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程家别墅,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拂着我身上单薄的礼服。
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这在凡人眼中,是足以让人崩溃的绝境。
于我而言,却不过是换个地方落脚而已。
甚至,比待在那个充满虚伪与算计的牢笼里,要舒心得多。
我闭上双眼,磅礴如海的神识,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在一瞬间便覆盖了整座城市。
无数驳杂的气运,在我眼中流转,呈现出五彩斑斓的丝线。
程家别墅的上空,黑气缭绕,灰败之气已然成型。
他们的败运已成定局,不出三月,必有灭顶之灾。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
一团醇厚、温暖,宛如初升朝阳般的功德金光,却在这片黑夜中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找到了。
我的“亲情劫”,我的新因果,就从这里开始吧。
我伸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师傅,去城南幸福里小区。”
司机从后视镜里,好奇地打量着我。
看我光着脚,身上是华丽却略显凌乱的礼服,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但还是发动了车子。
至于车费?
我上车前,神识微动,已经顺手从刚才摔倒的张恒口袋里,“借”了几张红色的票子。
就当他为自己的口臭,提前支付一点小小的利息。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下。
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藤蔓,在昏黄的路灯下,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我抬头望去,那团温暖的功德金光,正是从这栋楼的五楼散发出来的。
我走上楼,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着我清晰的脚步声。
我敲响了502的房门。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慈祥、眼角带着细碎皱纹的中年妇人。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
随即,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浓浓的心疼。
“是……是音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叫沈兰,是沈家的女主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小时候不慎走失,饥寒交迫时,曾被沈兰和她的丈夫发现。
他们将她带回家,照顾了好几天,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那几天,是原主十八年人生里,唯一感受到的温暖。
我点了点头,声音比在程家时,柔和了几分。
“沈阿姨。”
沈兰一把将我拉进屋里,视线落在我光着的脚,和单薄的礼服上。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孩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程家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就这样跑出来!”
不等我回答,里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剧烈的咳嗽声。
紧接着,是一个年轻男人焦急的声音。
“妈!你快来!爷爷好像不行了!”
沈兰的脸色瞬间煞白,也顾不上我,转身就往里屋跑。
我跟了进去。
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躺在床上。
他呼吸微弱,脸色灰败如纸,身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浓郁的死气。
床边的仪器,正发出刺耳而急促的警报声。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手足无措地按着呼叫铃。
他应该就是沈家的哥哥,沈默。
“医生!快叫医生!”
我一眼就看穿了。
沈爷爷这并非生病。
而是被人下了阴毒的“续命咒”,窃取了阳寿。
如今,他被窃取的阳寿即将耗尽,魂魄将散,命不久矣。
沈默看到我,眉头紧锁,语气不善地对他母亲说:
“妈,她是谁?现在不是招待客人的时候!”
沈兰哭着说:“这是音音啊!我先不管了,你爷爷他……”
就在这时,住在附近的家庭医生匆匆赶来。
他检查了一番后,对着绝望的沈家母子,沉重地摇了摇头。
“各项生命体征都已经衰竭了。”
“准备后事吧。”
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
让沈家母子,如遭雷击。
沈兰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默也僵在原地,眼中瞬间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
整个房间,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笼罩。
我缓缓走上前。
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我能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