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瞒着萧慕寒将他的侍妾柳如烟送出府。当夜，他便绑了我的师妹，悬于深山绝壁之上。

"三根绳索，你若说错一句，我便斩断一根。"望着师妹苏念瑶稚嫩的脸庞，我心如坠冰窟，

颤声说出柳如烟的去处。他满意颔首，在我扑向师妹时，手起刀落。绳索断裂，

师妹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般坠入万丈深渊。"小惩大诫。"半个时辰后，

师妹因内脏破裂血流不止而亡，萧慕寒却策马前往别苑，与柳如烟缠绵悱恻。师父赶到时，

我抱着师妹的尸身泪如雨下。"当初你中毒濒死，我以心头血为你炼制解药三载，

如今念瑶已死，我也再无眷恋。"随着温热的身躯渐渐僵硬，我的心也一寸寸冰凉下去。

师父急得直跺脚，拉着我便要往医馆赶。"莫要胡言，云儿乃神医传人，

必定吉人天相..."话未说完，他的眸子却随着我挪开的手慢慢瞪大。

血肉模糊的胸膛内隐约可见脏腑，鲜血流了一地。怔愣片刻，

他咆哮着吼道："萧慕寒那个畜生呢！他是不是疯了！""我这就去王府，

让他跪着给你赔罪！你放心，王府的正妃只能是你，那个贱婢我立刻让人将她发配边疆！

"可他派去的人回报，王爷根本不在府中。师父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嗫嚅几句便朝我跪下。

老泪纵横，用力磕头。"都是老夫的错，老夫看人不清，让他做出如此畜生之事。

""你是世间最后一位神医传人，若非你日日用心头血为他炼药，他早就毒发身亡了。

求你看在老夫当年救过念瑶一命的份上，再可怜可怜这个糟老头子吧。"我颤抖着抬起手，

轻轻拭去师妹眼角的血迹。沾满鲜血的手却无意间抹出一道血痕，如泪一般。

我的眼泪彻底决堤。三年前，师父也是如此跪在我面前，求我救萧慕寒一命。

我是医谷最后一位传人，心头血有起死回生之效。萧慕寒中的毒极为罕见，

世间再无第二个解法。师父在来求我的路上，偶然救下了被山贼追杀的师妹。良久，

我抱着师妹站起，僵硬地扯扯嘴角。"当初我感念你救了念瑶，

甘愿用心头血救了萧慕寒三年，让王府高枕无忧，这是为了报恩。""如今念瑶已死，

萧慕寒负我，我的心已死，再无神效。求你放我离去吧。"他的嘴唇剧烈颤抖，

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数十岁。2火化场的炉火烧了整夜，

翌日师妹便化作一个小小的骨灰盒递到我手中。我拒绝了师父要设灵堂的想法。

师妹在这里受了太多苦，我不愿她死后还被困在此处。我要带她去有花有草的地方，

她还年轻，理应自由奔跑。而非跟我一起被囚禁在这四方天地。回到小院，

我小心翼翼将骨灰盒放在桌案上，开始收拾行囊。我将那些画卷、诗词、香囊，

尽数付诸火焰。将炼药的丹炉统统砸碎。我颤抖着撕下墙上的画像，

左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字："师姐最好了"，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花朵。

我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不知哭了多久，胸口似有烈火灼烧，太阳穴阵阵抽痛。恍惚中，

眼前似乎多了两个人影。萧慕寒搂着柳如烟，满脸讥讽地看着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不是你擅自将如烟送走，我也不会拿念瑶威胁你。不过是吓唬她一下，

你至于摆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木然转过脸，想仔细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脑海一片混沌，只能看见他嘴唇一张一合。我呆愣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慕寒，

念瑶没了，我这里好痛。"我指指心口，又慢慢爬过去抱紧骨灰盒。萧慕寒皱起眉，

柳如烟却抢在他前面开口："姐姐怎么可以如此诅咒自己的师妹！你若不喜欢我，

我立刻就走，为何要咬定是我害死了她！"她咬住唇，杏眸含泪。"姐姐，

我感激你当初收留我，可这不是你日日羞辱我的理由！"看着她眼底明晃晃的挑衅，

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滚回你的乡野去！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心软。当初不该因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而收留她，

