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初心

消逝的初心

主角:徐磊林雪儿
作者:唯物者彩

消逝的初心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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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出离婚时,我正在核对南方新店的流水。“司徒鸿,我们离婚吧。

”林雪儿站在西京灰蒙蒙的窗前,声音像十八年前那个夏天一样清冷。

三十万买来的两年婚姻里,她始终以身体不适拒绝同房。

所有人都笑我花重金买了尊碰不得的瓷观音。可我记得十三岁那年,

她光着脚丫追在我的自行车后面,辫子飞扬:“司徒哥哥,等等我!”如今父亲病逝,

她终于要回去找她的徐磊。朋友劝我放手,说强扭的瓜不甜。但他们不懂,

西京旧城墙下的誓言,值得用一辈子去守。林雪儿提出离婚时,

我正对着笔记本屏幕上南方三家新门店的流水明细。数字跳动着,

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血脉偾张,与这间屋子里凝固的死寂格格不入。“司徒鸿,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从客厅靠窗的位置传来,平直,没有起伏,像一块被西京冬日浸透了的青石板,

冷而硬。我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最后一个数字没能输进去。抬起头,

看见她站在那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西京老城特有的、永远也擦不干净的灰蒙蒙的天,

几栋更高的建筑从这片灰色里突兀地刺出来,像某种沉默的墓碑。她的背影单薄,

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几乎要融进那片混沌的光线里。三十万。

这个数字毫无征兆地砸进脑海里,带着金属的冷硬和旧钞票特有的霉味儿。两年前,

它就是在这个客厅,从我口中报出,换来了她一声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好”,

以及一纸婚书。一场价值三十万的婚姻。一场持续了整整两年,却名存实亡的婚姻。

所有人都说我司徒鸿做了一笔蚀本的买卖。花重金,买了一尊看得见、摸得着,

却偏偏碰不得的瓷观音。瓷观音端庄,清冷,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夜里,

她裹紧自己的被子,背对着我,呼吸声轻得像是怕惊扰了空气。起初,我也尝试过,

指尖刚触到她的肩胛,那细微的颤抖便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她带着歉意,

更带着不容置疑的推拒:“对不起,司徒鸿……今天,不太方便。”“有点累。

”“身体不舒服。”一次,两次,三次……后来,我便不再尝试。那张宽大的双人床,

一半属于她,一半属于我,中间隔着无形的、无法逾越的鸿沟。我们睡在同一片屋顶下,

却是世界上最遥远的邻居。朋友们在酒桌上拍着我的肩膀,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怜悯:“鸿哥,

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三十万,什么样的找不到?”他们不懂。

他们没见过十八年前的西京,没见过那个蝉鸣撕心裂肺的夏天。记忆像破闸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十三岁。西京老城区,那些被梧桐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

灼热地炙烤着青石板路。我骑着那辆二八杠的旧自行车,车铃叮当作响,

像一阵风穿过狭窄的巷弄。身后,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光着脚丫,跑得气喘吁吁,

脸颊红扑扑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她扬着声,

用尽全身力气喊:“司徒哥哥——等等我呀!”那声音又脆又亮,

像刚刚在井水里浸过的甜瓜,能掐出水来。那是林雪儿。是会跟在我身后,

用崇拜的、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我,把所有偷偷攒下的水果糖都塞给我的林雪儿。

可十三岁之后,我离开了西京,随家南迁。整整十八年。南方的空气是湿润黏稠的,

带着海腥味和永远也散不尽的商业气息。我在那里挣扎,沉浮,最终踩着机遇和运气的碎片,

算是站住了脚,有了旁人口中“衣锦还乡”的资本。三十一岁,我回到西京,

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然后,在拥挤不堪、人声鼎沸的城东批发市场,我遇见了她。

她站在一家卖日用百货的摊位后面,正低着头,手脚麻利地给一捆塑料衣架打包。

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沾了灰的工装,正跟她说着什么。是徐磊。我认得他,

小时候就住雪儿家隔壁,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此刻,徐磊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侧,

