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怨念医院刺骨的寒意绝非仅来自温度,那是种渗进骨髓的阴寒,
裹着铁锈的腥气与腐肉的甜腻,像无数冰冷的细针,扎得人四肢发僵。
空气稠得像凝固的污血,每一次呼吸都要费力吞咽冰凉的浊气,喉咙里黏着化不开的恶心感。
废弃医院的走廊望不到尽头,两侧歪斜的病房门如同怪物半张的嘴,黑洞洞的门缝里,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头顶的应急灯泛着惨绿的光,神经质般明灭不定,
每回光亮骤起,墙上的污渍与抓痕便骤然“活”过来,扭曲成一张张尖叫的鬼脸,
在绿光里晃得人眼晕。嗒…嗒…嗒…远处的滴水声规律得让人发疯,
精准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像是死亡倒计时的钟摆。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
那滴水声里还缠着湿滑重物拖行的窸窣,时远时近——前一秒似在耳畔磨牙,
后一秒又像沉进了走廊尽头的深渊。偶尔,一缕带着绝望的轻叹擦过耳廓,让人猛地回头,
却只撞进更浓的黑暗里,连自己的影子都抓不住。“任务是找三号停尸柜的遗物,
就给三十分钟!”满脸刀疤的资深者“屠夫”压低声音嘶吼,手里的强光手电抖得厉害,
光柱戳向黑暗,却像被什么东西吞了似的,只照亮身前几米的地方,“都警醒点!
这‘怨念医院’副本邪性透了,‘它们’哪儿都能藏,碰着就可能死!
”围在屠夫身边的七八个玩家,大半是和季斯一样的新人,此刻脸白得像纸,
浑身抖成筛糠;就连两个老手,也紧攥着武器,眼神里满是警惕,后背早浸了冷汗。
季斯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心脏在胸腔里擂得发疼,手心的冷汗顺着指缝往下淌。他怕,
怕得要命,可这能把人碾碎的恐惧里,偏生钻出来一股诡异的劲儿——是种近乎病态的亢奋,
像站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死亡的阴影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有种破釜沉舟的清醒与**。
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缩着脖子等恐惧找上门,骨子里那点叛逆,正顺着神经往头顶冒。
忽然,他的目光越过颤抖的光柱,越过斑驳的墙皮,落在了走廊尽头那扇掉漆的虚掩门前。
那里站着个人。一身白大褂雪白雪白,干净得刺眼,和周围的污秽、破败、腥气格格不入,
惨烈又诡异。他个子极高,脊背挺得笔直,却懒懒散散地倚着门框,仿佛不是在恐怖副本里,
而是在午**院里晒太阳。长黑发垂下来,遮了大半张脸,只露着线条利落的下颌,
高挺的鼻梁,还有一双没血色的薄唇,形状好看得不像话。他指尖转着支银色钢笔,
冷光在指缝间晃,和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缠在一起,透着股疏离的压迫感。
季斯猛地屏住了呼吸。不是因为怕,
是被这极致的“异常”砸中了——这鬼地方哪儿都透着丑、扭曲、满是恶意,墙是脏的,
空气是臭的,连声音都带着毒,偏偏这个人,好看得不像活物,不像该出现在这儿的存在。
那是种不管性别、不管生死的惊艳,像顶级工匠用最冷的玉、最烈的毒雕出来的宝贝,
偏被扔在了这堆绝望的废墟里。这反差像块磁石,牢牢吸住了季斯的眼。
他脑子里冒出个荒唐的念头:这破游戏里总得有个能抓得住的“锚点”吧?为什么不能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这个好看得晃眼,又冷得像没心跳的“医生”?
