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人都知道,船舶大王戴家的大**戴明珠是何等的金枝玉叶骄蛮跋扈,
但现在她跪在我面前,低眉顺眼,求我喝下这碗“主母茶”。“安澜姐,求你,
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情愿做小。”我倾下身,用指尖轻轻拂过盅壁,
慢慢道:“戴**,大清早亡了,不兴这套。拿你手中戴家的股份来换,你可以做大。
”这时,书房门被推开,司徒延出现在门口。几乎是同时,戴明珠双手捧着的茶盅自倒而下,
滚热的茶汤泼了下来。“啊……”戴明珠顿时眼泪汪汪,像受惊的小鹿般看像我,
却又带着一份倔强看向我。我冷淡道:“别演了,我这里有监控,你要看看吗?
”司徒延似没看到戴明珠,只好声好气问我:“澜澜,你找我?
”我道:“你的情人要敬我茶,你说,我是喝还是不喝?”1.当晚,
我就等来了戴明珠的股权**合同。这份合同,**的不仅是戴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还有这十年来我与司徒延的情谊。真是个傻女仔,即便是十七岁时的安澜,
也做不到戴明珠如此为爱疯狂。她像骄阳,热烈如扑火的飞蛾,而我就像一杯淡茶,
入口也尝不到一点甘甜。但十七岁时的司徒延,爱极了我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
似乎天大的事情我都能自己抗住。也确实是这样,我的父母是画画的,
毕生的理想是为了艺术献身,我的到来只是个意外。所以从出生起,
他们就忙着奔向世界潜心创作,我在不同的亲戚家寄养长大,早早学会了照顾自己。“澜澜,
我们不至于走到这步。”司徒延红着一双凤眸,抓着我递上的离婚协议,
狂风暴雨在眼中酝酿。“不至于?”我陡然变脸,疾言厉色质问他:“司徒延,
是你想要享齐人之福不至于?还是你抛却我们二十年感情不至于?司徒延张口无言,
他鲜少见到我失去冷静的模样。良久,我叹息一声催促他:“签了吧,闹上法庭,
戴明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好看了。”他眼中的狂风暴雨逐渐退却,终于丧了气。是啊,
司徒家不能后继无人,他无法信守当初对我的承诺。
可一向冷静自持的安澜却在二十七岁时相信了司徒延的承诺。
2.我在十七岁时的一个雨夜认识了司徒延,那时我到港城已有半年,还住在寄养家庭中。
那个夜晚,因为受到一些惊吓,我从寄养家庭中跑了出来。冷冷清清的小巷中,
我遇到了司徒延,他正被司徒家的仇家追杀,小腿受了伤,一瘸一拐鲜血淋漓。
是我带着他藏身到垃圾桶中,又有雨水冲刷了血迹,他躲过了一劫。那夜,
从牵着他果断跳入垃圾桶,到撕扯下我内衣的布料为他绑腿止血,我都十分淡定从容。
他燥红着一张脸说:“用我的衣服绑吧。”我撇了一眼道:“你的衣服还有干燥的地方吗?
”他捏着还在滴雨的衣角,扭捏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了防止那些人又回来,
我们本想在垃圾桶中待到天亮,但司徒延发起了高烧,伤口也需要尽快处理,
他拿下他贴身的玉佩让我去他家找人。“你不怕我跑了不再回来吗?
”我捏着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我信你,我信你……”他烧得发红的一张脸上,
一双丹凤眼微微下垂,在大雨夜中特别明亮。看着这双眼睛,
我鬼使神差承诺:“我一定会回来,你挺住。”……在二十七岁时,
十七岁那晚被司徒延扯下的玉佩挂在了我的脖子上,作为他求婚的诚意。
那是司徒家传承上千年,佑他平安长大的贴身宝玉。司徒延说,我要摘下来,他就摔碎。
3.时光好不经用,三十七岁的安澜还是将这块玉佩摘了下来。
我将它轻轻放回了司徒延的手中,司徒延颤抖着一双手,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这块玉佩摔碎,
但他最终还是紧紧将玉佩攥在掌心。你看,你指望海枯石烂情不移,但你不知,
山盟海誓的期限永远是当前。在我提着箱子出门时,
司徒延忽然爆发:“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一个孩子?