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悲剧。那日阳光正烈，她被几个恶霸欺辱。我被她眼中的坚韧打动，

出手相救后得知她的身世。她一脸渴望地说想学医术，见我动容后当即要跪下磕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奴家愿为您当牛做马。"那天，我收下了她，让她做了萧慕寒的侍妾。

可短短几年，她就变成了我陌生的模样。柳如烟被打得偏过脸，屈辱地流下眼泪。

我抱着骨灰盒勉强站起，忍受着阵阵晕眩。一股巨力从小腹传来，我被踹飞出去，

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案上。萧慕寒满脸阴沉，一把抓住我的发髻。

将我死死护着的骨灰盒一脚踢开。清脆的碎裂声中，世界如慢镜头般在眼前播放。

我哭喊着扑向它，却只能眼睁睁感受指尖被割破的疼痛，和轻飘飘的骨灰扬洒在空中。

如师妹最后的拥抱。3"你收拾这些要作甚？你怎么这般烫！"手臂钳住我的瞬间，

萧慕寒眉头紧蹙，伸手探向我的额头。见我毫无反应，他神色慌乱几分。"很难受吗？

我立刻带你去医馆。"萧慕寒的脸在我面前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张狰狞的嘴脸，

仿佛要将我撕碎吞噬。柳如烟哭泣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起一把骨灰捂在胸口。"别怕，师姐带你回家。"再睁眼时，

是医馆雪白的帷幔。我偏过头，看到正在翻阅医书的萧慕寒。四目相对良久，

他端过一碗药粥，试图喂我。我垂下眉眼，无声抗拒。他叹了口气，将碗轻轻搁在桌上。

抬手按按胸膛，似乎有些疼痛。"我似乎把你惯坏了，连恶毒的话都说得出口。

你可知如烟被送走后，人生地不熟还水土不服，三天三夜都未曾进食。

""你当初不是这样的，还有念瑶也是，为了配合你的演戏连家都不回，

她这般年纪就懂这些弯弯绕绕，你到底教了她什么。"听到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我只觉心脏被无形大手紧紧攥住，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声音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我教她什么轮不到你管，反正没教她满脑子想着勾引男人！

"他的呼吸陡然一滞，一把掐住我的下颌恶狠狠地吻下来。怒火点燃理智，

我毫不客气地咬下去，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他抬手拭去唇角血珠，冷怒地俯视着我。

"沈云卿，你的脾气打算闹到何时？好脸色给多了是吧？"从前他生气时，

我都会小心翼翼地安抚，生怕引起毒性发作。可现在，我只是指了指他正在震动的传讯符。

"**的消息。"他下意识要呵斥我，又在看到符箓时习惯性染上笑意。冷哼一声起身出门。

听着门外男人温柔的低语，我无意识地攥紧被褥，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遗忘了。忽然，

我如遭雷击。疯了似的翻身下床，连手上被扯断的银针都顾不得。萧慕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我跌跌撞撞冲到街上。拦下一辆马车，不顾车夫的咒骂趴在车窗上求他帮忙。

车夫被吓了一跳，上下打量我几眼，终是心软，摆摆手让我上车。连我身无分文也不在意，

只让我赶紧离开。我踉跄着推开院门，连坐在廊下的柳如烟都没注意到。

房间早已被丫鬟打扫得整洁，再不见昨日的凌乱。连同地上的骨灰也消失不见。

我如无头苍蝇般在屋中乱转，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的轻笑声。

柳如烟脸上的可怜和倔强被胜利者的高傲所取代。"真狼狈啊姐姐，像条狗。"她勾起唇角，

"你是他的正妃又如何？能抓住心的人是我。你们世家女子就是无用，

那点姿色连男人都留不住。"她得意地挺挺胸，将那丰腴的身段送到我面前。

"成亲三年你都没本事怀上子嗣，而我不同，年轻貌美又解风情，他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每夜都能让他销魂蚀骨。"4见我依旧不理她，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找骨灰吧？

"被我灼灼目光盯着，她漫不经心地抬手看着自己的金镯。

"这么晦气的东西怎能出现在家中？小翠早就清扫出去了。"我脸色骤变，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头的脆响。"你说什么？！"就在此时，开门声传来，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如烟眼底闪过狠厉，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眼眶瞬间涌出泪水，哽咽着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这就走，回乡下，