“你、你们看那个NPC……”旁边扎马尾的女生带着哭腔,指甲掐进身边胖子的胳膊,
“他、他刚才是不是对我笑了?”季斯挑了挑眉。笑?他盯着看了半天,
那人脸上半点表情没有,平得像张精致的面具。可就是这股子“没人味”的劲儿,
掺着那惊心动魄的好看,偏偏勾得季斯心头发痒。
他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叛逆彻底冒头了——别人都缩着躲着找活路,他偏要往前凑,
撞撞这最危险的“源头”;游戏规则要他活着通关,他偏想撩拨这碰不得的禁忌。
2医患禁忌屠夫吼着“别磨蹭!快进去!没时间了!”的时候,
季斯已经钻过两个吓瘫的新人,几步蹿到了白衣男人跟前。离得近了,
那股清冽的消毒水味更清楚,悄悄压下了周围的腐臭。季斯仰着脸,压着声音里的颤,
故意装出玩世不恭的样子,藏着狂跳的心脏:“医生,问你个事,
你们这儿……允许医患恋不?”话刚出口,他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死死盯着对方,
怕错过半点动静。他看见那转着的钢笔顿了一下,接着,那双垂着的眼抬了起来,
视线落在他脸上。那眼神空得很,像两口千年的枯井,深不见底,没半点光,
也没映出他的影子。里头没有好奇,没有生气,连“看”的感觉都没有——他像在看块石头,
一段废代码,一个死物。季斯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怕,是被彻底无视的憋屈,
可这憋屈里又烧起更旺的劲:他就不信,敲不开这层冰壳!
顾清寒(季斯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太平间的门。
那扇门像张吞人的嘴,往外冒着凉气和死气。屠夫见状,赶紧带着人挤进去,
金属柜门被拽开的刺耳声、压抑的惊呼、福尔马林的味道,一股脑从门里涌出来。季斯没动。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憋着股“得留下点痕迹”的冲动,飞快地伸出手指,
在那干净的袖口上蹭了一下。触感冰凉滑腻,像摸在冷血动物的鳞片上。“料子不错,
”他扯出个帅气的笑,哪怕心脏还在狂跳,“就是太素了,配条红领带正好,像我身上这种,
怎么样?”他指了指卫衣上的红。顾清寒的目光又扫过来,在他脸上多停了零点几秒。
那空茫的眼底,好像晃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快得像错觉。可他还是没说话,
像座冻了万年的雪山,半点不搭理人。就在这僵着的时候——“啪——!”所有灯瞬间灭了!
应急灯也没了光,绝对的黑暗像潮水般涌来,一下子吞了一切!温度骤降,
寒气顺着脚底板往骨头里钻,牙齿都开始打颤。刚才还隐约的拖行声,突然凑到了耳边,
还有湿粘的、像破风箱似的呼吸声,裹着冲鼻子的腐臭,直往脸上扑!“啊——!关门!
快关门!它碰着我了!救命!”太平间里炸开了锅,
尖叫、柜子碰撞的闷响、哭喊声搅在一起,像地狱里的噪音。黑暗里,感官被放大无数倍。
季斯的血一下子凉了,本能的恐惧攥着他的心脏,腿都软了,
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喊“退回去”。可这窒息的黑暗里,他唯一能抓着的,
只有顾清寒身上那股清冽的消毒水味——像黑海里的浮木,虽冷,却让他莫名踏实,
好像挨着这人,就能躲开那些恶心的危险。“**……”他低骂一声,腿是真的软,
却咬着牙往前扑,胡乱中抓住了一片冰凉的衣料。“医生!大哥!老婆!”他语无伦次,
声音抖得厉害,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破罐破摔的疯劲,“我怕黑!真的怕!你让我抱一下?
就当……就当人道主义援助,行不?”他感觉到手里的衣料僵了一下。紧接着,奇迹似的,
周围的拖行声和呼吸声,在他们旁边顿了顿,带着股怨毒的不甘,绕开了,
往太平间里的惨叫声冲去。真的绕开了!劫后余生的颤栗、说不出的成就感,
混着没散的恐惧,像海啸似的裹住季斯。他猜对了!这NPC不一样!他能管这地方的规矩!
