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千万粉丝的不露脸网红在平平无奇的一天，他发布了一条视频：镜头里，
几百枚包浆厚重的古钱币被埋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具体地址随之公布。消息像病毒般扩散，
半小时内，全网陷入狂热的寻宝热。有人晒出战利品，
网红则在评论区留下冰冷的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1高铁平稳地穿梭在暮色里，
周沅汐靠在车窗上，指尖飞快地划过手机屏幕。小绿书首页早已被「思想者x」
和古钱币的帖子刷屏，从「寻宝地址精准定位」到「古钱币真伪鉴别」，
她一篇接一篇地收藏，心里默默盘算了起来。这学期的生活费眼看就要见底，
要是回家后真揭不开锅，或许这遍布城市角落的古钱币，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熟悉，高铁准时驶入站台。周沅汐刚拎着行李箱走出闸机，
就看见人群里父母熟悉的身影。「汐汐！」妈妈快步迎上来接过她的箱子，
爸爸则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走向停车场。「对了汐汐，」
妈妈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你大伯今晚请客，
说几个孩子都放假回来了，再加上他最近有好事，要请咱们几家聚聚。」
周沅汐正低头刷着最新的寻宝攻略，闻言含糊地应了两声：「OK，OK。」对她来说，
只要有饭吃，聚不聚会倒没什么所谓。半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家附近那家开了十几年的家常菜馆。周沅汐跟着父母走进包厢，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她依次向爷爷奶奶问好，又和大伯、姑姑一家打了招呼，
才在父母身边的空位上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酒过三巡，
大伯终于清了清嗓子，压下了桌上的喧闹。「今天请大家来，除了孩子们都回来了高兴，
还有件事想跟大家分享。」他说着，从身后拎出一个深色布袋子，放在了桌子中央。
露出了里面灰蒙蒙的古钱币。周沅汐正低头剥橘子，没太在意。
倒是坐在对面上高中的表弟先眼睛一亮，指着布袋子大声说道：「大伯，
这、这不会就是网上最近炒得特别火的古钱币吧？！」大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看向表弟点了点头：「还是现在的小年轻厉害，见多识广！没错，就是这玩意儿。」
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才接着说道：「这是我前几天帮村东头老王家盖房子，
在他宅基地底下挖出来的。当时工友们都抢疯了，我这还是少的呢！」话音刚落，
桌上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凑过来看那袋古钱币，七嘴八舌地问着细节。
周沅汐也停下了剥橘子的手，好奇地抬眼望去——布袋子的口敞开着，
隐约能看见里面几枚锈迹斑斑的钱币，和她在小绿书上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大伯说着，
便伸手从布袋子里掏出几枚古钱币，挨个儿分了起来。他先递了两枚给爷爷奶奶：「爸，妈，
这俩您拿着玩，就当是个念想。」接着，他又拿出三枚，分别塞给了周沅汐、表弟，
还有自己的女儿。「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这个吗？一人一个，图个新鲜。」最后，
他掂量了掂量袋子里剩下的三枚，笑着说：「这几个我得留着，明天给我岳父岳母送过去，
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大家都笑着向大伯道谢，手里捏着那枚冰凉的古钱币，
心里都觉得这顿饭来得值。回家的路上，周沅汐一直把那枚古钱币攥在手里。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在钱币灰蒙蒙的表面上，看不清上面的纹路。她用指甲轻轻蹭了蹭，
想把上面的污垢刮掉，却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就在这时，
钱币表面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晃得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周沅汐赶紧把古钱币紧紧攥在手心，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不知怎么的，
一股强烈的困意瞬间席卷了她。眼皮越来越重，攥着古钱币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她靠着车窗，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2周沅汐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陌生村庄的土路上。环顾四周，除了前方两个穿着警服的背影，
只剩下荒凉的土坡和几间破败的瓦房，连个人影都没有。「小周，别愣着了，快跟上！
再磨蹭一会儿，天黑前就回不去了。」走在前面的女警察回头喊她，
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响亮。周沅汐赶紧快步跟上。女警察见她追了上来，
