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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落,顾谌便好整以暇地坐直了身子。
他再清楚不过,夏晚星学这些是为了谁。
每次她像献宝一样把各种小蛋糕捧到他面前,小鹿般的眼睛写满期待,他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不能更满足。
是她先闯入他的世界,是她主动喜欢他——
那她就该永远只围着他转,不许再看其他人一眼。
这个念头,在夏晚星顺手将第一块饼干递给旁边那个没嘲讽她的男生时,戛然而止。
她平静地说:“尝吧,尝完我还要去干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理会顾谌。
仿佛他刚刚所有的等待和心思,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狗都不愿意吃的东西,你也不嫌脏。”
顾谌黑眸晦暗,里面没有丝毫笑意。
径直起身时,猛然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他一离开,包厢里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有个女生夸张地大叫:“夏晚星,校草都恶心你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还有脸赖着不滚啊?”
林予甜托着下巴,浅浅递了个眼神,立刻有人站起来,一把将她推向角落。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夏晚星拼命挣扎,却拗不过对方的力气,一直被拽到包厢角落巨大的观景鱼缸旁。
接着那人揪着她的头发,猛地将她的脸按进水里!
窒息感混杂着鱼腥味涌来,她鼻腔呛满了水,离开水面时止不住地剧咳,下一秒却又被狠狠按了回去。
反复了许多次,她才被甩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
而林予甜逆光俯视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还有十天开学,到了京市你最好主动消失。再敢缠着阿谌......你应该知道后果了。”
一群人散去,夏晚星浑身湿漉冰冷,心底却更加清醒。
她会消失的,十天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到她了。
晚上到家时,因为一下午都穿着湿透的衣服,夏晚星不出意料地发起了高烧。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另一个保姆张婶见状,急忙翻出退烧药递给她。
夏晚星乖巧道谢,想要回房时,张婶却面露难色地叫住了她。
“晚星,少爷中午回来发了好大的火,摔了不少东西,之后就直接和林**出去了。他说从今天起,让你搬去地下室睡。”
她的反应因发烧有些迟缓,愣了几秒才问:“什么?”
张婶叹了口气:“你就顺着他一点不好吗?何必惹他生气呢,少爷还特意交代,不准你去打扰他们。”
夏晚星低头点开朋友圈,果然看见几小时前他们在机场的定位,配图是两个人亲密的合影。
底下有数不清的评论,无一不是夸赞他们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她轻笑了声,对张婶点点头:“没关系,我去睡了,麻烦您了。”
顾家的地下室阴冷寂静,以前是用来饲养大型爬宠的,总弥漫着一种被窥视的森然感。
小时候夏晚星最怕这里,每次顾谌吓唬要把她关进来,她都会吓得哭着求饶,然后就能从他脸上看到满意的笑。
现在她躺在地板上,裹着一层薄被,仍然是害怕的,却比不上心冷的万分之一。
她摩挲着自己手链上那颗已被磨旧的星星挂坠,那是她更小的时候,有一次被调皮的男孩锁进了公园的工具房,一个高她许多的女孩救了她,并送了她这颗星星。
“我们名字里都有‘星’,我妈妈说了,星星就是可以在最黑暗的地方闪耀的!”
后来遇见顾谌,她以为找到了比星星更耀眼的光。
到头来,却只剩下不堪的结局。
但是没关系了,她想,她马上就会在黑暗里重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