、理由俱全,
想来核查起来也快。不知长老……需要弟子等多久?十年?还是又一个三百年?”“放肆!
”陈长老勃然变色,金丹威压猛地增强,如同巨石般压向我,“冷雾!注意你的身份!
再敢胡言乱语,休怪老夫按门规处置!”炼气期在金丹期面前,犹如蝼蚁。
那股威压让我胸口发闷,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但我硬是咬着牙,挺直了脊背,
没有后退一步。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老脸,
忽然扯出一个极其“真诚”的笑容:“长老息怒。弟子只是担心时间太久,
这利息……恐怕又要多出好大一笔,弟子怕到时候算起来,长老更加头疼。”“滚!
”陈长老彻底被我激怒了,咆哮出声,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我脸上,“给老夫滚出去!立刻!
马上!”我目的达到,也不纠缠,麻溜地收起我的“讨债实录”,行了一礼:“弟子告退。
静候长老佳音。”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陈长老在院子里气得跳脚,摔杯子的声音清晰传来。
第一次正面讨债,宣告失败。但效果,似乎还不错?
至少让这老狐狸彻底记住了我的名字——讨债鬼冷雾。接下来的日子,
财务堂对我的态度从“无视”变成了“严防死守”。我一靠近,那些执事弟子就如临大敌,
各种借口把我挡在外面。陈长老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我冷雾是谁?三百年的咸鱼管理员,
别的本事没有,耐心和观察力绝对一流。我知道硬闯没用,得另辟蹊径。几天后,
宗门最热闹的传功广场。清晨,正是弟子们晨练结束,
准备去各堂口接任务或兑换资源的高峰期。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我,冷雾,
扛着一块连夜赶制出来的大木牌,准时出现在了广场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对清晰醒目的大字:“青云宗财务堂陈有财长老亲口承诺:欠藏经阁管理员冷雾三百年俸禄!
本金:十八万下品灵石!利息:驴打滚三百年!总计:天文数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求宗门主持公道!!!”牌子下面还用更小的字详细写着:“详见本人账本《讨债实录》,
欢迎查阅。”然后,我把牌子往地上一插,自己往牌子前面一坐,
从怀里掏出一把炒得喷香的瓜子(用仅剩的几块灵石买的),旁若无人地磕了起来。
“咔嚓…咔嚓…”清脆的瓜子壳破裂声,在清晨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瞬间,
整个广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路过的弟子,无论是行色匆匆的内门精英,
还是灰头土脸的外门杂役,全都停下了脚步,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以及我身前那块惊世骇俗的木牌上。死寂。绝对的死寂。紧接着,
“嗡”的一声,整个广场炸开了锅!“我的天!十八万下品灵石?还驴打滚三百年?
这得是多少?”“冷雾?藏经阁那个?她干了三百年了?真能欠那么多?”“陈长老?
财务堂那个?看着挺和善啊,居然……”“这……这也太劲爆了吧?公开讨薪?”“快看!
她还嗑瓜子呢!”“……”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震惊、怀疑、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目光交织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新来的猴子。但我毫不在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咸鱼了三百年的管理员冷雾,今天就是要在全宗门面前,把这笔陈年老账摊开来晒晒太阳!
很快,几个穿着执法堂服饰的弟子气势汹汹地挤开人群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个黑脸大汉。
“冷雾!你在干什么?!扰乱宗门秩序!立刻把牌子收起来!跟我们走!
”黑脸执法弟子厉声喝道,伸手就要来抓我的牌子。我敏捷地把瓜子壳往地上一吐,
一把抱住我的木牌,扯开嗓子就喊,声音洪亮得能穿透半个山头:“执法堂打人啦!
财务堂欠钱不还!执法堂还要帮着打压讨债的苦命弟子啦!大家快来看啊!
青云宗还有没有天理啊!!!”这一嗓子,堪比魔音灌耳。黑脸执法弟子的手僵在半空,
脸更黑了。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们眼神更加兴奋了,纷纷往前挤,指指点点。
“执法堂也不能不讲理吧?人家讨债呢!”“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听听人家怎么说呗!”“……”舆论的压力瞬间倒向了我这边。
执法堂弟子们一时间也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动粗,只是围着我,
脸色铁青。“冷雾!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欠债之事,自有宗门规矩处理!
岂容你在此聚众闹事!”黑脸弟子色厉内荏。我抱着牌子,
梗着脖子:“我按规矩去找了陈长老无数次!他次次推诿!拖了我三百年!今天,
我就在这儿等!等宗门给我一个说法!等陈长老出来当面对质!他敢来吗?”“你!
