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穿进虐文里的长公主,我的任务本是按情节撮合将军与丞相千金。
可当我看见将军冷眼旁观她落水,任由她在寒冬跪了一夜时,系统警告音在我脑中嗡嗡作响。
“警告:宿主行为偏离原定情节。”我不再犹豫,转身将她接入我的寝宫,
亲手为她冻伤的双膝敷药。她泪眼朦胧问我为何待她如此之好,我笑而不语。
后来将军红着眼问她究竟想要什么,她望向我轻声一笑:“从前想要夫君真心,
如今只愿长公主殿下如意。”---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情节线!请立即让林微微回到将军府!重复,
请立即……】容玉站在暖阁的雕花窗边,指尖用力抵在冰凉的红木窗棂上,用力到泛白。
窗外是皑皑积雪,反射着刺目的光,一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穿进这本《冷面将军的替嫁娇妃》已经三个月,
身份是权势煊赫、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永安长公主。
系统给她的任务清晰明确:作为背景板助攻,确保情节顺利推进,
让虐恋情深的男女主——镇远大将军霍霆和丞相**林微微,
最终达成一个他追妻火葬场的“圆满”结局。可系统没告诉她,所谓的“情节推进”,
是建立在林微微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上。就像现在。将军府后院那片结了薄冰的池塘边,
林微微浑身湿透地跪在雪地里,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颤抖的身躯上,
头发凌乱地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旁。而她的丈夫,
那位她名义上必须去“撮合”的男主霍霆,正穿着一身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如松,立在廊下,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边,是他那位新纳的爱妾,正娇笑着往他嘴里送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寒风卷着雪沫,刮过林微微单薄的肩背。她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却又强撑着跪直了身体,
脊背竟奇异地挺着一丝不肯折断的倔强。容玉的心,在那瞬间被那丝倔强狠狠揪紧了。
三个月来,她亲眼看着这个原本该是书中几行文字的女孩,如何从初嫁时的懵懂期待,
一点点被霍霆的冷漠、误解、以及他后院那些女人的算计,磨成了如今这副形销骨立的样子。
看着她因“冲撞”老夫人被罚跪祠堂一夜,冻得高烧不退;看着她被诬陷偷窃,百口莫辩,
只能默默垂泪;看着她一次次试图靠近霍霆,得到的永远是冰冷的背影和伤人的话语。
每一次,容玉都按着系统的指令,或是“不经意”提供林微微的行踪给霍霆,
或是“恰好”在霍霆需要时提及林微微的某项“优点”。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任务,
为了回家,为了那个最终的“圆满”。可去他妈的圆满!
用无尽的羞辱和伤痛浇灌出来的“爱情”,算什么圆满?
看着林微微此刻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唇色乌青,那画面比任何系统警告都更具冲击力。
容玉猛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沉静的冰冷。系统还在脑海里尖叫。【警告!
宿主若一意孤行,将面临积分清零、意识体抹杀风险!】抹杀?容玉扯了扯嘴角,
一把推开暖阁的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她宫装长裙猎猎作响。
她对着身后侍从冷声下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去,把霍将军夫人请过来。
本宫瞧着她可怜见儿的,带来暖暖。”侍从领命而去。系统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随即是更加疯狂的、掺杂着乱码的尖锐鸣响。容玉充耳不闻。她快步走下台阶,
径直走向那个跪在雪地里的身影。霍霆看到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上前一步,
拱手行礼:“长公主殿下。此乃臣家事,不敢劳烦殿下。”容玉看也没看他,直接绕过他,
走到林微微面前。离得近了,才更能看清她的狼狈。长长的睫毛上凝着冰晶,脸颊冻得发青,
下唇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齿印,渗着血丝。她看着突然出现的,
华服迤地、尊贵无比的长公主,眼中是一片死寂的空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
容玉的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她俯下身,
解下自己身上那件紫貂毛滚边,内衬着软银轻罗的华丽斗篷,
在霍霆骤然变色的目光和周围侍从倒吸冷气的声音中,动作轻柔地,将林微微整个裹住。
“还能走吗?”容玉的声音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林微微怔怔地看着她,
像是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身体却因为骤然包裹而来的、带着容玉体温和清浅馨香的暖意,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容玉不再多问,直接伸手,搀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半抱半扶地拉了起来。
林微微的双腿早已冻得麻木,几乎无法站立,大半重量都靠在了容玉身上。“长公主!