低头听她说话时,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属于日常生活的温和笑容。那一刻,

我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时光仿佛在她身上按下了暂停键,依旧是清秀的眉眼,

只是褪去了少女的婴儿肥,下巴尖了些,肤色是被生活磨砺出的、缺乏光泽的白。

但当她偶尔抬头看向徐磊时,眼睛里会有一种光,那是我在南方那些精明世故的女人眼里,

从未见过的,属于踏实日子的光。我走了过去。她看见我,先是茫然,然后是巨大的惊愕,

最后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喊了一声:“司…司徒哥哥?”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还有一丝久别重逢应有的、恰到好处的喜悦。徐磊也看了过来,眼神里有审视,有疑惑,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后来的事情,像一出被快进的烂俗电影。我得知她父亲,

那个记忆中总是乐呵呵的林叔叔,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三十万。

一个对在批发市场里摸爬滚打的他们而言,近乎是天文数字。

我看见了她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看见了她在无人处偷偷抹去的眼泪。一个疯狂的念头,

在我心里破土而出,迅速长成参天大树。我找到了她,在一个她刚下班的傍晚。

市场里已经冷清下来,空气中漂浮着烂菜叶和鱼腥混合的气味。“雪儿,”我叫住她,

开门见山,“林叔叔的病,需要三十万。”她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满是慌乱和被触及痛处的难堪。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跟我去南方。我们结婚。这三十万,我来出。”她僵住了,

像一尊瞬间被冻结的雕像。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睛里情绪翻涌,

震惊、屈辱、挣扎,还有一丝……认命般的绝望。她回头,看了一眼市场深处,

徐磊摊位的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昏黄的灯。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转身跑掉。

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好。”没有叫我司徒哥哥。我们去了南方。

离开了西京,离开了批发市场,离开了徐磊。南方的家宽敞明亮,佣人恭谨,

物质上我能给她的一切,都远非西京那个嘈杂的市场所能比拟。可那个家,

冷得像一座精心装饰过的冰窖。她把自己活成了一抹游魂,一个安静的、美丽的住客。

我们分房而居。她总是以各种理由——“身体不适”是其中最常用,

也最无法反驳的一个——拒绝我的靠近。两年来,我们最亲密的行为,

可能仅限于婚礼上那个客套的、一触即分的吻。我告诉自己,不急。时间还长。

那个曾经会光着脚追着我跑的雪儿,总有一天会回来。我守着这份执念,

像守着一盏风中残烛,以为总有燃亮的一天。直到她父亲病逝的消息传来。我们回西京奔丧。

葬礼上,她哭得几乎晕厥,徐磊一直陪在她身边,扶着她,那姿态自然而亲密,

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我看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窒息般地疼。葬礼结束后,

我们回到了西京这处临时的住所。然后,就是今天。她提出了离婚。理由?感情破裂?

这理由多么正当,又多么可笑。一段从未真正开始过的感情,何来破裂?

我关上了笔记本电脑,屏幕暗下去,映出我此刻有些模糊而扭曲的脸。我站起身,

走到她身后,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是洗衣液的味道,没有香水,

没有脂粉,干净得近乎寡淡。“为什么?”我的声音干涩,自己听着都陌生。她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底一片疲惫的红。“不为什么。”她说,“司徒鸿,我们这样,

有意思吗?”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脸上,没有躲闪,没有愧疚,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

只有一片荒芜后的沉寂。我忽然明白了。父亲的离世,

抽走了她最后一丝维系这段畸形关系的理由。她自由了。她要回到她的世界,

回到那个有徐磊的、充满烟火气的批发市场里去。那个我花了三十万,自以为买下的,

关于“司徒哥哥”的旧梦,醒了。可我不甘心。凭什么?那个蝉声轰鸣的午后,

那个光着脚丫、辫子飞扬的女孩,那句穿透了十几年光阴的“司徒哥哥,等等我”,

难道都是假的吗?我看着她,看着这张刻在我青春记忆最深处,如今却冷漠疏离的脸。

一股混杂着痛楚、愤怒和某种偏执的火焰,在胸腔里灼灼燃烧。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尖锐的、能刺伤彼此的话,比如那三十万,