能让那些“鬼东西”躲开!而且,他没推开自己!“砰!”太平间的门被里面的人死死关上,
暂时挡住了噪音,可门板上的撞击声、门缝里渗出来的暗红液体,都在说门里有多惨。
3黑暗庇护门外只剩彻底的黑和静,只剩季斯,和他抓着的那个人。
季斯能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还有对方平稳得诡异的轻呼吸。手里的衣料冰得刺骨,
指尖都麻了,他却攥得更紧。忽然,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比衣料还冷,
让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可那手没推开他,反而带着他的手挪开,接着按在他后背,
带着他往旁边快步移了两步。“嘀嗒。”粘稠的腥液落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
溅起细小的水花。季斯的心脏差点停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这次,不是装的。
黑暗持续了一分钟,却像过了一辈子。季斯只能感觉到手背上的冰凉、后背那只引导他的手,
还有身边稳定的呼吸声。他像个木偶,被这无形的力量护着,躲开了致命的一击。突然,
应急灯“滋滋”响着亮了起来,惨绿的光又罩住了走廊。走廊还是空的,只有他和顾清寒,
还有门板上的新爪痕、地上那滩发臭的暗红液体。门里没了人声,静得吓人。
季斯猛地松手后退,大口喘着气,脸色发白地看着顾清寒。对方还是那样,白大褂干干净净,
连褶皱都没有,像刚才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他收回手,眼神又变回那副空茫的样子,
连看都没看季斯一眼。可季斯知道,刚才的一切不是梦。那些躲开的“鬼东西”,
那及时的引导……这NPC肯定有高智能和权限,甚至……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就在这时,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机械的冷意:【隐藏支线触发:探索“值班医生”的秘密。
】手背上残留的冰凉尚未散去,后背那股沉稳的引导力却已消失无踪。顾清寒重新倚回门框,
身姿依旧挺拔冷淡,仿佛方才黑暗中的庇护只是季斯吓破胆后的幻觉。
可指尖那挥之不去的寒意、鼻尖萦绕的消毒水气息,
都在无声佐证着真实——他确确实实被这个冰冷的存在护过。季斯按着胸口,心脏还在狂跳,
纯粹的恐惧却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种诡异的战栗——一半是后怕,
一半是难以言喻的兴奋。他盯着顾清寒毫无波澜的侧脸,
一个念头在心底疯长:他不是没有知觉的木偶,他会“回应”。哪怕那回应冷得像机械指令,
也是真实的互动!在这绝望的游戏里,这就像暗夜里歪扭的光,危险,却勾得人挪不开眼。
太平间的门依旧紧闭,门后的死寂比先前的惨叫更渗人。不用想也知道,
里面的玩家多半没了活路。【隐藏支线触发:探索“值班医生”的秘密。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砸进脑海,季斯瞳孔一缩,目光直勾勾看向顾清寒。探索他的秘密?
这简直是往刀尖上跳,可……正合他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脸上又挂起那副混不吝的笑,哪怕脸色还泛着白:“医生,看来这下只剩咱俩相依为命了?
”他刻意让语气轻松些,试探着追问,“接下来怎么走?比如,那三号柜的‘遗物’,
到底在哪儿?”顾清寒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缓缓直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
在惨绿灯光下划出一道冷弧,转身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他在带路!季斯心头一震,
毫不犹豫地跟上。他不敢贴太近,也不敢落太远,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病房门牌号模糊不清,偶尔有冰冷的视线从门缝里钻出来,
可只要他跟着顾清寒,那股恶意便会悄然收敛。季斯愈发确定:这个NPC,
要么是这片区域的“安全阀”,要么……是更恐怖的掌控者。
顾清寒的脚步停在一扇标着“值班室”的木门前。门把手锈迹斑斑,
上面还残留着暗红的指印,像干涸的血。他侧身让开位置,目光落在季斯身上,
意思分明:进去。季斯咽了口唾沫,值班室这地方,听着就藏着猫腻。他看向顾清寒,
对方眼底依旧空茫,却隐隐透着一丝极淡的……考验意味?拼了!季斯咬牙握住门把手,
阴寒顺着掌心往骨子里钻。他用力一拧——“嘎吱——!”刺耳的开门声划破死寂,
灰尘混着旧纸张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值班室内光线昏暗,
只有桌上一盏老旧台灯亮着昏黄的光,不大的空间里,
摆着一张乱哄哄的办公桌、一个文件柜,还有一张污渍斑斑的单人床。顾清寒没进来,
就站在门外,像个恪守边界的引路人,又像个冷漠的监视者。季斯深吸一口气迈进去,
空气沉得像灌了铅。他先翻了翻办公桌,满是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和潦草记录,
直到指尖触到一张揉皱又展平的纸条——上面字迹颤抖,
“祂在看着……一直看着……值班表是假的……三号……三号不是柜子……”三号不是柜子?
