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诺蜷缩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额头抵着冰冷的书架。广播站表白的第二天，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躲避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陆远的。尽管他说"只听到最后一点"，

但谁知道那"一点"具体是什么？一滴眼泪砸在摊开的书本上，晕开了墨迹。

她迅速用袖子擦干，警惕地环顾四周——午休时间的图书馆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管理员整理书籍的轻微响动。"笨蛋..."她小声骂自己，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的边缘。昨天在樱花树下，陆远握住她的手，

让她再说一遍那些话，但她最终没能说出口。勇气似乎在广播站已经用光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羞赧和"如果他不喜欢我怎么办"的恐惧。"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小诺猛地抬头，撞上了陆远的目光。他站在两排书架之间，

阳光从侧面的高窗洒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疲惫，

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林小诺慌忙合上书本，下意识想逃，

但陆远已经蹲下身，与她平视。"我找了你一上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飞一只蝴蝶，

"能谈谈吗？"林小诺只能点头，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陆远在她身边坐下，

肩膀轻轻挨着她的。这个小小的接触让林小诺心跳加速，她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

"首先，"陆远开口，"我为这段时间的行为道歉。我不该那样疏远你。

"林小诺摇摇头："你家里有事...我理解的。""不，你不理解。"陆远苦笑，

"不是因为父亲生病，而是因为...我怕。"这个字眼从陆远口中说出如此违和。

林小诺终于抬头看他："怕什么？""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失望。"陆远的目光落在远处，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那个完美的陆远，成绩好、能力强、未来一片光明。

但事实是..."他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个被父亲操控的提线木偶。"林小诺屏住呼吸。

这是陆远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谈论家庭。"从我记事起，

人生的每一步都被规划好了——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然后是MIT。

"陆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试过反抗，但每次都会付出代价。初中时我偷偷参加美术班，

父亲发现后直接飞去找校长取消了整个课程；高一我想学文，

他断了三个月的生活费..."林小诺想起那个黑色日记本里的只言片语，胸口一阵刺痛。

"所以这次...""这次他心脏病发作，医生说是因为情绪激动。

"陆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雅婷告诉我，

导火索是他发现我在申请国内大学而非MIT。那一刻我突然明白，

我的任何'叛逆'都可能成为杀死他的凶器。

"林小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所以你决定...放弃抵抗？""我本来是的。

"陆远翻转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指，"直到昨天听到你的...广播。

"林小诺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你...你听到多少？""足够让我整晚睡不着。

"陆远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心，"你说不管我是'完美的陆远'还是现在这样，对你来说，

我只是我。"这是她表白中最核心的部分。林小诺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我躺在床上想了一夜，"陆远继续道，"如果这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看到真实的我并接受，

那么也许...我不必再戴着那个完美面具。"阳光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移动，

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林小诺鼓起勇气问："所以...你父亲...""今早我和他长谈了一次。"陆远微笑，

"没有争吵，没有威胁，只是诚实地告诉他我的想法。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让步了。

""让步？""一年。"陆远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同意我先在国内读一年大学，

如果那时我仍坚持自己的选择，他不会阻拦。"林小诺睁大眼睛："这...这太棒了！

""是啊。"陆远笑着看她，"所以现在，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了。""什么问题？

""昨天在樱花树下，你没能说出口的那些。"陆远靠近一步，

"关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林小诺的呼吸停滞了。

她没想到陆远会如此直接地提起这个。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部，耳朵嗡嗡作响。

"我..."她的声音细如蚊蚋。"让我先说。"陆远打断她，"林小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