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记事

西王母记事

主角:昆仑瑶池穆王
作者:不求回报

西王母记事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15

昆仑雪,瑶池月:西王母本纪1豹尾啸昆仑混沌初开时,天地间还浮着未散的鸿蒙气,

昆仑之墟便已如一头巨兽蹲伏在西极。那时的山不是青黛色,而是**的玄黄岩石,

被罡风刻出层层叠叠的狰狞纹路,峰顶的积雪万年不化,

却在山腹深处藏着一团搏动的光——后来他们叫它混沌玉,而我,

便是这玉气与山中虎豹之魂缠结而生的造物。最初的三千年,我没有名字。

尾骨生着丈许长的豹尾,冬毛如霜,夏毛似炭,能扫开山涧的冰棱,

也能卷住扑来的雪豹;齿间獠牙泛着青光,啸声穿云裂石时,整座昆仑的走兽都会伏地颤栗。

我住在玉墟深处的石窟里,洞壁天然形成的纹路恰似星图,每月十五,

混沌玉的光会顺着纹路流淌,在洞顶映出未来的幻象:有时是山火焚天,有时是洪水漫谷,

而我要做的,便是在灾祸降临前,循着幻象的指引去镇压。曾有一头九头蛇从黑海爬上岸,

它的鳞片沾着幽冥的寒气,所过之处草木尽枯。我与它在昆仑山口缠斗了七天七夜,

豹尾扫断了七座孤峰,獠牙咬碎了它三颗头颅,最终踩着它淌血的尸身,

将剩下的六颗头颅钉在山崖上——如今那处仍叫“九头崖”,风过崖间,

还能听见残魂的嘶鸣。山下的羌人部落远远望见崖上的血光,

便在岩壁上凿出我的模样:人身、豹尾、虎齿,头顶盘旋着鹰隼。他们用赭石涂红我的双眼,

每逢瘟疫横行,就杀牛羊献祭,祈求我“止厉气,护生民”。我常坐在山巅看他们。

看他们用兽皮裹身,在篝火边用骨笛吹奏不成调的曲子;看他们围着刚降生的婴儿跳舞,

用石刀在孩子的额间点一点狼血;看他们抬着猎到的白熊,

一步一叩地走向山脚——那是献给我的祭品,却总在我现身前,被突然窜出的雪狼叼走。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灵,既脆弱得像冰面上的蚁穴,又坚韧得能在石缝里种出青稞。

直到舜来的那一天。那日昆仑难得放晴,罡风暂歇,山脚下竟飘来一缕黍米的香气。

我循香而去,看见一群披着麻衣的人正用木耒开垦山脚下的冻土,为首的男子头戴羽冠,

冠上插着三根玄鸟尾羽,手里捧着块墨玉,玉上天然沁出一道云纹。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瑟缩,

见我现身,竟直起身来,身后的族人吓得瘫倒一片,他却将墨玉举过头顶:“吾乃有虞氏舜,

自东方来。闻昆仑有神祇,司掌灾厉,今携部族来此,愿与神立约。”他的声音不高,

却穿透了山风。我看见他脚底的草鞋磨穿了洞,

脚趾在冻土上抠出浅浅的血痕;看见他腰间的骨刀刻着细密的纹路,

像是记录着狩猎的次数;看见他身后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冻得发紫的小手里,

攥着半块烤熟的麦饼。“约?”我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像两块岩石摩擦,“人神殊途,

何约之有?”“吾等世代守护昆仑之麓,不伐山木,不涸山泉。

”舜的目光落在我扫动的豹尾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只求神在山洪至时,

为吾等指引河道;在瘟疫起时,示吾等避祸之所。”我盯着他手里的墨玉,

玉上的云纹竟与我石窟顶的星图隐隐相合。尾尖不自觉地垂下,扫过墨玉时,

留下三道深浅不一的爪痕——深痕为山,浅痕为水,交错处是昆仑的印记。

“此约三万年不变。”我说,“只要混沌玉不熄,昆仑便不伤尔等族人。

”舜将墨玉揣进怀里,率族人向我跪拜。他们的额头磕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竟比山崩的轰鸣更让我心惊。那天我没有回石窟,坐在山巅看他们搭建茅屋,

