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纳你的羞辱,回敬一场崩塌

笑纳你的羞辱,回敬一场崩塌

主角:沈墨林薇
作者:话红薯F1

笑纳你的羞辱,回敬一场崩塌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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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琉璃碎·婚约暗涌

1雨夜订婚宴

夜色被瓢泼大雨浸透,整座城市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然而,位于半山腰的林家别墅却灯火通明,宛如黑暗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将周遭的湿冷与阴暗隔绝在外。今夜,是林家千金林薇与沈氏集团继承人沈墨的订婚宴。

别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也洒在每一位身着华服的宾客脸上。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微醺、雪茄的醇厚以及名贵香水的馥郁,交织成一种独属于上流社会的浮华气息。笑声、恭贺声、寒暄声汇聚成一片喧嚣的海洋,似乎每个人都在为这场门当户对的联姻由衷地感到喜悦。

沈墨站在宴会厅略显僻静的一角,手中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他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应对着往来宾客的祝福。他生得俊朗,眉眼深邃,此刻在灯光下更显得温润如玉,符合所有人对一位世家公子、未来商业领袖的期待。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完美的面具之下,是何等冰冷的心绪。

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穿越人群,落在今晚的女主角——他的未婚妻林薇身上。

林薇无疑是美丽的。一袭量身定制的白色鱼尾礼服,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颈间那串钻石项链熠熠生辉,衬得她肌肤胜雪。她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周旋于宾客之间,言笑晏晏,举止得体。

可沈墨看得分明,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恍惚。那笑容,像是精心练习过的面具,标准,却缺乏温度。当有人向他们同时举杯时,她的视线偶尔会飘忽,掠过他的肩膀,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仿佛这场关乎她终身幸福的盛宴,与她本人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小墨,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一位世交长辈拍着沈墨的肩膀,声音洪亮。“谢谢张叔叔。”沈墨微微欠身,笑容无懈可击。长辈又转向林薇:“薇薇也是,越来越标致了。能娶到你,是小墨的福气。”林薇回过神来,脸上迅速漾开甜美的笑容:“张叔叔您过奖了。”她的回应无可挑剔,但在那笑容绽开前的瞬间,沈墨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勉强。

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下沉。

仪式的**即将来临——交换订婚戒指。

司仪用充满**的声音宣布了这一环节,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宴会厅中央临时搭建的小型舞台上。灯光师适时地将最亮的一束光打在他们身上,音乐也变得柔和而庄重。

林薇在伴娘的陪同下,缓缓走向沈墨。她微微垂着眼睑,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沈墨伸出手,等待着她。

司仪托着铺有天鹅绒的戒指盒,走到他们面前。盒内,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耀眼的光芒。

“沈墨先生,请你取出戒指,为你美丽的未婚妻林薇**戴上,象征你们从此心心相印,永不分离。”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宴会厅。

沈墨依言,用修长的手指拈起那枚女戒。他的动作沉稳,不见丝毫慌乱。他转向林薇,抬起她的手。

她的指尖,在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冰凉得让他几乎想要蹙眉。

那不是正常的凉意,而是一种透骨的冷,仿佛她的血液都未曾流经那里。

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当他试图将戒指套入她纤细的无名指时,她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微微退缩了一下。

那动作极其细微,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沈墨感受到了,那一下轻颤,如同最锋利的针尖,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动作未停,脸上依旧是那抹无可挑剔的温柔笑意,稳稳地将戒指推到了底。冰凉的金属圈住了她的手指,也仿佛圈住了一场早已注定的虚妄。

台下,并非所有人都眼盲心瞎。

一些离得近的宾客,或是观察入微,或是本就存着看戏的心思,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一幕。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细小砂石,开始在某些角落窸窣作响。

