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了吗？”婆婆站在玄关，盯着我换下的鞋。“去楼下超市买了瓶水。”“多久？
”“十分钟。”她看了眼手表：“还剩20分钟。”我愣住。“妈，什么还剩20分钟？
”“你今天的出门时间啊。”她理所当然地说，“30分钟够了，你能去哪？”结婚8个月。
我终于听懂了相亲时她那句“包办一切”是什么意思。1.8个月前，我第一次见到钱桂芬。
相亲地点是她定的，一家茶楼的包间。我到的时候，她和儿子周明已经坐在里面了。
“小苏吧？快坐快坐。”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真俊，比照片还好看。
”周明坐在旁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32岁，国企中层，有房有车。条件确实不错。
“小苏是做什么工作的？”钱桂芬问。“互联网公司，运营岗。”“哎呀，那多累啊。
”她拍了拍我的手，“加班多不多？”“还好，偶尔会晚一点。
”“以后嫁过来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她笑着说，“我包办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以为这是客气话。哪个相亲的婆婆不会说几句漂亮话？“阿姨太客气了。”“不是客气。
”她认真地说，“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年轻人受苦。你要是嫁过来，家务我全包，
你就管上班就行。”周明在旁边点头：“我妈做饭特别好吃。”“那是。”钱桂芬挺了挺胸，
“我儿子从小到大，没吃过外面一顿饭。”我笑了笑，觉得这婆婆挺可爱的。“对了。
”她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实话，明明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妈——”周明想打断。
“让我说完。”她摆摆手，“那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自由了。三天两头出去玩，
今天朋友聚会，明天同事应酬，家都不着。”她叹了口气：“我们老一辈的想法可能保守了，
但我觉得吧，女孩子还是要顾家。”“妈说得对。”周明附和。我当时没在意这句话。
太自由了。多自由才算太自由？我没问。茶楼出来，周明送我到地铁站。“我妈这个人话多，
你别介意。”“没事，阿姨挺热情的。”“她确实热情。”周明笑了笑，
“有时候热情过头了。”我以为他在自嘲。后来我才知道，
这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实在的一句话。交往3个月，我们领了证。钱桂芬全程张罗，
选日子、订酒席、布置新房，她一个人包圆了。我妈说：“这婆婆能干，你有福气。
”我也这么觉得。直到婚后第一天。早上6点，卧室门被敲响。“小苏，起床了。
”我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6点整。“妈，今天周末……”“周末也不能睡懒觉。
”门外的声音很坚定，“早饭做好了，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看了眼身边的周明，
他已经坐起来了。“咱妈每天6点起，习惯了。”我穿好衣服出去，
餐桌上摆着白粥、馒头、咸菜。“吃吧。”钱桂芬坐在对面，看着我。就那么看着。
我夹了一筷子咸菜。“少吃点咸的，对身体不好。”我放下筷子，拿起馒头。“慢点嚼，
一口嚼30下。”我愣住了。“阿姨，我吃饭挺细的……”“叫妈。”她纠正我，
“都领证了，还叫阿姨？”“妈。”我改口。“这才对。”她满意地点点头，“吃完饭，
我教你叠衣服。”“叠衣服？”“你们年轻人叠衣服都乱糟糟的。我有一套方法，
叠出来整整齐齐，找的时候也方便。”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她没有。那天上午，
她真的教了我两个小时怎么叠衣服。T恤怎么叠，裤子怎么叠，内衣怎么叠。
每一种都有“标准流程”。“记住了吗？”“记住了，妈。”“下午我教你擦地。”“擦地？
”“你们年轻人擦地都糊弄，我这有诀窍。”那个周末，
我学了叠衣服、擦地、擦窗户、整理冰箱。每一项都有“钱氏标准”。晚上躺在床上，
我跟周明说：“你妈是不是有点……”“有点什么？”“管得有点多？”“她就这样，
习惯了就好。”他翻了个身，“我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从小就这么过来的。
我应该在那时候就警觉的。一个32岁的男人，说出“从小就这么过来的”这种话，
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习惯。这不正常。但新婚的甜蜜冲淡了一切，我告诉自己，磨合期嘛，
慢慢来。第二周，钱桂芬开始管我的穿着。“这裙子太短了。”“妈，这裙子过膝盖了。