季斯皱紧眉,任务明明说的是“三号停尸柜”。这纸条藏着什么线索?他接着翻抽屉,
找出一本值班日志。记录在某一页戛然而止,最后几页被粘稠液体浸透,字迹模糊。
但倒数第二页,一个名字被红笔反复圈着——“顾清寒”。原来他叫顾清寒。
季斯在心里默念,连名字都带着寒意。日志暗示着,顾清寒或许真的是这医院的医生,
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他的目光移向紧锁的文件柜,伸手拽了拽,纹丝不动。
钥匙在哪儿?季斯环顾四周,最终落在那张脏污的单人床上。他忍着不适摸向枕头下,
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是把黄铜旧钥匙。心脏骤然加速,
季斯捏着钥匙冲到文件柜前,钥匙精准插入锁孔,“咔哒”一声,柜门开了。
柜里塞满文件夹,季斯快速翻找,直到在最底层摸到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封面没有字,
触手却带着熟悉的冰凉,像顾清寒身上的气息。4诅咒人偶他翻开笔记本,
前半部分是冷静克制的医学记录,与纸条上的颤抖字迹截然不同。可越往后翻,
内容越诡异:“……异常能量波动加剧,三号收容体不稳定。
”“……与‘观测者’沟通失败,三名助理医师失了理智。”“……逃不开祂的视线,
祂已成医院的规则。”“……我或许,也要变成‘标本’了。”最后几页,
字迹变得凌乱绝望:“错了!我们都错了!三号不是停尸柜!三号是——!!
”字迹在这里断了,纸页被狠狠划破,像是书写者在极致恐惧中毁掉了关键信息。
季斯浑身一寒,笔记本里的“观测者”“标本”“规则”,都透着远超想象的恐怖。
而这笔记的笔迹,虽前后期差别极大,
隐和顾清寒的名字记录有些相似……一个大胆的猜想冒出来:顾清寒或许真的是这里的医生,
因接触了恐怖存在,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忽然,他注意到划破的纸页下隐约有痕迹。
季斯将台灯凑近,
对着光细看——是几个透过划痕印在下一页的罗马数字:“VII-II-IX”。
7、2、9?季斯猛地摸出口袋里的染血病历卡,仔细对比。那些扭曲符号虽杂乱,
剥离干扰线条后,笔画竟与这几个罗马数字能对应上,只是顺序被打乱了!
解密的关键就在这!季斯屏住呼吸,指尖在病历卡上临摹,大脑飞速重组符号。走廊里,
那湿滑的拖行声又响了起来,离值班室越来越近,腐臭味顺着门缝往里钻。他额角渗出汗,
神经绷到极致,却愈发专注——快了,再快一点……终于!
曲符号在重组后显露出真面目:一个“眼睛”图案、一个“向下”的箭头、一个数字“3”。
眼睛……向下……3?季斯猛地抬头,看向值班室天花板——角落处,
一个蒙着灰尘的维修活板门赫然在目!他之前竟没注意到!“眼睛”是“观测者”,
箭头指方向,数字3……难道真正的“三号”,在活板门上面?拖行声已到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