“刚才……林**是不是犹豫了一下?”“手指好像缩了缩?我看错了吗?”“感觉林薇没那么开心啊……”“听说……唉,算了,这种场合……”那些低语,像带着倒钩的丝线,缠绕进沈墨的耳膜。他不需要听清每一个字,那些探究的、疑惑的、甚至带着些许怜悯的目光,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他成了这场盛大演出里,那个看似风光,实则可能被蒙在鼓里,甚至被暗自同情的小丑。

林薇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在戒指戴好后,她迅速抬起眼,对上沈墨的目光,努力想挤出一个更甜美的笑容,但那笑容却像浮在水面上的油花,虚假而脆弱。她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有点紧张。”

沈墨看着她,眸色深沉如窗外的夜。他没有追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只是更加温柔地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包容:“没关系,薇薇。”

他的表现,完美得无懈可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体贴入微、深爱未婚妻的绅士。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面具之下,在他胸腔左侧的位置,某种原本还残存着些许温度的东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冷却、凝固。那是一种混杂着失望、了然,以及被轻视的屈辱的冰冷。原来那些婚前若有若无的疏远,那些心不在焉的瞬间,并非他的多心。

这场被无数人艳羡的婚约,这座用财富、地位和虚伪堆砌起来的华丽宫殿,从根基开始,就布满了裂痕。

司仪似乎为了缓和刚才那瞬间的微妙气氛,立刻提高了音量:“现在,请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祝福这对新人!”

雷鸣般的掌声适时地响起,淹没了那些不和谐的杂音。灯光更加耀眼,音乐重新变得激昂。所有人都仿佛松了口气,继续沉浸在虚假的欢庆之中。

沈墨牵着林薇的手,面向宾客,微微鞠躬致意。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甚至比之前更加温和动人。他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真心或假意的面孔,扫过眼神复杂、强作欢颜的林家父母,最后,落回身边这位美丽却疏离的未婚妻身上。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像是为这场盛大宴会奏响的、不祥的背景音。

内心那片冰原,正在无声地蔓延。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这场婚约,不再是他曾经期许过的美好未来,而是一场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的战争前奏。

虚假的盛宴,已然开场。

而他,将不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等待施舍的可怜虫。隐忍与不甘,如同蛰伏的毒蛇,盘踞在他冰冷的心底,等待着亮出獠牙的那一刻。

在这一夜,被这冰凉的指尖和无声的退缩,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所有的温情脉脉,都成了掩盖真相的苍白帷幕。

2、指尖的逃避

订婚宴的喧嚣,如同潮水般,在夜深时分终于不甘不愿地退去。宾客们带着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以及或许在归途中便会发酵的窃窃私语,陆续消失在依旧滂沱的雨幕之中。林家别墅那璀璨的光芒,仿佛耗尽了力气,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也黯淡了几分,只留下满室的杯盘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浮华余味,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盛况”。

沈墨协助林家父母送完客,姿态从容,礼节周全。他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微笑,如同用最精密的尺子量度过,自始至终未曾卸下。林父林志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小墨,今天辛苦你了。薇薇她……可能有点紧张,你多担待。”话语是安抚,眼神却带着试探。

“伯父言重了,”沈墨微微欠身,笑容温润,目光诚恳,“薇薇是女孩子,难免会紧张。我能理解。”他的话语如同春风,轻易拂去了林父眼底最后一抹疑虑,甚至换来一丝真正的赞赏。

林母周婉在一旁,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接口道:“是啊,小墨最是体贴。以后薇薇交给你,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是那笑容,落在沈墨如今格外清明的眼中,总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与订婚宴上她看向自己女儿时,那偶尔掠过的忧色如出一辙。

寒暄过后,沈墨以不打扰二老休息为由,礼貌告退。他没有立刻离开别墅,而是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二楼林薇的卧室方向。作为刚刚订婚的“准未婚夫”,他拥有这份看似合理的亲近特权。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成了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灯光柔和,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显得孤峭而挺拔。