”霍霆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您这是何意?”容玉这才缓缓侧过头,
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那双凤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无端端让霍霆感到一股压力。
“霍将军,”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庭院,“朝廷赐你显爵,
不是让你用来作践发妻的。”她不等霍霆反应,便扶着林微微,一步一步,
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属于她的、温暖如春的长乐宫方向走去。将霍霆那道冰冷锐利,
仿佛能将人洞穿的视线,以及他身边那位美妾惊疑不定的目光,统统抛在了身后。
系统面板在她眼前疯狂闪烁红光,提示着积分飞速下跌,警告着抹杀倒计时。
容玉却在那一瞬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去他的任务,去他的情节,去他的男主。
她只想护着身边这个女孩。**长乐宫的寝殿内,暖香萦绕,地龙烧得极旺,
驱散了所有寒意。容玉挥退了所有宫人,亲自拧了热帕子,
小心翼翼地擦拭林微微沾着泥污和冰水的脸颊和双手。然后,她取来宫里最好的冻伤膏,
坐在软榻边,将林微微的裤腿轻轻卷起。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那双原本应白皙纤细的小腿和膝盖,此刻布满了青紫色的冻痕,有些地方甚至肿起了水泡,
看起来触目惊心。容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挖了一大块莹白的药膏,在掌心化开,然后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
涂抹在那冰冷的、布满伤痕的肌肤上。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林微微一直沉默着,任由她摆布。直到那带着凉意又渐渐生出暖意的药膏覆盖住刺骨的疼痛,
直到容玉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酥麻。她终于忍不住,
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向近在咫尺的、尊贵无比的女子。烛光下,长公主的侧脸线条柔和,
低垂的眼睫长而密,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殿下……”林微微的声音嘶哑,带着哽咽,
“您……为何待臣妇如此之好?”容玉涂抹药膏的手微微一顿。为何?
因为她知道所有的情节,知道她还要经历多少苦楚?因为她看不过去那所谓的“虐恋情深”?
还是因为……在那些不得不按照情节“助攻”的日子里,
在那些看着她落泪、看着她强撑的瞬间,自己的心,
早已经不由自主地偏向了这个坚韧又脆弱的女孩?某种超越同情与怜悯的情感,
在无数个日夜的凝视中,悄然滋生,盘根错节,缠绕心头。她不能说。她只是抬起头,
对上林微微那双湿漉漉的、盛满了疑惑与感激,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的眸子,
微微弯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极浅淡,却足够温柔的笑意。她没有回答。**从那天起,
一切都变了。容玉不再遵循系统任何关于“撮合”的指令,任凭积分扣成负数,
系统警告从尖锐到无力,最后彻底变成一片死寂的雪花杂音,仿佛那东西终于能量耗尽,
陷入了沉睡。她以长公主之尊,强硬地将林微微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她借口需要人陪伴,
将林微微长久地留在了长乐宫。她亲自教她写字画画,带她赏玩宫中的奇花异草,
在她被噩梦惊醒的深夜,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她动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富,
搜寻天下最好的药材补品,细心调理她被寒气侵蚀的身体。
她为她挡开所有来自将军府的刁难和霍霆的召见。霍霆几次三番入宫求见,甚至在前朝施压,
都被容玉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朝野上下渐渐流传开长公主与将军夫人交往过密的闲言碎语,
容玉置若罔闻。她只想让她远离那些伤害,平安喜乐。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苍白的面颊恢复了红润,那双总是盛满忧愁的眼眸,也终于重新闪烁出明亮的光彩。那光彩,
偶尔在望向她时,会变得格外柔软,带着依赖,甚至……一丝隐秘的眷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