比如这两年来我像个傻子一样的守候。但最终,我只是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可能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雪儿,”我说,声音低哑,

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心惊的固执,“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在西京老城墙下面,

你说过……”她避开了我的目光,重新转向那片灰蒙蒙的窗外,留给我一个决绝的侧影。

“那些过去的事,我早就忘了。”我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那句“早就忘了”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我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遥远城市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喧嚣。“忘了?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讥诮,“林雪儿,

你可以忘了老城墙,可以忘了水果糖,甚至可以忘了你曾经怎么追在我后面喊哥哥。

但那三十万呢?你父亲那条命,你也忘了是怎么救回来的吗?!

”我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数字。这个我们之间心照不宣,

却从未在离婚这个话题上被直接摆上台面的、**裸的交易凭证。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脊背挺得更直了些,像一根绷紧的弦。

“钱,我会还你。”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细听之下,尾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沙哑,

“徐磊…我们会一起想办法,尽快还给你。”“徐磊?”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上她的后背,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又是徐磊!林雪儿,

你看清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司徒鸿!是和你有着合法婚姻关系的丈夫!

不是那个只能在批发市场里给你搭把手的徐磊!”我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肩膀,

迫使她转过身来面对我,面对我们这段荒唐又可悲的关系。但她的手更快地抬起,

格开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决绝的排斥。她终于转了过来,

脸上不再是之前的平静荒芜,而是染上了一层薄怒的红晕,

眼睛里也终于有了情绪——是厌恶,是疲惫,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狼狈。“丈夫?

”她抬眼直视我,目光锐利得像冰锥,“司徒鸿,这两年来,

你除了提供一张结婚证和一个冰冷的房子,你还给过我什么?尊重吗?理解吗?

还是你自以为是的、用钱买来的占有权?”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要积蓄力量说出更伤人的话:“是,我用了你的三十万,我认!我用我的婚姻,

我的自由,我两年的青春还了!还不够吗?

难道真要我把一辈子都赔给你这个……这个只知道活在过去记忆里的疯子吗?!”“疯子?

”我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她的话语狠狠攥住,疼得窒息,“我是疯子?对,我是疯了!

我他妈疯了才会在十八年后还记得你!疯了才会在看到你和徐磊站在一起时嫉妒得发狂!

疯了才会以为用钱能留住一个早就变了心的人!”我指着窗外,指向西京老城的方向,

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那个市场!那个你心心念念要回去的批发市场!它能给你什么?

吃苦受累?朝不保夕?让你像你爸一样,累出一身病,最后连手术费都凑不齐?!

”“那也比待在你这个金丝笼里强!”林雪儿尖声反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只是红着眼眶瞪着我,“至少在那里,我活得像个‘人’!

有喜怒哀乐,有真心实意!而不是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每天对着一个只想在我身上找回童年幻影的陌生人强颜欢笑!”“陌生人……”我喃喃道,

这三个字比任何利器都更能伤我。原来在她心里,我早已不是她的“司徒哥哥”,

甚至连个熟悉的故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陌生人。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我。

我所有的成功,所有的财富,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我买不到她的心,买不到她的爱,

甚至连一点基本的温情和认同都买不到。“好,好一个陌生人。”我连连点头,怒极反笑,

“林雪儿,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离了婚,回到徐磊身边,你们就能回到过去,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以为现实是童话故事吗?”我逼近她,

几乎能感受到她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你是我司徒鸿法律上的妻子,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只要我一天不签字,你就一天别想名正言顺地跟他在一起!

你们就算在一起,也是苟合!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我试图用最现实、最冷酷的枷锁捆住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

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彻底的失望。“司徒鸿……你……你真**!”“**?

”我冷笑,“比起你拿钱时的心安理得,转身却为别人守身如玉,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导火索。“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力道不重,

却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我们都愣住了。她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被更深的决绝取代。我抚着**辣的脸颊,看着她,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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