他在林薇的卧室门前停下。门并未关严,虚掩着,透出一线温暖的灯光。他抬手,指节在门板上轻轻叩响,声音清晰而不失尊重。

“薇薇,是我。”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去,依旧是那般温和,听不出丝毫订婚宴上被那冰凉指尖和微妙退缩所刺伤的痕迹。

片刻的静默后,里面传来林薇有些低哑的回应:“门没锁,进来吧。”

沈墨推门而入。

林薇的卧室布置得极具格调,符合她林家千金的身份。精致的梳妆台,柔软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模糊的雨夜景象。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华丽的白色鱼尾礼服,穿着一件丝质的睡袍,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似乎准备卸妆。镜子里映出她依旧美丽却难掩疲惫的脸庞,眼底那抹恍惚与疏离,在卸下社交面具后,变得更加明显。

看到沈墨进来,她似乎微微紧张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还没休息?”沈墨走近,语气自然,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一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上——里面躺着一条项链,并非订婚宴上佩戴的那串钻石项链,而是一条设计极为精巧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泪滴形的蓝宝石,周围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幽冷而迷人的光泽。

这是沈墨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沈家传给长媳的象征,意义非凡。在订婚宴前,他亲手交给了林薇,希望她在今晚这样重要的私人时刻佩戴。显然,她刚才正在犹豫。

“正准备休息。”林薇避开他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有些干涩。

沈墨走到她身后,双手自然地搭在她纤细的肩头。透过薄薄的丝质睡袍,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他恍若未觉,目光落在镜中她的影像上,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这项链,怎么不戴上?我记得,它很衬你。”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毋庸置疑的亲昵。镜子里,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她身后,俊朗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璧人,正处于最甜蜜的订婚之夜。

林薇的身体却绷得更紧了。她看着镜中沈墨深不见底的眼眸,又飞快地垂下眼睑,盯着那条项链,手指绞在一起:“我……我觉得今天有点累,想直接休息了。”

“戴上看看吧,”沈墨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条项链,蓝宝石吊坠在他指尖晃动,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这是我母亲的心爱之物,也是我对你的心意。我想看看它戴在你身上的样子。”

他的话语无可挑剔,情深意重。林薇张了张嘴,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最终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一种近乎认命般的消极。

沈墨微微一笑,双手绕过她的脖颈,准备为她扣上项链的搭扣。这个动作,比之前交换戒指时更加亲密,带着呵护与拥有的意味。

然而,就在冰凉的金属链即将触碰到她后颈肌肤的前一刹那——她手指突然的收缩。

林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痛了一般,身体猛地一个激灵,脖颈下意识地向前一缩,肩膀迅速耸起,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明显且充满防御性的姿态,骤然避开了沈墨的触碰!

那绝非轻微的退缩,而是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逃离潜在的威胁。动作幅度之大,甚至让她坐着的梳妆凳都发出了“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冰冷,窗外的雨声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梳妆镜里,映出沈墨骤然停顿的动作,以及他脸上那瞬间冻结,却又在下一秒以惊人速度重新融化的“温柔”笑意。

他拿着项链的手,还悬在半空,保持着那个欲要为她佩戴的姿势。指尖的蓝宝石,冷冷地闪烁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一刻的荒谬。

林薇也意识到了自己过激的反应,她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慌乱与无措。“对、对不起……沈墨,我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从后面碰我,有点……有点痒……”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带着显而易见的谎言味道。什么不习惯别人从后面碰她?他们之前并非没有过更亲近的接触,虽然总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但她从未有过如此激烈、如此充满生理性厌恶的回避。

沈墨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无波,却又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她内心最真实的慌乱与排斥。在那短短的几秒钟沉默里,林薇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裸地暴露在他审视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迫感时,沈墨却忽然笑了。

那不是冰冷的笑,也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极其包容,甚至带着几分宠溺和无奈的笑。他缓缓放下举着项链的手,语气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原来是这样。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小习惯。”