看他们在田垄上插下木牌,牌上刻着我豹尾的模样。暮色降临时,舜又来献酒,

是用青稞酿的,带着微涩的甜。我饮了半盏,酒液入喉,竟让混沌玉的光柔和了几分。

2瑶池宴穆王不知又过了多少个轮回,山下的茅屋连成了村寨,石刀换成了青铜剑,

羌人的骨笛里,吹出了《诗经》的调子。我开始学着收敛锋芒:豹尾在月圆之夜会隐去,

獠牙藏在唇后,只在发怒时才露出来;头发留得很长,

用山中的羊脂玉打磨成“胜”形发饰——那是舜的后人,一个叫“启”的帝王送来的,

他说这玉胜“法天地阴阳,合日月星辰”。混沌玉上方的谷地,被我引来的融雪汇成了湖泊。

湖水是极清的蓝,倒映着昆仑的雪峰,像块被山神遗落的镜子。有一年春天,

谷底飘来一粒不知从何而来的桃核,竟在玉气滋养下生了根,三千年后开出了云霞般的花,

又过三千年,结出的果子泛着金光——食之,能让凡人增寿百年,让草木多活千年。

我给这湖取名“瑶池”,给这桃取名“寿桃”。青鸟是那时来的。它们本是山巅的雪雀,

误食了桃核的碎屑,竟长出了五彩羽翼,能衔着桃子飞越万里。我便让它们做信使,

将熟透的蟠桃送给人间的贤明君主:大禹治水时,青鸟衔桃落在他的治水台上,

让他在洪水中撑过了九九八十一天;商汤灭夏时,青鸟将桃肉混入军中粮米,

让士兵们在干旱中保持体力。周穆王来的前一年,瑶池的桃花开得格外盛,花瓣飘到山下,

竟让荒漠长出了青草。有个须发皆白的方士骑着青牛上山,说周天子姬满要亲自来昆仑,

赴一场“瑶池之约”。“他说,”方士稽首,“闻西王母娘娘知天地之始,明万物之终,

愿与娘娘共话长生。”我站在桃树下笑了。长生?凡人总把长生想得太好,

却不知长生是最沉的枷锁,要眼睁睁看着所有牵挂的人,像瑶池的落花般随波逐流,

最终归于尘土。穆王来的那天,八骏马车的銮**响彻山谷。那八匹马毛色各异,

有白如霜的,有红似火的,奔跑时四蹄生风,竟在雪地上踏出了串串火星。车帘掀开,

走下来的男子穿着玄色绣龙袍,腰间佩着玉剑,面容俊朗,眼神里带着帝王的威仪,

却又藏着几分孩童般的好奇。“西王母?”他拱手,却不跪拜,“朕寻了三载,踏遍千山,

终见仙颜。”我引他去瑶池边。他带来的贡品堆成了小山:中原的锦缎铺在玉石上,

比晚霞更艳;西域的葡萄酿盛在夜光杯里,酒香引来了山中的白鹿;还有乐师捧着琴瑟,

说要为我奏《云门》之乐。穆王亲自为我斟酒,杯沿碰在一起时,

他忽然问:“娘娘守着这昆仑,不觉得孤寂吗?”那晚的月色极好,银辉洒在瑶池上,

像铺了层碎银子。穆王鼓瑟,我唱了昆仑的古歌,那歌里有混沌玉的初鸣,有虎豹的嘶吼,

有冰川崩裂时的轰鸣。他听得入了迷,说:“这歌声里有天地的本真。

”他跟我讲中原的繁华:洛阳的城郭有多高,市井里的货摊有多少,

孩童们在巷子里唱的童谣是什么调子。我跟他讲昆仑的秘密:哪块岩石下藏着千年雪莲,

哪道山涧的水能映出前世今生,哪只雪豹的幼崽刚满百日。他听得兴起,竟脱了龙袍,

与我比赛攀岩,看谁先摸到混沌玉所在的石窟——最后是他输了,却笑得像个孩子,

说:“昆仑真好,没有奏折,没有朝会。”临别时,他解下腰间的铜镜相赠。镜面磨得极亮,

能照见鬓边的白发,背面用金丝嵌着“日月同辉”四个字。“朕回去后,

便修一条通往昆仑的大道。”他说,“三载后,朕再来与娘娘共饮葡萄酿。

”我赠他四颗蟠桃,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云海尽头。青鸟来报,说他一路东行,

果然下令开凿驰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可三年未满,

便传来他驾崩的消息——据说他临终前,还握着那面铜镜,喃喃念着“昆仑”二字。

那天我坐在瑶池边,看铜镜里自己不变的容颜,第一次觉得长生是种惩罚。

瑶池的桃花落了又开,昆仑的雪融了又结,而那个说要再来的人,

却永远留在了人间的岁月里。3金母定仙班东汉末年,中原的战火烧了三十年,

连昆仑的雪都被映成了血色。有个叫张道陵的道士披着鹤氅上山,他的道袍上沾着尘土,

却掩不住眼里的光。他带来一卷帛书,上面用朱砂画着神谱,三清在上,四御列侧,

而在东王公的对面,留着一个空位。“请娘娘入主仙班,为三界女仙之首。”他稽首在地,

“如今妖魔横行,人心离散,需有古神定鼎乾坤。”我展开帛书,

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黄帝、神农、大禹……都是曾与我有过交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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