”“我是说颜色。红的太扎眼。”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红色连衣裙，很普通的款式。
“穿深色的，稳重。”第三周，她开始管我的作息。“怎么11点还不睡？
”“我在追剧……”“追什么剧？熬夜伤身体。”她直接拿走了我的手机。
“明早6点还得起呢。”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周明在旁边玩游戏，头都没抬。第四周，
她开始管我的社交。“今天下班晚了？”“和同事吃了个饭。”“吃到8点？
”“聊了一会儿。”“以后少聚。”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外面吃不干净，我在家做。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不是热情。这是控制。但每次我想反抗，
周明就会说：“我妈是为你好。”为我好。这三个字，成了堵住我嘴的万能胶。
2.婚后第二个月，钱桂芬提出了一个“建议”。“小苏啊，你每个月工资多少？
”"8000。"“不少了。”她点点头，“但你们年轻人不会理财，钱到手就花光。
”我没说话。“这样吧，以后工资你交给我，我帮你们存着。每个月给你500零花钱。
”"500？"“够用了。你吃住都在家里，花什么钱？”我看向周明。他低着头吃饭，
仿佛没听见这段对话。“妈，我觉得……”“觉得什么？”她打断我，“我是为你们好，
攒钱买房子，以后有孩子了，哪哪都要用钱。”“我们不是有房子吗？”“那是婚前买的，
写的明明的名字。”她说得理直气壮，“你要是想有安全感，咱就再买一套，写你的名字。
但得存钱啊。”这逻辑我一时竟然没法反驳。“就这么定了。”她拍了拍桌子，
“发工资那天，把钱转给我。”那天晚上，我跟周明吵了一架。
“凭什么我的工资要交给你妈？”“她会帮我们存着的。”“我自己不会存？
”“你存得住吗？”他反问，“女生不都爱买东西？”我气笑了：“你见我买过什么？
”“反正我妈说了，你就听吧。”他不耐烦地说，“她没有坏心思。”没有坏心思。
这是他的口头禅。不管钱桂芬做什么，他永远都是这句话。第一个月，我没交工资。
钱桂芬没说什么，但那几天，她做的菜明显咸了很多。咸到没法吃。“妈，
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咸？”“老了，手抖了。”她淡淡地说。周明闷头吃饭，不说话。第三天，
菜依然很咸。第五天，钱桂芬干脆不做我那份了。“你不是有工资吗？自己买着吃。
”我终于明白了。这是逼我就范。那天晚上，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人想了很久。离婚？
结婚才两个月。忍着？这日子没法过。回娘家？我妈肯定说我矫情。最后，
我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交了工资。但只交了5000。“怎么少了3000？
”钱桂芬接过手机，脸色变了。“我要还花呗。”我撒谎。她盯着我看了几秒，没再说什么。
那天的晚饭，恢复了正常的咸淡。但我知道，这件事没完。果然，第二天，
她开始了新的“管理”。“小苏，你每天几点下班？”“6点。”“几点到家？
”“7点左右。”“一个小时？”“坐地铁要40分钟，走路10分钟。”“哦。
”她点点头，“那以后7点之前必须到家。”“妈，有时候地铁会晚……”“那就早点走。
”她打断我，“一个女孩子，天黑了在外面晃荡，不安全。”我张了张嘴。7点之前到家。
这是命令。从那天起，我的下班时间被精确到了分钟。6点58，我冲进家门。
钱桂芬坐在客厅，看着表。“7点差2分钟，不错。”我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像一座监狱。3.婚后第三个月，钱桂芬升级了管理系统。
“小苏，你这个月出门几次了？”“不知道……没数过。”“我数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27次。”我惊住了。她居然在记录我的出门次数？
“太多了。”她摇摇头，“女孩子整天往外跑，不像样。”“妈，
我是去上班……”“我说的是除了上班之外的出门。”她指着本子，“周六和同事吃饭，
周日去商场，上上周和朋友看电影……”她记得清清楚楚。每一次。每一天。
“以后每天出门时间控制在30分钟。”她合上本子，“够你买菜、取快递了。
”“30分钟？”我以为自己听错了。“30分钟。”她重复，“不包括上班时间。”“妈，
这不合理……”“怎么不合理？”她反问，“你出去能干什么？花钱？聚会？
我这小区超市什么都有，你需要出去吗？”我看向周明。他在玩手机，头都不抬。“明明，
你说句话啊。”“我妈说得有道理。”他头也不抬，“外面确实乱。”“哪里乱？
这是市中心！”“反正我妈也是为你好。”他终于抬起头，“你要实在想出去，周末我带你。
”为你好。又是这三个字。我突然很想笑。这个家里，“为你好”成了剥夺我自由的通行证。