”执法弟子气结。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怒气的威严声音传来:“够了!成何体统!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只见几位身着长老服饰的人快步走来,为首一人面色严肃,
不怒自威,正是执法堂的吴长老!而他身后跟着的,
赫然是脸色铁青、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陈有财陈长老!核心长老都惊动了!
看来我这“公开讨债”的动静,比预想的还要大。“冷雾!”吴长老锐利的目光扫过我,
最后落在我那块刺眼的木牌上,眉头紧锁,“你可知扰乱宗门秩序是何罪过?”我抱着牌子,
对着吴长老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弟子冷雾,见过吴长老。弟子并非有意扰乱秩序,
实乃被逼无奈!财务堂拖欠弟子三百年俸禄及利息,陈长老屡次推诿搪塞,弟子求告无门,
只能出此下策,恳请宗门主持公道!此乃弟子所记账本,请长老过目!
”我再次掏出我的《讨债实录》,双手高举。吴长老眉头皱得更紧,没有接账本,
而是看向旁边脸黑如锅底的陈长老:“陈长老,此事当真?”陈长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立刻跳了起来:“一派胡言!吴长老,休听她胡言乱语!此女惫懒成性,
看守藏经阁三百年毫无寸进!定是心生怨怼,故意污蔑宗门!那账本定是她伪造的!
”“伪造?”我立刻接口,声音拔高,“陈长老!青云历七千八百五十年腊月廿八,
财务堂后厅,您亲口说宗门困难,先记账,明年补,还按年利三成算利息!您还说‘放心,
少不了你的!’画押手印还在账本上呢!要不要弟子翻出来给大家看看您当年按的手印?
那会儿您刚晋升长老,意气风发,按得可使劲了!
”我这一连串精准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外加细节描述,如同连珠炮,轰得陈长老目瞪口呆,
哑口无言。周围弟子的眼神已经从不信变成了玩味和鄙夷。吴长老何等精明,
看陈长老那副被戳中心事、语塞心虚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脸色沉了下来,
狠狠瞪了陈长老一眼,然后转向我,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严厉:“冷雾!即便真有此事,
也当按宗门规矩逐级上报!岂可如此行事?聚众喧哗,置宗门颜面于何地?念你初犯,
速速收起牌子,回藏经阁待着!此事,执法堂自会秉公处理!若再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秉公处理?”我抱着牌子没动,直视吴长老,“吴长老,弟子斗胆问一句,
执法堂‘秉公处理’,需要多久?是像陈长老那样,让弟子再等三百年吗?”“放肆!
”吴长老被我顶撞,面子上挂不住,金丹威压再次弥漫,“冷雾!不要得寸进尺!
”周围的空气再次凝固。执法堂弟子上前一步。我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力,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我没退。三百年的咸鱼生涯,第一次,我感觉胸腔里有股气在燃烧。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一个清越温和、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瞬间打破了广场上凝重的气氛。
“吴长老息怒。”人群再次分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入场中。
来人一袭素雅的月白长衫,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如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神澄澈平和。他步履从容,周身却自然散发着一股令人心静的气息,
连吴长老那金丹期的威压都被无形中化解了几分。“苏师叔!”“是苏师叔祖!
”“见过苏师叔祖!”周围的弟子,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无论是年轻还是年长,
纷纷躬身行礼,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来人正是青云宗年轻一辈中声望极高的苏清尘,
年纪轻轻便已是金丹后期,更难得的是性情温和,处事公正,从不恃强凌弱,
在弟子中口碑极佳,辈分也高。连吴长老和陈长老看到他,脸上的怒色也收敛了几分,
微微颔首:“苏师弟/苏师侄。”苏清尘走到近前,目光先是温和地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我身上,以及我紧紧抱着的那块大木牌上。他的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愤怒,
只有一丝淡淡的、带着点探究的兴味。“这位便是冷雾师妹吧?”他开口,声音清朗悦耳,
“广场上如此热闹,不知师妹所为何事?”他像是完全没看到那块刺眼的牌子,
问得极其自然。我愣了一下。苏清尘?这位传说中的“青云之光”怎么冒出来了?
还叫我师妹?按辈分,他确实算我师叔祖级的人物了。不过管他呢!
谁来了也不能阻止我讨债!我定了定神,抱着牌子,再次大声道:“弟子冷雾,
见过苏师叔祖!弟子在此,只为向宗门讨要拖欠弟子三百年的俸禄及利息!
财务堂陈长老屡次推诿,弟子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求宗门主持公道!
”我把《讨债实录》又一次举高。“哦?三百年俸禄?”苏清尘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但神色依旧平和。他没有去看陈长老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
而是对我温言道:“师妹稍安勿躁。欠债还钱,本是天理。只是此事涉及陈年旧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