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还有三分钟到达现场!”司仪激昂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林辰站在铺满玫瑰的舞台中央,灯光灼热,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笔挺的西装领结,目光望向红毯尽头那扇紧闭的金色大门。
三百多位宾客的目光,像无数根针,齐刷刷地扎在他身上。一分钟过去了。大门没有动静。
两分钟过去了。宾客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声音从一开始的细碎,逐渐变得清晰可闻。
“怎么回事?新娘呢?”“不会是出什么岔子了吧?”林辰的呼吸微微一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三分钟到了。司仪额头上的汗比他还多,拿着话筒,
尴尬地笑着打圆场:“看来我们的新娘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让我们再多一点点耐心……”林-辰口袋里的手机,在此刻,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僵硬地掏了出来。一条短信。来自苏晚。“林辰,对不起。
我不能嫁给你了。”短短一句话,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冻僵了。对不起?不能嫁了?今天,现在,我们结婚的这一刻,你说这个?
林辰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嗡鸣。他看到舞台下,
自己的父母脸色铁青,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而苏晚的父母,则满脸慌乱,
正焦急地拨打着电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搞什么啊?新娘跑了?”“这脸可丢大了,
林家这次……”羞辱,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掏空的冰冷,瞬间席卷了他。五年。
从大学到今天,整整五年的感情。他为了这个婚礼,倾尽所有,给了她能给的一切。结果,
换来的是在三百多位亲友面前,被无情地抛弃。他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林辰缓缓抬起头,
扫视着台下众生百态。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空气却像是淬了火的刀子。不能倒下。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拿起司仪放在一旁的话筒,电流的“滋”声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等着看他会如何崩溃,如何失态。林辰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各位来宾,各位亲友。
”他的声音很稳,没有一丝颤抖。“很抱歉,今天的婚礼,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甚至微微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新娘,
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哗——全场一片哗然。“所以,婚礼取消。”林辰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无视了台下苏晚父母那瞬间煞白的脸,
也无视了自己母亲快要昏厥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大家今天赏光来了,
菜也备好了,酒也满上了。”“那就请大家……”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剑。
“就当是来提前参加我林辰……和苏晚**的离婚宴吧。”“从今天起,我和她,一别两宽,
再无瓜葛。”说完,他将话筒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下那个本该见证他幸福,
此刻却无比讽刺的舞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但他没有停。脊梁挺得笔直。
……宴会厅的喧嚣被厚重的门隔绝在外。走廊里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林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西装的束缚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扯开领结,
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胸口那股被压抑的狂怒和剧痛,
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砰!”指骨与墙面碰撞,
传来钻心的疼。但他感觉不到。这点皮肉之苦,远不及心上被剜去一块的痛。五年啊!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苏晚……”为什么?哪怕是编一个理由,说你不爱我了,
爱上别人了,都好。“临时有事”?有什么事,能比他们的婚礼更重要?
一个身影匆匆从宴会厅里追了出来,是苏晚的母亲,刘兰。“林辰!”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脸上又是愧疚又是焦急,“小晚她……她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的气!”林-辰看着她,
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是故意的?”他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阿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今天是我和她的婚礼,三百多个宾客看着,她让我一个人站在台上,
像个傻子!你现在跟我说,她不是故意的?”刘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我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发什么疯!我打她电话也不接,我……”她说着,
就想去拉林辰的胳膊,“林辰,你先消消气,等我们找到她,一定让她给你个交代!
”林辰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交代?”“不必了。”他的声音平静下来,
那是一种死水般的平静。“刚才在台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她,结束了。
”“阿姨,请回吧。这里,已经没你们家什么事了。”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刘兰的哭喊,
径直走向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结束了。
那个他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人,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他上了最后一课。电-梯下到一楼,
大门打开。酒店门口的风带着夜晚的凉意,吹在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他的发小,陈东。“喂,辰子,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听人说新娘跑了?真的假的?”电话那头传来陈东焦急的声音。“真的。
”林辰的声音沙哑。“**!那臭娘们……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不用。
”林-辰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帮我个忙。”“你说!”“把婚房卖了。”“什么?