那天晚上，我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我老公全家可能有病。”她秒回：“怎么了？
”“我婆婆规定我每天只能出门30分钟。”"？？？"“真的。
”“……你确定你嫁的是人，不是进了监狱？”我苦笑。监狱还有放风时间呢。
我这连放风都要限时。第二天，我试着违反了规定。下班后，我去商场逛了逛，买了杯奶茶。
到家的时候，8点半。钱桂芬坐在门口。“几点了？”“8点半。”“说好7点到家。
”“今天有点事……”“什么事？”“买了点东西。”“什么东西？”“奶茶。”“奶茶？
”她的声音提高了，“你为了一杯奶茶，晚回来一个半小时？”“妈，
我只是想——”“你想什么？你想气死我？”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妈！你怎么了？
”周明冲了出来。“我没事……就是心口疼……”钱桂芬虚弱地说。周明扶着她坐下，
然后看向我，眼神像刀子。“你满意了？”我愣在原地。我就是晚回来一个半小时，
她至于吗？“明明，我真的只是……”“行了！”他吼道，“以后别惹我妈生气！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的沙发。钱桂芬的“心口疼”第二天就好了。
好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这件事的后果是，我再也不敢晚回来了。7点之前到家。
30分钟出门时间。这是规矩。违反规矩，就会有人“心口疼”。我开始理解周明了。
他不是不想帮我，他是已经被驯服了。从小到大，他都活在这样的控制下。
反抗的代价是“心口疼”，是“为你好”，是无穷无尽的道德压力。他选择了顺从。而现在，
他希望我也顺从。我不想。但我暂时没有办法。4.婚后第四个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天，钱桂芬出门买菜。我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
打开了她房间的衣柜——不是想偷看什么，只是想找个东西。柜子最里面，有一个铁盒子。
我打开一看。是一叠证件。我的身份证。我的驾照。还有我的银行卡。全在这里。我愣住了。
我的身份证，不是早就丢了吗？上个月，我要去银行办事，发现身份证不见了。钱桂芬说，
可能是我自己弄丢的。“年轻人丢三落四的。”她还这么说。原来，是她拿走的。
我蹲在衣柜前，浑身发凉。她为什么要拿走我的身份证？答案很明显。没有身份证，
我没法买火车票。没有身份证，我没法坐飞机。没有身份证，我没法开银行账户。
没有身份证，我哪也去不了。这不是管理。这是囚禁。我把证件拍了照，然后放回原位。
她不知道我发现了。这是我的底牌。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离婚。
这两个字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但我不能冲动。我需要准备。第二天，
我趁午休时间，去派出所补办了一张身份证。“您之前那张呢？”工作人员问。“丢了。
”我说。新身份证寄到了公司。我把它藏在工位的抽屉里。那是我的退路。与此同时，
我开始偷偷存钱。每个月交给钱桂芬5000，我还剩3000。这3000，
我存进了一张她不知道的银行卡。一个月3000，四个月就是12000。
加上我婚前的存款15万，我有足够的钱重新开始。我还开始记录。
每一次被限制出门的时间。每一次被没收的物品。每一次被骂的内容。我用手机备忘录，
一条一条记下来。日期，时间，内容。这是证据。如果有一天要离婚，这些都是证据。
那段时间，我像一个卧底。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准备。钱桂芬以为她赢了。她不知道，
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小苏最近挺乖的。”她跟周明说。“那不是挺好的吗？
”周明头也不抬。是挺好的。你们等着。5.转机出现在第五个月。
我的大学闺蜜林薇从国外回来了。她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回国了，约饭！
我给她发微信：“周六有空吗？”“有！出来吃饭！
”我犹豫了一下：“我可能只能出来一个小时。”“？？？什么意思？”“说来话长。
”“行，那就一个小时。”周六，我跟钱桂芬说去取快递。“30分钟够吗？
”“可能要久一点，快递站排队。”她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我出了门，直奔商场。
林薇已经在咖啡厅等着了。“怎么这么久没联系？”她一见面就抱怨。“被关起来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意思？”我把这几个月的经历告诉了她。30分钟出门时间。
没收身份证。上交工资。监控作息。林薇听完，脸都绿了。“苏然，你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