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谢府,连丫鬟的吃穿用度都比普通人家好。春桃一夜好眠,起来的时候笑容满面。
一大早,巧儿便拿着抹布象征性的在桌子上划拉,香云像个祖宗站在谢韫身后,看春桃给谢韫梳妆。
谢韫淡淡道:“我梳妆不用这么些人,你先下去吧。”
香云巴不得早点让她走,本来自己在夫人院子里当差,当的好好的,结果被叫来这个不受宠的院子。
她匆匆行了礼,转身就走。
谢韫一点也不在意香云的无礼,等香云走后,她叫来巧儿笑着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请巧儿姐姐帮忙。”
巧儿一愣:“大姑娘怎好叫奴婢姐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就行。”
“我这院子虽然干净,但太空旷了些,巧儿姐姐在母亲身边多年,做事定是妥帖。一会你拿些银子请人去采买一些花草回来种上,若是不够,再同我说。”
巧儿蹙眉:“院子里置办采买,还得告知夫人。”
“府中规矩,我不如巧儿姐姐熟悉。若要报备母亲,也烦请巧儿姐姐代劳。一些花草而已,母亲肯定不会反对,更何况是我自己出的银子。我一会就得去外祖父家,迟了怕礼数不周。”
谢韫拿出昨天的金簪,戴到巧儿发髻上。
沉甸甸的金簪,仿佛在巧儿头发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巧儿小鸡啄米般点头,喜笑颜开:“大姑娘放心。”
平日里主子虽有打赏,却不像谢韫这般大方,一出手就让人无法拒绝。
谢韫笑笑:“那就麻烦巧儿姐姐了。”
见谢韫如此好说话,巧儿当即保证:“大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巧儿走后,春桃忍不住开口:“香云和巧儿明明都是夫人派来监视姑娘的,您怎么还给她这么贵重的金簪,未免也太惯着她了。”
谢韫轻笑:“就是要这样惯着才好。”
“您这样纵容她,保不齐她拿着姑娘给的采买银子,又去夫人那里报备,再从府中支取银子,捞足油水。”
谢韫快被春桃逗笑了,“你可真敢想,就是不知道巧儿敢不敢这么干!”
春桃瞪大眼睛,好像有点明白了。
谢韫见春桃的反应,继续说:“就算她谨慎,这次不出差错,但那锃亮的金钗戴在头上,也是十分惹眼。”
春桃若有所思点点头,道:“瞧她手上一个大金镯子,头上再带个奢华的金簪。一个丫鬟穿金戴银,确实太突出了。”
“时候不早了,我换好衣裳就出发吧。”谢韫道:“许久不见外祖母,我确实很想她们。”
“奴婢这就去拿东西。”春桃欢喜极了。
和春桃的雀跃不同,谢韫看着衣裳却犯了难。
王氏送来的衣服实在浮夸,想来是故意恶心她。但她还是从这一堆香艳的衣服中挑出一件相对朴实的穿上。
如果不是为了堵住府中上下的嘴,说她刚回府就不敬主母,她死也不想穿这些衣服。
马车早已在府门前等候,春桃带着补品随谢韫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消灾在谢府门前,谢柔才不甘心道:“娘,祖母和父亲居然如此看重她,我们和许府多少年不联系了,谢韫才刚回来,祖母竟然让人备了厚礼让她去许家。”
从小到大,她才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得由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压过一头。
王氏缓缓开口:“原本她在乡下六年,也不见你祖母和父亲多想念她。如今你可知他们为何突然看重她?”
“还不是因为陆家!先国公爷嫡次子陆安,可是当朝宰相,深得圣上器重,如果谢韫真能嫁入陆家,父亲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你知道就好。”王氏看女儿还算有见识,略感欣慰,道:“许妃点头给谢韫选的人,定然是在陆相爷嫡亲的兄弟三家。只是陆家大爷陆将军战死时,他唯一的儿子还未成亲,就在战场上殒命。”
“听娘的意思,许妃给谢韫定的亲,是陆相爷这一脉的公子?”
“也不见得,按理说,陆相爷联姻是看不上我们谢府的,也有可能是战死的三爷陆侯爷之后,陆相爷和陆侯爷都是老国公爷的嫡子,就算陆候爷不在了,可军功还在。因此,这议亲的人选肯定是这两兄弟家的公子。”
陆家和睦,这两房又是一母所生的嫡亲兄弟,谢韫不管嫁到哪一房,都是他们谢府高攀了。
谢柔不甘心,支支吾吾道:“听说当时谢韫一口回绝了,现在陆家还能要她吗?要是陆家不愿意,祖母和父亲必恼了她。”
还能要她吗?
怎么不能!?
王玉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陆家会答应这门亲事。
谢府的马车刚到许府门前还未停稳,守门的小厮赶紧差人进去通报,然后殷勤的搬踩脚凳,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谢韫带着春桃迈步走进许府,直奔外祖母的寿安院。
走到半道,见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跑来,一脸惊喜道:“你可认得我是谁?”
谢韫笑道:“许岁宁,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顽皮。”
许岁宁笑道:“还算你有良心,我刚才还在想,若是你认不出我,我就把你尿裤子的事情说出去。”
“是是是,表妹长这么好看,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谢韫和许岁宁有说有笑的往寿安院走,春桃跟在她们身后。
刚一进屋,谢韫还未来得及行礼,许老夫人就朝她招手,“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谢韫乖乖坐过去。
小时候每次来,外祖母都将她搂在怀里,怎么抱也抱不够。一时间竟过去六年,外祖母的白发又添了好多。
许老夫人看着她的脸,“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越发像你娘了。”忽然鼻头一酸,眼中便噙着泪花。
“外祖母。”
谢韫见许老夫人伤感,亲昵说道:“我一回来就来看外祖母了,外祖母见了我是不高兴吗?”
许老夫人才稍微升起的伤感之情,一下子被冲散了,“光听说你要来,我高兴得身子都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