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陈凡正在吃泡面，筷子挑起一绺，吹了吹，吸溜进嘴里。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着，是个微信群消息。“十年之约，老同学，该聚聚了！

”下面跟着个链接，是酒店地址，金碧辉煌大酒店，听着就贵。陈凡看了一眼，就放下手机，

继续吃面。汤有点咸，他起身去接了杯凉水。他住的地方不大，一室一厅，

窗户对着另一栋楼的墙。墙上没什么装饰，白墙。桌子是旧的，椅子也旧，坐上去会吱呀响。

他吃完面，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手机又震了。“陈凡，去不去啊？李浩组织的，

听说苏清雪也来！”发消息的是王胖子，大学时睡他上铺。陈凡看着苏清雪这三个字，

手指停住了。他想了想，回了个字。“去。”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衣服，颜色都灰扑扑的。他取下一件夹克，穿了穿，又脱下来，

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是他最好的一件外套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有点瘦，眼神很静。

他拿起桌上一个很旧的诺基亚手机，按了按，还能开机。他把旧手机放进夹克口袋，

又拿起现在这个智能机，揣进裤子口袋。他关上门，下了楼。外面的风有点冷，

他把夹克的拉链拉到了头。2金碧辉煌大酒店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跟门神一样。

陈凡走过去，保安上下打量他，眼神里有点东西。“先生，请问有预约吗？”保安问，

手还按在腰间的对讲机上。“我找人。”陈凡说。“找谁？”“李浩。

”保安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对陈凡摆摆手，“三楼，帝王厅。”陈凡走进大堂，

地上的大理石亮得能照见人。他没坐电梯，走的楼梯。楼梯铺着红地毯，软绵绵的。

他推开三楼帝王厅的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声音吵吵的，都是些熟悉的，

又有点陌生的脸。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抹得油亮的人看见了陈凡，他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哟！这不是陈凡吗？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是李浩。大学时就爱出风头，

现在看着更厉害了。陈凡没说话，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桌上摆满了菜，他一样都不认识。

李浩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到陈凡旁边，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混在一起。“陈凡，

这几年混得怎么样啊？还在那个小破厂子上班？”陈凡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还行。

”“什么叫还行啊？”李浩笑了，露出两排白牙，“你看我，自己开了家公司，

刚在市区买了套大平层，两百多平！车子也换了，新买的宝马。”他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力气不小。“你呢？开什么车来的？我帮你停车。”陈凡喝了口茶，茶水有点烫。

“我坐公交来的。”“噗——”旁边一个女同学笑出了声，是王静，以前班花，

现在看着有点胖了。“陈凡，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坐公交。”李浩也笑，

他没再看陈凡，转身走向另一桌。那里围着几个人，都在听他说话。3菜一盘一盘地上。

陈凡就着茶水，吃了几口饭。他没什么胃口，听着旁边的同学吹牛。这个说当了经理，

那个说买了股票赚了钱。他目光在屋里转，想找那个叫苏清雪的人。没找到。“静姐，

你那包真好看，新买的？”一个女生问王静。王静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一个名牌包放在椅子上。“可不是嘛，我家老李送的，生日礼物。好几万呢！”“哇，

静姐好福气。”“那当然，”王静瞟了一眼角落里的陈凡，“不像有些人，

估计现在连房贷都还没还清吧。”陈凡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饭。

他的诺基亚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没掏出来看。这时，包厢的门又开了。

一个女的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浅灰色的开衫。头发很长，

披在肩上。脸上没怎么化妆，但比旁边那些涂着厚厚粉底的人好看多了。屋子里的声音，

一下子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李浩眼睛都直了，他快步走过去。“清雪，

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是苏清雪。她还是跟大学时一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就跟一朵开在角落里的花一样。她笑了笑，声音很轻，“路上有点堵车。”她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陈凡身上。她的眼神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移开了。陈凡的心，

