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味道很正常。
但我知道,里面有东西。
喝下去没多久,我就感觉脑袋开始发沉。
眼皮越来越重,看东西也开始模糊。
“我……我好像有点晕。”
我扶着额头,身体晃了晃。
江柠赶紧扶住我。
“你喝太急了。哥,快扶陈野去客房休息。”
【药效上来了。比预想的快。】
我听见江峰的心声,冷笑了一下。
他们俩一左一右,架着我上了二楼。
把我扔在一间客房的大床上。
我闭着眼睛,装作已经昏死过去。
江柠帮我脱了鞋,盖上被子。
“哥,我们出去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剂量应该够了,就看刘医生什么时候到。】
“嗯。”
江峰应了一声。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关上。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我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那药的后劲很大,我确实感觉很困乏。
但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我在心里默数。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才慢慢睁开眼。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我坐起来,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
刚才那杯酒,我并没有全喝下去。
在仰头的一瞬间,我用舌头抵住,大部分的酒都被我含在了嘴里,假装吞咽,然后趁他们不注意,在我起身的时候,吐在了沙发靠背的后面。
但我还是喝下去了一点。
身体有些发软,但意识是清醒的。
我下了床,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外面很安静。
我轻轻转动门把手,拉开一条缝。
走廊里没人。
他们应该都在楼下等着那个“刘医生”。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这里是二楼,有好几个房间。
哪一间是江柠的?哪一间是江峰的?
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怎么样,但直觉告诉我,我必须找到一些线索。
**着墙,一间一间地听。
我的读心术,在一定距离内都能生效。
只要他们在别墅里,我就能听到。
【刘医生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这是江峰的声音,在楼下。
【爸已经打过电话催了,应该快了。哥,你说他会不会中途醒过来?】这是江柠的声音。
【放心,那药是特制的,没十二个小时醒不了。再说,就算醒了又怎么样?一个孤儿,无亲无故,死了都没人知道。】
江峰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们不只是要我的血,他们甚至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就这么走了,太便宜他们了。
我压下心里的恐惧和愤怒,继续寻找线索。
我推开旁边一间房的门。
里面是书房的布置。
一张大书桌,后面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书柜。
我走进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这里。
这应该是江峰的书房。
我在书桌上翻找起来。
文件,合同,笔记本……
没什么特别的。
我又拉开抽屉。
第一个抽屉,空的。
第二个抽屉,锁着。
我找了根回形针,捅咕了几下,锁开了。
抽屉里,只有一个牛皮纸袋。
我打开袋子,从里面倒出几张纸。
第一张,是我的照片。
一张**的侧脸照,应该是我送外卖的时候被拍的。
第二张,是我的个人信息。
姓名,年龄,孤儿院出身,社会关系简单……调查得清清楚楚。
第三张,就是那张“化验单”。
上面是我的名字,还有各项血液指标。
血型那一栏,用红笔圈了起来。
RH阴性血。
熊猫血。
我自己的血型,我自己都不知道。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们家有人需要RH阴性血。
而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供体”。
纸袋里还有最后一张纸。
是一份“自愿捐献协议书”。
上面的捐献人,写的是我的名字,陈野。
受捐人,叫江瑞。
协议的最后,已经盖好了医院的公章。
只剩下我的签名和手印,还是空白的。
江瑞是谁?
江峰,江柠,江瑞……
应该是他们的家人。弟弟?
我把这些东西揣进怀里。
这是证据。
我准备离开书房,眼睛无意中扫过墙角的一个医疗箱。
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打开了它。
里面没有常用药。
只有一排排码放整齐的血袋,还有崭新的针头,针管,止血带……
**的抽血设备。
我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根本没打算带我去医院。
他们准备,就在这里,就在这栋别墅里,把我抽干。
我关上医疗箱,转身就走。
必须离开。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那个刘医生,到了。
我心里一紧。
不能从大门走。
我快速回到客房,关上门。
然后跑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户下面,是花园的草坪。
二楼,不算太高。
跳下去,最多崴到脚。
我没有犹豫,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双脚落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我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声。
我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躲进花园的灌木丛里。
刚藏好,别墅的大门就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提着一个箱子,在江峰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那就是刘医生。
我躲在暗处,听着他们的心声。
【就是这个小子?看着挺壮的。】刘医生的声音很沙哑。
【对。刘医生,剂量没问题吧?我们不能让他中途醒了。】江峰说。
【放心,江总。我用的量,一头牛都能放倒。你们要多少?】
【先抽400cc备用。小瑞那边,下周就要手术了。这期间,要保证血液的新鲜。】
【没问题。不过江总,这事……】
【钱不是问题。事成之后,尾款一分不少。另外,再送你一套市区的房子。】
【哈哈哈,江总爽快!】
他们的对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的人生,在他们眼里,只值一笔钱,一套房子。
江柠也开口了。
【刘叔叔,辛苦你了。只要能救我弟弟,我们江家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恩情。】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动听。
可我只觉得恶心。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脚踝的疼痛,让我冷汗直流。
但我必须走。
我沿着别墅的围墙,悄悄地往外挪。
幸运的是,保安的注意力都在大门那边。
我从一个监控死角,翻了出去。
回到大街上,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家的地址。
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脑子里乱成一团。
江家。
江峰,江柠。
我掏出兜里的那份“自愿捐献协议书”。
看着上面的“江瑞”两个字。
我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很快,一条新闻跳了出来。
【**公子江瑞突发重病,急需稀有血型救治,悬赏百万寻觅血源。】
新闻是一个月前发布的。
**。
我继续搜。
**董事长,江海。
他有一子一女,分别是总裁江峰,和正在读大学的女儿江柠。
还有一个小儿子,江瑞,今年才十八岁,患有严重的血液病。
一切都对上了。
他们找不到合适的血源,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我的血样,发现我是他们需要的RH阴性血。
然后,就让江柠来接近我。
用爱情,用美色,编织一个巨大的骗局。
让我心甘情愿地,走进他们的屠宰场。
如果我没有这个读心术的能力,今晚,我可能就真的成了一具被抽干血的尸体。
我回到家,瘫倒在床上。
后怕,愤怒,屈辱……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我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想让我死,那我就要让他们,比死还难受。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我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兄弟,大飞。
他现在是个**。
“喂,野子,这么晚打电话,出事了?”
“飞哥,帮我个忙。帮我查个人,查一个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