放缓脚步和她并肩走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昨天接到报案，
说这村里有户人家的小女儿失踪了，让我们过来排查。
所里其他实习生都嫌这儿偏僻又没信号，没人愿意来，也就你这小姑娘胆子大，
肯跟着跑一趟，不错不错。」周沅汐抿了抿唇，朝她笑了笑，
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旁边的男警察听到这话，也插了进来，
和女警察聊起了所里的事。从两人的对话中，周沅汐才慢慢拼凑出信息：男警叫张兵，
女警叫程霞，而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新来的警校实习生，名叫周旋。
他们要去的村子叫夏陈村。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
只剩下些老人和实在走不开的贫困户。这次报案的是村里的一户人家，
说是两个孩子在山上玩，最后只有儿子一个人回来了，还说姐姐不小心掉进了山崖。
村里人已经自己组织去找了，同时派了个人出山报了警。他们三个算是先行部队，
先去了解具体情况，再决定后续怎么安排搜救。「这荒山野岭的，又是个小姑娘，
恐怕……凶多吉少啊。」张兵环顾着四周光秃秃的土坡，忍不住叹了口气。「别瞎说，
还没到地方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程霞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就在这时，
从不远处的土路上匆匆跑来一个中年大叔，脸上满是焦急：「哎呦，警官同志，
你们可算来了！」「我叫夏文，是我报的警。快，我带你们去陈强家，孩子爸妈都快急疯了！
」大叔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语速飞快地说着他知道的情况，「今天下午，
陈强家的两个孩子跟着他妈和媳妇姚晴上山采野菜。俩孩子跑着玩，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后来他儿子陈家宝哭着跑回来，说姐姐陈念掉下山崖了。村里已经发动人去找了，
可那山崖底下太陡，实在不好走。」我们跟着夏文来到陈倩坠崖的地方，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人群中央，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跪坐在地上，眼眶红肿，
肩膀不停地抽动。周围几个大娘蹲在她们身边，轻声安慰着，
而几个年纪稍大的大爷则站在崖边，眉头紧锁地商量着什么。「村长，警察同志来了！」
夏文朝着大爷们中间那个看起来最年长的男人喊了一声。听到声音，
所有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人群里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飘了过来：「怎么就来了这么几个人？还有两个女的，
这是不想真心找吧？真是不把我们穷人的命当回事！」村长夏建设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
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愁容：「警察同志，具体情况夏文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吧？
我们已经派了十二个壮劳力下去找了，可到现在连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的目光只在张兵身上停留，完全忽略了旁边的程霞和周沅汐。程霞也不在意，
带着周沅汐走到那两个悲伤的女人面前。「你们就是失踪孩子的家人吧？
方便跟我们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程霞放缓了语气，蹲下身子问道。
周沅汐也跟着蹲了下来，目光落在她们身上。听到程霞的问话，
年轻的那个女人——后来知道她是陈倩的母亲姚晴——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涌了出来。
她只是拼命地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旁边的陈强妈看着儿媳这副模样，
也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抹了抹眼睛，声音哽咽地说：「我都叫她们别去了，别去了！
陈倩那孩子还说，要帮我们多摘点野菜……结果，结果这孩子就……这孩子命苦啊！」
程霞和周沅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这番话里，
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另一个孩子呢？就是她弟弟，
我们方便去问问他当时的情况吗？」程霞指了指姚晴，又问道。「不行！」
陈强妈突然尖声大叫起来，声音凄厉。周沅汐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向后一倒，
幸好程霞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旁边一个好心的大娘赶紧解释道：「家宝那孩子也被吓坏了，回来就晕过去了，
现在还在陈家躺着呢。」程霞点了点头，心里的疑虑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泛起了更大的涟漪。两人站起身，正准备去找张兵，他也恰好和村长谈完走了过来。
村长反复强调，这山崖下的路极其陡峭，单凭村里这几个人手肯定不够，
恳求张兵再多带些人来支援。「我这就下山去汇报情况，协调支援。