跟着那一下停顿，咯噔了一下。他低下头，扒了口饭。饭有点凉了。

4苏清雪被李浩请到了主桌上坐下。那一桌，都是班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李浩坐在她旁边，

殷勤地给她倒茶，夹菜。“清雪，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李浩问。“就一设计师，小公司。

”苏清雪说。“哎呀，太谦虚了！”“是啊是啊，清雪可是我们班的才女！”几个人附和着。

苏清雪只是笑笑，不怎么说话。她吃菜的动作很慢，很秀气。王静端着酒杯过来了，

她坐到苏清雪另一边。“清雪，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不像我，都老了，胖了。

”“哪里，你看起来很好。”苏清雪说。“哪有啊，”王静叹了口气，“结了婚，

哪有不老的。不像你，还单身着，多自由啊。”她一边说，一边拿眼角瞟李浩。

李浩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各位老同学，今天难得聚齐！我先敬大家一杯！

”他一饮而尽。“我李浩，大学时就是个普通人，能混到今天，全靠各位同学帮忙！

今天这顿，我请了！大家吃好喝好！”大家欢呼起来。李浩又倒了一杯酒，对着苏清雪。

“清雪，这杯，我单独敬你。大学时，我就喜欢你。现在，我也有能力了，

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李浩的话说得很直白。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暧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苏清雪。苏清雪没动，她看着手里的茶杯。“李浩，今天只是同学聚会。

”李浩脸有点挂不住，但他还是笑着。“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表个态。

”他又看向角落里的陈凡。“哎，陈凡！别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啊！过来一起喝一杯！

你当年不也暗恋清雪吗？敢不敢过来跟我竞争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陈凡。

那目光里，有嘲笑，有好奇，有看热闹。陈凡放下筷子，拿起茶杯，站了起来。

5陈凡没过去。他就在自己座位上，对着主桌的方向，把杯子举了举。“我祝你们。”他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楚。“祝你们什么？”李浩不依不饶。“祝你们，心想事成。

”陈凡说完，就把茶喝了。然后他坐下，继续吃饭。“切——”有人发出不屑的声音。

“没劲。”“胆小鬼。”李浩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觉得被陈凡敷衍了。“陈凡，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过来跟清雪道个歉，为当年那件事，再自罚三杯，

这事儿就算了！不然，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门！”“当年什么事？”有人小声问。

“还能什么事，就是陈凡给清雪写情书，被清雪贴在公告栏上了呗！哈哈！

”王静笑得花枝乱颤。苏清雪的脸色白了，她站起来。“李浩，你够了。”“清雪你别急，

我这是帮你出气呢！”李浩说。陈凡还在吃饭，好像那些话跟他没关系。

他的诺基亚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他拿了出来。是个很老的型号，屏幕很小，还是蓝色背光。

他按了个键，看了眼信息，又把手机放回口袋。这个动作，又被王静看见了。“哎哟，

我的天哪！陈凡，你现在还用这种手机？是古董吧？我给我家儿子买的玩具电话都比这个强！

”整个包厢的人都哄堂大笑。李浩感觉自己找回了面子，他走过去，一把抢过陈凡的手机。

“大家快看啊！这是什么宝贝！”他把手机举得高高的。“还给我。”陈凡抬头，看着李浩。

他的眼神，第一次变了。那眼神很冷，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李浩被他看得有点发毛，

但仗着人多，嘴上还不饶人。“不还！你能怎么着？一个穷光蛋，还敢瞪我？

”苏清雪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李浩，把手机还给他！”“清雪你别管，

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他！”就在这时，陈凡的智能手机响了。**很普通，就是系统默认的。

陈凡掏出手机，接了起来。6“喂。”陈凡的声音很平静。“是我。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凡听着。“王总，你说。”李浩和苏清雪都停住了，

看着陈凡。王静也闭上了嘴。整个包厢，突然就安静了。“天穹集团的收购案，你决定好了？

”陈凡问。“……”“不用考虑太多。价格我刚才让法务发你邮箱了，三个亿，一分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