”司徒延冲着我大声吼叫:“你成长的伤痛我理解,但我与你不是你的父母,
我会倾尽全力爱我们的孩子!”“当初求婚时,我确实答应了不要孩子的要求,但十年了,
安澜,现在的司徒家与十年前的已然不同。你该理解我。”司徒延痛苦地低下头。
“你哥哥去世,你承担起了继承人的责任,你必须为司徒家诞下继承人……我理解你,
也成全你,但你不能逼迫我。”我缓缓说道。脑海中浮现出五年前司徒家所遭受的那场重创,
司徒延的哥哥被杀,司徒延受了很重的伤,枪林弹雨中,赶来的戴明珠为护他,中了一枪。
人人都说,戴明珠是在拿命爱他。人人都问,那时的安澜在做什么呢?司徒延还想说什么,
戴明珠的视屏电话就打了过来,骄傲的大**此刻泪如雨下:“阿延,刚刚雷声太大,
宝宝不停踢我的肚子,好像有点惊到了……”我久违不动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险些就要维持不住最后的体面。外面大雨如注,但我已顾不了许多,匆匆拖着箱子离开。
这还真是天意,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夜,离开的时候,依然大雨瓢泼。4.刚出别墅,
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了我跟前。车窗玻璃落下,戴着墨镜的男人转头看向我。我后退数步,
心神紊乱之间,车里的人已快速下车,将我拥进了车里。一上车,
我强撑多时的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男人怀中……司徒延冒着风雨追出来时,
只看到一辆迈巴赫绝尘而去。他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丝不安,连忙吩咐司机开车出来。
但当他们追出去时,哪里还能见到迈巴赫的影子。茫茫雨雾中,
他想起了多年前他们初识的那个雨夜,他等在垃圾桶旁,但他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可今夜,
司徒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的女孩。他烦躁地将电话打给助理,让他连夜去调查太太的去处,
以及那辆迈巴赫。似乎,它等在这里许久,就是为了把他的太太接走。想到这里,
司徒延的语气又焦躁了几分。他的脑海中,极快地闪现出一个男人的侧脸,
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只快速对助理道:“还有一个人,去查查他在哪里。”5.迷迷糊糊中,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我床边,焦急地喊我名字,我知道我应是发烧了。
他来来**在我面前晃,我不耐烦地喊他让他滚远点。我听到他说:“你倒是知道欺负我。
”平静无波的语调中竟然有一丝委屈。委屈?我真是病糊涂了,
万年如冰山不化的男人也会委屈。我想刺他几句,但很快睡意袭来,半梦半醒中,
我仿佛又回到了初来港城的时候。十七岁时,我被母亲送到港城读高中,
她将我寄养在了港城的左家。左家的夫人陆姨与她一起成长,胜似姐妹。
她十分安心的将我托付给了陆姨,觉得陆姨比她这个亲身母亲靠谱多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陆姨是个十分温柔可亲的女人,宜室宜家。本来我住在左家还算心安,
但奈何陆姨有一个冰冷如山的儿子,左家的少爷左倾川,比我大两岁。第一次见面,
我冷冷淡淡,他冰冰冷冷,除了“你好”,从头至尾再没有半句话可讲。
我们的磁场实在不合拍。但命运百转千回,半年后的一次意外,让我们熟识了起来。
我与左倾川被绑架了,准确来说绑匪要绑的是左家的大少爷,而我和他一起上下学,
所以绑我只是顺带。我深感自己倒霉,在心中将左倾川骂了一万遍。在狭小的仓库中,
我们被绑在一起,这位冰山王子闭着眼一言不发。我想讽刺他几句,
却发现他大汗淋漓呼吸急促,我才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
那夜真是我出生以来甚至迄今为止话最多的一晚。我搜肠刮肚搜索了我能想到的所有语言,
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最后他在我的喋喋不休中闻着我的头发味儿居然睡着了。
我担惊受怕一夜,被救出时,他还没睡醒。从此,我的头发成了他的良药。
左家的家庭度假、跨国谈判都要请我一起,美其名曰让我见世面,
实则是为了左倾川这个密闭症患者,他坐飞机也会犯病,以前都是非必要绝不长途。
5.我醒来时,已是下午,夕阳懒懒地照进来。床边的男人微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眼睑镀上了一层细碎的光芒,桌子上的小兔台历赫然记录着二十年前我离开的那一天。
原来这里是我曾经寄宿在左家时住的屋子。将近二十年过去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春天的一个节气——谷雨。在谷雨的夜晚,
我发现了一本记录我一言一行,连大姨妈时皱了几次眉头的笔记本。虽然我一向沉稳,
但以当时的心智,看到这本控制欲满满的记录本,只觉得变态。而记录本的主人,
正是左倾川。当时我像看一个变态一样震惊地盯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监视我,
到底想干什么?我的眼光深深刺痛了他,他受**之下密闭恐惧症发作,
那是我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濒死感让他歇斯底里,对我的依赖也放到了最大。
他抱着我不肯撒手,卑微地祈求我不要离开。高岭之花跌落神坛,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左倾川。
他的癫狂也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当晚我不顾一切就跑了出去。
虽然后来左倾川一再向我道歉,左叔叔和左阿姨也一再骂了他,但我窥见了他隐秘的心思,
便不再想看到他。十七岁的少女,再冷静也不过是个少女,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偏执爱意,
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只剩下本能的退缩。我趁此彻底搬出了左家,再没有回来过。
也就是在跑出去的那夜,我无意中救下了被人追杀的司徒延。
命运在那个晚上陡然生出了许多故事。回忆纷至沓来,但现实却容不得我多想。
此刻的手机上铺天盖地都是司徒延打来的电话和司徒延陪着戴明珠产检的新闻。一时间,
港媒的报道也是极尽狗血,什么《珠妹巨肚赢晒!