”陈东愣住了,“卖房?你疯了?那可是你准备了多久的……”“卖了。”林辰打断他,
“里面所有东西,只要是她的,全部打包,送到她家去。如果她家不收,就直接扔掉。
”“还有,那辆我登记在她名下的车,也想办法收回来。”“今天,现在,立刻就去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东似乎感受到了他语气里不容置疑的决绝。“……好,我马上去。
”挂断电话,林辰仰起头,看着城市上空被霓虹染色的夜幕。他曾以为,这片天空下,
有他的整个世界。现在,世界塌了。但他不能塌。苏晚,你最好祈祷,
你那个所谓的“急事”,值得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因为从这一刻起,我林辰,不要你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去哪?
”林-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熟悉的店铺,熟悉的转角,都曾有他和她的身影。
一瞬间的恍惚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去城西,墓地。”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见他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却要去那种地方,眼神里带着一丝诧异,但也没多问。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了茫茫车流。林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他很久没去见,却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唯一想去见的人。……城西墓园。
夜色下的墓园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虫鸣。林辰提着两瓶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石板路上。
他来到一座墓碑前,停下脚步。照片上,是一个笑得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
三年前,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从那以后,林辰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把酒放在墓碑前,
拧开一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爸,我来看你了。
”他席地而坐,靠着冰冷的墓碑。“搞砸了。”“我把你留给我娶媳妇的钱,全都搭进去了,
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眶却红了。“我是不是很没用?
”“让你失望了。”风吹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林辰又灌了一口酒,
冰冷的液体和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都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她说她有急事……婚礼当天,
能有什么急事?”“我就是个傻子,对不对?”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父亲,
又像是在问自己。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以为又是谁打来“安慰”的电话,烦躁地掏出来,准备直接挂断。屏幕上显示的,
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而陌生的女声。
“请问,是林辰先生吗?”“我是。”“我是启航资本的法务,我叫张静。
我这里有一份您父亲林建国先生生前签署的股权代持协议,已经到了最后的交割期限。
”林辰猛地坐直了身体。股权代持协议?父亲的?“什么协议?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电话那头的声音愈发急切:“情况很复杂,林先生,
这份协议关系到启航资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您今天午夜十二点之前,
不能带着有效证件和协议原件来公司办理交割手续,根据协议条款,
这部分股权将被视为您主动放弃,由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就是赵宏宇先生继承。”赵宏宇?
那不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公司的副总吗?“协议原-件在哪?”林辰的心跳开始加速。
“就在您父亲留下的遗物里,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密码,是您母亲的生日。
”黑色密码箱……林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画面。父亲去世后,他整理遗物时,
确实发现了一个他怎么也打不开的密码箱。当时他以为是父亲的一些私人物品,便没有在意,
和母亲的旧首饰一起,锁在了老宅的保险柜里。“我现在离老宅很远,赶过去再来你们公司,
来不及了!”林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林先生,我们也没办法。
”张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这是林董生前定下的规矩,谁也改不了。十二点,
一分一秒都不能差。”电话,被挂断了。林辰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大脑。父亲留下的巨额股份?最后的交割期限?还有,
父亲最好的朋友,竟然是第二顺位继承人?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猛地站起身,
将剩下的大半瓶酒一饮而尽。酒瓶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没时间悲伤,
没时间愤怒了。他必须在九十分钟内,拿到那个箱子,赶到启航资本。否则,
不仅是他父亲留下的心血,可能连父亲去世的真相,都将永远被掩盖。他冲出墓园,
拦下了一辆刚刚送客过来的出租车。“师傅,去南山路老城区,用最快的速度!
”车子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疾驰的弧线。林辰坐在后座,手心全是汗。苏晚的背叛,
婚礼的羞辱,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不再重要。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降临。
……南山路老宅,尘封已久。林辰用钥匙打开布满铁锈的大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顾不上开灯,摸黑冲进父母曾经的卧室。凭借记忆,他掀开床垫,
拧开了藏在暗格里的保险柜。那个黑色的密码箱,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迅速输入母亲的生日。“咔哒。”箱子应声而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
只有一份用牛皮纸袋装着的厚厚文件,和一个小小的U盘。文件最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股权代-持协议》林辰抓起文件和U盘,转身就往外冲。时间,十一点二十分。
只剩下四十分钟。启航资本大厦在城市的另一端,就算不堵车,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林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冲到路边,一辆辆出租车呼啸而过,却没有一辆是空车。
越是着急,越是打不到车。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在他身边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又焦急的脸。“辰子!
