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满把笔盖合上的时候，指尖蹭到了一点铅笔灰。她没擦，任那点灰留在皮肤上，

像一道没写完的草稿。走出樱花树的范围，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校服袖口。

她低头看了眼口袋，金属环还在，但已经不硌人了。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言澈发来的消息：“奶茶店，十分钟后，有新菜单。”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

回了个问号。对方正在输入……停了两秒，又撤回。她啧了一声，把手机翻过去。

可脚步还是往B区拐了。“甜度超标”亮着灯，玻璃门映出她模糊的影子。推门进去时，

风铃晃了一下，老K在柜台后头擦杯子，头都没抬。言澈坐在操作台前，

面前摊着那本她再熟悉不过的《恋爱胜率手册》，封皮卷了边，像是被翻过无数次。他抬头，

没笑，只说：“今天不下架的，是新的开始。”她站在门口没动，雨水顺着发尾滴到地板上，

砸出一个小圆点。“所以你是替周砚传话？”“不是。”他把手册推到桌子中央，

“我是叫你来看它怎么死的。”她走近，在他对面坐下。

手册摊开的那页写着“成功率98.6%：视线交汇+饮品递接+三秒微笑”，编号073，

案例对象是隔壁班一对情侣。她记得那天，男生递奶茶时手抖得像在抽卡。

言澈忽然一掌拍在手册上，纸页震了震。“这玩意儿，连我自己都骗了三年。”他说完，

猛地合上，抽出第一页，撕下。火柴“嚓”地划亮，他点燃了纸角。火光跳动，

照出手册背面一行极小的字：“第234条：她相信樱花传说的样子很可爱。”洛小满愣住。

火焰烧到指尖，他甩了甩手，把残页扔进不锈钢水槽。灰烬打着旋，像片烧焦的樱花。

“你早就……”“早就什么？”他盯着灰，“早就动心？没有。我只是个写代码的，

结果有一天发现，自己跑的程序，bug出在心脏。”老K这时走过来，放下一杯奶茶。

杯身贴着新标签：“情书伪装中”，底下压着一张折成三角的纸。言澈皱眉：“我没点这个。

”老K：“你早上塞我这儿的，说‘万一她不来，就烧了’。现在她来了，烧不了。

”洛小满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杯壁，言澈的手背也覆上来。两人静了一瞬，都没抽开。

他的手心有点凉，不像上次那样出汗。雷声轰地炸开，店里的灯闪了两下。

监控屏幕自动切换画面，天台空荡荡，栏杆在雨里泛着湿光。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了。

周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晰得像贴着耳朵说话：“标本册夹层有你需要的答案。

”洛小满猛地抬头。广播没关，几秒后，重播键被按下，他的声音又响了一遍：“洛小满，

你第八个月开始记的那天，我也开始写了。”雨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她坐在那儿，

像被钉住。她刚写下“你先递”，他就在另一头说“我也开始写了”。

她以为是自己先动的手，结果人家早就备好了弹药库。言澈的手还压在杯壁上，没动。

“我不是军火商了，”他声音压得很低，“至少现在不是。”她没看他，

视线落在那张三角纸上。老K放的，言澈写的，她没拆。广播沉默了几秒，忽然又响。

这次是周砚的语音留言，系统自动归档的旧记录，

不知被谁触发了播放：“今天她递湿巾给我的时候，我心跳飙到120。我查了，

正常人剧烈运动才这个数。所以……我不是肾上腺素有问题，是她有问题。

”店里的灯又闪了一下。言澈终于把手收回去，摸了摸后颈。

“我算过九千八百七十二次心跳，”他说，“但没算到你会在雨里站那么久。

”洛小满拿起那张三角纸，展开。里面不是公式，不是数据，

只有一行手写的小字：“第234条补充：她低头写字时，睫毛会颤一下，像在躲什么，

又像在等什么。”她折好纸，塞进校服口袋，和金属环放在一起。“所以你撕了手册，

”她问，“是因为它不准？”“是因为它太准了。”他靠在椅背上，袖口卷着，

露出信号测试仪的边角，“它告诉我，你现在心跳92，呼吸频率略快，

瞳孔有轻微放大——但这些都没用。”“为什么？”“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