澜姐泪洒平顶山》、《888万钻戒赠孕肚,正宫惨变局外人》,
甚至把我当年泪洒求婚现场的旧照都放了出来,配文“正印喊到眼肿,输埋个肚?
”网友们的评论也是炸开了锅,有人调侃“这情节比TVB剧还精彩,
建议直接拍《溏心风暴4之带球入宫》。”一时间,我成为了大家口中惨兮兮的豪门弃妇,
守空名头当怨妇,连情敌的孕肚都比不过。亲朋友好纷纷发来消息,有的暗暗试探,
有的明着相问,自然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我疲惫地揉揉太阳穴。6.“需要我出手吗?
”左倾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轻轻问我。“你怎么突然回国?”我摇摇头,
并不想让他插手我的事。自从二十年前他出国求学,回国的时候一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接你。”“什么?”我有些茫然。“接你回家。”他转向我,眼神忽如猎豹一般盯住我。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少年气,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我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却看到了一面的墙壁上挂满了我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我十七岁的时候,有在左家时,
也有在学校的时候,我的侧颜、我吃饭的时候、我学习的时候,我看着花圃微笑的时候,
甚至还有我睡觉的时候……一想到我在睡着的时候左倾川拿着个相机拍我,我就不禁一哆嗦。
最令我气愤的是正中间一张放大的照片,正是我当年结婚时的婚纱照,只是新娘是我,
而旁边的新郎却换成了左倾川的照片。我目瞪口呆地盯着这张照片,叫了出声:“左倾川,
你变态啊!”“是啊,你当年不就知道了吗?”对面的男人别过脸,摆出一副置气的样子。
我早已不是十七岁,看到这些虽然生气,但不会再崩溃,只苦口婆心开始劝他。“左倾川,
你到底是有什么癖好?你这样真的不好。”“以后你的太太看到,该怎么办?”“还有,
你应该尝试去认识新的女孩。你对我只是依赖。”左倾川任我说得口干舌燥,都不为所动。
“好吵!”他忽然俯身下来,舔了一下我的嘴巴。
“你……你……”我震惊到都忘了应该如何应对,不相信这是我认识的左倾川。
他再次逼近我,我慌张地连连后退,直到不能再退。他看到我如此慌张的样子,弯起了嘴角,
慢慢地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骂我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也不是不懂风月的小姑娘了,还能被他乱了心神?不就是一个吻吗?我想狠狠地教训他,
但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最终我只敢狠狠擦拭了一下嘴巴。忽然觉得这样死皮赖脸的左倾川,
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左倾川轻轻握住我的手,叹了一口气道:“安澜,
不要再说让我去认识别的女孩子这样的话,早在十七岁我就把全部的感情都给了你。
我没办法再去爱别人了。你这是在剜我的心。”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良久后,
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感情是会变的。”他认真地盯着我道:“可你看到了,我没有变。
你不能因为司徒延,而对我判死刑。”我沉默下来。幸好这时候,戴明成的电话打了过来。
6.戴明珠用最低价转给我的股份,我以比市场价高出五倍的价格卖给了戴明成。
他叫苦连天,说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但最终还是笑呵呵地买下了这些股份。
作为戴家的私生子,戴明珠的便宜弟弟,他虽然进入了股东会,但这些年一直被正房打压,
没有机会机会翻身。聪明的人,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缺口,就能让太阳照进来。我端起咖啡,
温度透过杯壁传来,暖了手心,抬眼看向左倾川,“我要让他们知道,失去的东西,
想要再拿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本来还为你准备了一系列复仇情节,
看来是用不上了。”左倾川随意搅着杯中的咖啡。“我只是希望,在这种时刻,
我可以依靠自己。”“是啊,从来都不是你依靠我,而是我需要依靠你。”“这些年,
你的症状有缓解吗?”我垂下眼眸。“不好,见不到你的日子里,都不好。”他望向窗外,
“澜澜,这次你要不要重新了解一下我,或许我没有那么变态。
”他的眼睛里满是破碎的星辰,我便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口了。
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我决意搬离左家的那个下午,他把我卡在学校的茶水间,
也是这么问我的。当时的我是怎么回答的呢?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说了很多绝情的话,
只想让他离我远远的。后来正巧司徒延来找我,左倾川不让我和他离开,
青春期的少年互不相让,最后他们扭打在了一起。但我最后还是跟着司徒延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