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开着她那辆红色的小mini,像一阵风似的卷到了林舒面前。
“上车!”她探出头,漂亮的脸上满是怒气和心疼。
林舒坐上副驾,系安全带的手还在抖。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啊!”周晴一拳砸在方向盘上,mini发出刺耳的鸣笛声,“陈烬言当年追你的时候,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他会一辈子保护你,让你彻底忘了沈洲那个渣滓的?这才几年,他就把仇人请进了家门?我真想现在就冲上去撕了他!”
林舒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
沈洲。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深处一个黑暗的房间。
那是她的大一。青春,懵懂,对爱情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沈洲是学生会主席,英俊,优秀,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他的追求,满足了一个少女所有的虚荣心。
她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噩梦,从他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开始。
沈洲的控制欲强到病态。他会检查她的手机,会规定她每天必须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会因为她和别的男生多说一句话而大发雷霆。
起初,她以为这是爱。
直到有一次,她因为社团活动晚归了半个小时,沈洲在宿舍楼下,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碎了她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
她提出了分手。
沈洲不同意。他开始跟踪她,威胁她,甚至在她打工的奶茶店里闹事,害她丢了工作。他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把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是陈烬言的出现,拯救了她。
那时候的陈烬言,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同系学长。他会在沈洲骚扰她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他会在她哭泣的时候,递上一包纸巾,安静地陪着她。
他没有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却用行动给了她最坚实的安全感。
为了彻底摆脱沈洲,毕业后,林舒跟着陈烬焉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了这里。他们结婚,安家,以为终于可以把那段噩梦彻底埋葬。
可现在,噩梦回来了。
并且是以一种她最无法接受的方式。
“小舒,你别想了。”周晴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几年刚缓过来,别再为那些烂人烂事伤神。今晚先住我那儿,明天咱们就去找律师,跟他离婚!这种男人,不值得!”
林舒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晴晴。我不能就这么离。”
“为什么?!”周晴render大为不解,“他都把别的男人……不对,是把你的仇人带回家了!这你还能忍?”
“他不是那样的人。”林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陈烬言他……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了解陈烬言。他温和,善良,甚至有些木讷。他或许会因为三年的分离而心生怨怼,但他绝不是一个会用这种极端、恶毒的方式来报复她的人。
把沈洲的脸设成门锁,这不是报复,这是诛心。
这不像是陈烬言的风格。
反而……更像是沈洲的。
那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和控制。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林舒的脑海里疯狂滋长。
会不会,整件事,都是沈洲在背后搞鬼?
“晴晴,送我回家。”林舒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神里燃起一丝光亮。
“回哪个家?你疯了?”
“回我爸妈家。”林舒从包里翻出钥匙,“我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一想。而且,我得去找一样东西。”
周晴虽然不解,但看她态度坚决,还是调转车头,向着林舒父母家的方向驶去。
林舒的父母在这个城市也有套房子,是为了方便照顾她,前几年买的。林舒回娘家养病,大部分时间也是住在这。
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林舒没有开灯,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蹲下身,从床底拖出了一个尘封的纸箱。
纸箱里,是她和陈烬言的过去。
照片,情书,电影票根……还有一本装修日记。
她快速地翻阅着,终于,在日记的最后一页,找到了一张夹在里面的名片。
“安合智能安防,王经理”。
这是三年前,他们装修婚房时,陈烬言亲自挑选的安防公司。当时他对安防系统要求极高,对比了十几家,才选定了这家口碑最好的。
林舒死死地盯着那张名片,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您好,哪位?”一个带着睡意的中年男声传来。
林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您好,是王经理吗?我是三年前在滨江花园X栋X单元找您装过安防系统的业主,我姓林。”
“哦哦哦,林女士,我想起来了。”王经理似乎清醒了一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是系统出问题了?”
“是。”林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想问一下,我们家的智能门锁,最近是不是在你们这里申请过更换或者重置?”
“更换?没有啊。”王经理的回答很干脆,“您先生的账户在我们这儿是最高权限,任何操作都需要他本人授权。后台显示,你们的系统从安装到现在,除了常规的软件升级,没有任何硬件更换记录。而且……我们安合的系统,也不兼容其他品牌的锁具。”
林舒的心,猛地一沉。
“那……您能帮我查一下,我们家门锁的品牌吗?”
“这个当然。您稍等……”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几秒钟后,王经理说道,“林女士,后台显示,您家的门锁,是我们安合的旗舰型号‘守护者S1’,不可能有错。”
林舒挂断电话,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家的锁,根本没换过。
可那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