快上车!”是陈东。“你怎么在这?”林辰愣住了。“我帮你处理完房子的事,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不放心就来老宅看看,没想到你真在这!”陈-东探身过来打开车门,
“别废话了,去哪?我送你!”“启航资本大厦!最快的速度!”奥迪A8发出一声轰鸣,
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车上,林辰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陈东听得目瞪口呆:“**,
林叔还留了这么一手?那个赵宏宇我见过,看着挺和善的,
没想到啊……”“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林辰的目光紧盯着前方拥堵的道路,
“只希望来得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一点五十分。车子还堵在市中心的高架上,
距离启航资本大厦还有最后两个路口。红灯。长长的车流,一动不动。
林辰看着手表上跳动的秒针,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东子,来不及了。
”陈东也是一脸焦急:“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堵成这样!”林辰看了一眼导航,
距离目的地还有八百米。他做了一个决定。“我跑过去!”他拉开车门,
在陈东震惊的目光中,直接从车流的缝隙里穿了过去。“辰子!你小心!
”林辰已经听不到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拥挤的街道上狂奔。西装早已被汗水浸透,
昂贵的皮鞋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路人纷纷侧目,
看着这个像疯子一样在午夜街头狂奔的男人。还有两分钟。一百米。
启航资本大厦那几个闪亮的大字,就在眼前。他冲上台阶,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大厅里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前台,低头看着手表。
正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法务,张静。林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说不出话。
“我……我来了……”张静抬起头,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arct的惊讶。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秒针,
完美地重合在“12”的位置。“林辰先生。”她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伸手从旁边拿起一份文件。“很遗憾地通知您。”“您迟到了。”什么?林辰猛地抬起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现在明明才刚到十二点!”“是刚到十二点。
”张静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但是,协议的截止时间,是午夜十二点之前。
也就是说,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是最后的期限。”“而您,是在十二点整,
踏入这个大门的。”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宣判般的意味。“您晚了一秒钟。”一秒钟?
就因为这一秒钟?林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拼尽全力地奔跑,最后换来的,
就是这样一个荒唐的结果?“根据协议,现在,启航资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将由第二顺位继承人赵宏宇先生继承。”张静说着,将那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这是股份**确认书,赵总已经签好字了。”林辰没有去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静。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电话里,她只说了十二点之前,
却没有明确说明具体到哪一秒。这是一个文字游戏,一个致命的陷阱。“赵宏宇呢?
”林辰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让他出来见我!”“赵总很忙,
恐怕没时间见您。”一个悠然的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处传来。赵宏宇穿着一身高档的定制西装,
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辰,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林辰啊,好久不见。
看你这一身汗,真是辛苦你了。”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林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苏晚。她换下了一身婚纱,
穿着一条精致的白色连衣裙,妆容完美,站在赵宏宇的身边,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看着林辰,眼神有些躲闪,但更多的是一种林辰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林辰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你……”他看着苏晚,又看看赵宏宇,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原来……原来这才是你所谓的“急事”!
不是什么狗屁的机会,不是什么梦想!而是为了这个男人,为了他手里的股份!
赵宏宇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林辰,别这么看着小晚。
她也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这叫良禽择木而栖,你该为她高兴才对。”“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忘了告诉你。小晚把你今天会在婚礼上被抛弃的消息,
提前卖给了几家媒体。估计现在,你已经成了全城的头条新闻了。”“一份被抛弃的爱情,
换来一笔不小的曝光费,这笔买卖,划算吧?”林辰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由他最敬重的叔叔和他最深爱的女人,联手为他布下的,
天罗地网。他们不仅要夺走他父亲留下的遗产,还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