你们两个女同志就先留在上面待命吧。」张兵看着程霞和周沅汐两人被汗水浸湿的刘海，
语气带着一丝关切。程霞没有反对。看着张兵快步向山下走去，
她回头对刚才那位好心提醒的大娘说：「大娘，麻烦您带我们去陈强家看看吧。」
3离开崖边时，周沅汐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如芒在背。她猛地回头，正好对上姚晴的视线。
对方看到她回头，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周沅汐皱了皱眉，
心中的疑云又加重了几分。走在村子的土路上，程霞又向那位大娘打听起陈强家的情况。
「陈强家啊，本来是儿女双全，多好的福气。陈倩那丫头，人老实又听话，家宝也活泼可爱。
可现在……哎，陈倩这孩子，命是真苦。平时就常被她爷奶打骂，
她爹陈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娘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陈家重男轻女，
如何苛待女儿的事。「大娘，您今天有没有发现他们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沅汐突然开口，打断了大娘的感叹。「不对劲？没看出来啊。他们家住在村边，
平时除非特意路过，很少能碰到。」大娘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说起来，
陈倩这孩子也是可怜，走之前连口肉都没吃上。」「肉？什么肉？」
周沅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她清楚地记得，之前了解到的情况是，陈家贫困，
平时很少能吃到肉。「哦，是野猪肉。前几天陈强运气好，
跟他爹一起在山里套到了一头小野猪，还分了不少肉给我们这些邻居。那会儿陈倩正好生病，
躺在床上不能出门。我去拿肉的时候，看见姚晴端着一碗白菜进去给她吃呢。
也就是这几天才好利索点，跟着上山摘野菜，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大妈一边解释，
一边带着两人在错综复杂的村巷里七拐八绕。「到了，就是这儿。」
大娘指着前面一间低矮破败的土坯房说道。周沅汐和程霞走进屋内，不大的客厅里，
一张旧桌子和各种杂物堆得满满当当，显得拥挤而杂乱。「家宝就躺在里屋。」
大妈带着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昏暗走廊，来到一间小屋。屋里放着两张简陋的木板床，
其中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肥胖的小男孩。「家宝，家宝醒醒。」
大娘轻声呼唤着陈家宝的名字。「别叫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我们到客厅去等他们回来吧。」程霞看着睡得沉沉的陈家宝，拉了拉周沅汐和大娘的胳膊，
示意她们出去。往回走的时候，周沅汐才注意到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一扇虚掩着的门。
她下意识地朝里面瞥了一眼，只见屋里堆着不少干枯的柴火，角落里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但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见周沅汐探头探脑地往门里看，好心的大娘笑着推了推她的胳膊，
示意她进去瞧瞧也无妨。「嗨，就是个厨房，没啥看头。」她笑着解释道。周沅汐被这一推，
顺势走进了屋里。映入眼帘的是被常年烟熏火燎得发黑的墙壁，
房梁上还挂着几串暗红色的腊肉，沉甸甸的，看着很是诱人。
「这就是前几天他们家弄的野猪肉？」周沅汐指着那挂在房梁上的腊肉，回头看向大娘，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大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羡慕：「可不是嘛！
他们家没冰箱，陈强他娘就聪明，把肉都腌了做成腊肉，这样能放久点，
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割一块。」周沅汐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串腊肉上，
尤其是其中一条形状不规则的腿状肉上。她的瞳孔猛地一缩，眼里充满了深深的震惊和恐惧。
因为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一条猪腿。那是一条人的腿。
周沅汐强迫自己收敛住内心的惊涛骇浪，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她对着大娘点了点头，
示意自己已经看完，便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程霞正坐在厅里的矮凳上整理笔录，
见她们出来，便抬头问道：「怎么，还是没什么发现吗？」周沅汐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娘，
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从小在城里长大，没见过这种土灶台，
觉得挺新鲜的。」程霞和大娘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大娘还兴致勃勃地给她们讲起了乡下用土灶做饭的种种好处，说用柴火做出来的饭特别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