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虞家别墅，灯火通明。

虞归晚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她身上还穿着医院那身单薄的病号服，晚风从她身后敞开的别墅大门灌进来，吹得她衣角簌簌作响。

客厅里正上演着温馨的家庭戏码。

虞薇薇穿着柔软的粉色家居服，正坐在周婉芝身边，小口吃着佣人端上来的燕窝，听着周婉芝柔声细语的关怀。虞景轩和虞景睿坐在对面沙发上，一个在看文件，一个在打游戏。虞振国坐在主位，面色沉郁，显然还在为医院的事情不悦。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让客厅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那个身影上——脸色苍白，赤着脚，身上只有病号服，像个误闯进华美宫殿的幽灵。

周婉芝最先反应过来，眉头立刻拧紧，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她的话卡住了，因为突然想起，在医院时，是她和虞振国让虞归晚“滚回来”，但现在虞归晚真的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客厅，对比起他们此刻的安逸，竟显得格外刺目和……狼狈。

虞薇薇放下手中的瓷碗，脸上迅速切换成担忧的神色，甚至站起身，仿佛想迎上去：“姐姐？你怎么……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司机没送你吗？你的鞋呢？”她的语气充满了关心，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快意和审视。

虞景睿头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嗤笑一声：“还能怎么回来？走回来的呗。装可怜给谁看呢。”

虞景轩抬头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语气是习惯性的敷衍和不耐：“归晚，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先回你房间去，别在这里碍眼。”他甚至没有问她身体如何，脚冷不冷。

虞振国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目光严厉地看着虞归晚：“既然回来了，就安分点！别再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薇薇为了你的事，到现在心情都没平复！”

虞归晚仿佛没有听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话。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张张或厌恶、或冷漠、或虚伪的脸，然后，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她的“房间”——那个位于二楼最西侧、终年阴冷、窗户正对后院垃圾房的佣人房——在楼上。

赤脚踩在光洁的木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站住！”周婉芝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虞归晚，你没听到你爸爸的话吗？一回来就这副死样子！给谁摆脸色看？！”

虞归晚在楼梯中间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客厅里的众人。

灯光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她的眼神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摆脸色？”她开口，声音因为虚弱和干渴而沙哑，却字字清晰，“你们也配看我的脸色？”

“你！”周婉芝气得手指发抖。

“虞归晚！”虞振国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跳动，“你再说一遍？！”

虞薇薇连忙起身，轻轻拉住周婉芝的手臂，声音带着哽咽：“妈妈，爸爸，你们别生气……姐姐肯定是身体还不舒服，心情不好……都是我不好……”她又开始熟练地扮演那个受尽委屈却依然善良的妹妹。

虞归晚的目光落在虞薇薇脸上，停留了两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的笑容。

那笑容让虞薇薇莫名地心头发寒，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虞归晚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继续上楼。

回到那个狭小、阴冷、弥漫着淡淡霉味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楼下隐约传来的、周婉芝压抑的怒骂和虞薇薇柔弱的劝慰声。

房间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一张硬板床，一个旧衣柜，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桌上放着她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还有一个充电器。

她走到床边坐下，从贴身口袋里拿出那部屏幕碎裂、电量早已耗尽的手机，插上充电器。

屏幕亮起，显示开始充电。

她安静地坐着，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手机电量勉强支撑开机。瞬间，无数消息提示如同潮水般涌来，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直接点开微博图标，忽略了私信和@里那些恶毒的诅咒与谩骂，径直进入了发布页面。

指尖在冰冷的、布满裂纹的屏幕上悬停了一瞬。

然后，落下。

一个字一个字，敲得缓慢而坚定。

@虞归晚V（认证：艺人）

刚刚来自破碎的安卓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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