你不要为了我跟王爷和离。"脚步声变得急促，萧慕寒冲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沈云卿！"他怒吼一声，一把扯开我们。"我不在时你就是这般欺负如烟的？

她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要将她赶走？你明知她为了逃离那里付出多少努力！

"看着他不问缘由便破口大骂的模样，早已麻木的心又抽痛起来。

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真的还是我认识的萧慕寒吗...我看着他，

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明明一开始，我们是相爱过的。在师父的安排下，

我开始接触他。萧慕寒身上那份卓然风姿深深吸引着我，他也被我的悉心照料所打动。

盛大婚礼，珍贵聘礼，满城烟花，洞房花烛。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幸福被他捧到我面前，

只求我一笑。婚后更是日日缠绵，为一件小事便相视而笑。我真以为我们会这样幸福一世，

直到柳如烟进了府。他回房的时间越来越晚，书房里也有了我不能看的秘密。我起了疑心，

端着汤药去到书房。见到的却是在桌案上苟合的二人。那一刻，我如遭雷击。面对我的质问，

萧慕寒只是整理好衣衫。"别无理取闹了云卿，你是师父安排到我身边的，

我顺着他的意思娶了你。可王府需要子嗣，我不可能陪你胡闹下去。""听话，

等我有了孩子，你依然是我唯一的正妃，她也会唤你一声主母。"那一刻，

我感到胸口的伤疤疼得几乎要将我压垮。我被愤怒冲昏头脑，暗中将柳如烟送出了京城。

可我万万没想到，萧慕寒为了她能做到这个地步。连朝夕相处的师妹都下了狠手。

对上我发红的眼，男人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不说话是吗？好！我看你待会还能不能闭嘴！

"护卫强硬地将我押上马车，萧慕寒对着传讯符吩咐几句。任由柳如烟贴过来，

体贴地为他揉着眉心。黑与白碰撞在一起，格格不入却无人在意。拍卖行门口，

萧慕寒挽着柳如烟径直走进去，而我如犯人般被反绑双手。周围有人窃窃私语："瞧这阵势，

后面那位就是王爷今日的拍品？"我的脚步陡然顿住，被这句话生生钉在原地。

萧慕寒回头瞥我一眼，嗤笑道："你还不配。"我的心如被无数蚂蚁啃噬般疼痛，

几乎无法呼吸。可又奇异地安定下来，至少不用被当做货物拴在台上任人宰割。可很快，

第一件拍品开始时，我只觉又有长刀狠狠刺入胸膛，疼得浑身颤抖。

"王爷倾情提供的十四岁少女春宫图，含苞待放的美人，出价最高者还能获得一夜春宵！

"台下瞬间掀起轩然**，男人们垂涎的目光在画卷上每一寸舔舐过。而那大屏风上，

赫然是师妹的画像！5有熟睡时被褥滑落，单薄脊背若隐若现的。有在溪中嬉戏，

身段被薄纱勾勒出美好线条的。甚至还有沐浴更衣的，足足九十九幅。

指甲不知何时深深掐进掌心，滴滴答答滴下鲜血。"萧慕寒，你疯了吗？！她还是个孩子，

有什么怨恨冲我来，为何要这般对她！她那样喜欢你，唤了你三年的姐夫，

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我哽咽住了，话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念瑶都死了，

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萧慕寒瞳孔骤然一缩，又想起什么似的冷冷一笑。

"如烟说得对，你果然会拿念瑶死了来吓唬我。那日的机关是假的，

她就算坠入山谷也有人接应，不会有任何闪失。"听到这话的瞬间，

我心中恨意几乎吞没了我，恨不得杀了他为师妹偿命。可在最后一刻，理智死死拦住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萧慕寒，转身举起牌子。"千金！"多可笑，

这个手势还是萧慕寒亲手教我的，让我尽情拍下喜欢的东西。

如今却用来购买师妹最后的清白。柳如烟扯扯萧慕寒的袖子，好心劝道："王爷，

姐姐身上可带不了几个千金，要不就算了吧。我受点委屈无妨，只要你们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