他笑得如此自然,如此真诚,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他甚至还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亲昵而温柔:“看你,脸都吓白了。一条项链而已,不想戴就不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宽容与大度,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将林薇从那种冰冷的窒息感中解救出来。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看着他眼底那仿佛能溺毙人的温柔,心头一时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松懈,有谎言未被拆穿的侥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细微的愧疚。

“对不起……”她再次低声道歉,这次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哽咽。

“傻瓜,跟我还说对不起?”沈墨笑着摇头,将项链轻轻放回首饰盒,合上盖子。他的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或不悦。“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家族早餐,别熬太晚。”

他表现得像一个完美无缺的未婚夫,体贴、包容、善解人意。

林薇看着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似乎终于落了地,她甚至努力挤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嗯,谢谢你,沈墨。”

沈墨回以更加温柔的笑意,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感激与脆弱深深印在脑海里。然后,他柔声道:“晚安,薇薇。”

“晚安。”

沈墨转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离开了林薇的卧室,并轻轻为她带上了房门。

门板合拢的瞬间,他脸上那足以融化冰雪的温柔笑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平静。深邃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漠然。

他抬起刚才欲为林薇戴项链的那只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宝石的冰凉触感。他缓缓收拢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比任何言语的解释、任何借口的搪塞,都更具有毁灭性的真实感。

身体的本能,永远无法欺骗。

在订婚宴上,那指尖的冰凉与退缩,或许还能用紧张、用不安来勉强解释。那么刚才那受惊般激烈的躲避,则彻底撕碎了所有伪装的可能性。她的身体,她的本能,都在清晰地、毫不留情地排斥着他的靠近,他的触碰。

这不爱,是如此**,如此决绝。

他缓步走下楼梯,走向别墅大门。佣人恭敬地为他开门,门外,雨依旧下得轰轰烈烈,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

司机早已撑着伞等候在车旁。沈墨步入雨幕,坐进车内。车内灯光明亮,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侧脸。

“少爷,回公寓吗?”司机恭敬地问道。

沈墨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舒适的后座椅背上,目光投向车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林家别墅。那栋华丽的牢笼,正在他身后逐渐远去。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林薇卧室里那完美无瑕的表演——温柔的询问,体贴的谅解,宠溺的揉发,以及最后那毫无破绽的晚安。

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言语,都精准地操控着对方的情绪,将一场险些失控的尴尬,化解于无形,甚至反过来巩固了自己“深情包容”的形象。

这何尝不是一种“**”?一种将一切真实情绪深埋心底,用最完美的面具掌控全局,让对方在无知无觉中,一步步踏入他精心编织的罗网而不自知的高段位“**”?

他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静的决意。

“不回公寓。”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对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那是位于城市另一端,一个他早已暗中准备,配备了最顶级安保和保密措施的工作室的地址。

在那里,没有虚伪的婚约,没有冰冷的指尖,没有受惊的逃避,只有属于他沈墨的、真正的力量和未来。

车子缓缓驶入雨夜,将身后的浮华与谎言彻底抛却。

车内,沈墨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触碰的谎言,已被彻底拆穿。

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3窗外黑影

订婚宴后的几天,沈墨以“培养感情”和“熟悉林家环境”为由,顺理成章地在林家别墅暂住下来。林父林志恒对此乐见其成,甚至特意吩咐佣人将沈墨的行李安置在紧邻林薇卧室的客房,其用意不言自明。林母周婉虽笑容依旧,但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未能逃过沈墨日益敏锐的观察。

夜色再次笼罩半山别墅,比起订婚宴那晚的喧嚣,此时的宅邸显得格外静谧,甚至透着一丝压抑。雨早已停歇,但湿冷的空气依旧黏稠,庭院里的景观灯在氤氲的水汽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

沈墨站在自己客房的落地窗前,目光沉静地掠过夜色下的花园。他手中端着一杯清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白日里,他是那位温文尔雅、对未来岳父母恭敬有加、对未婚妻体贴入微的准女婿,每一个微笑,每一次颔首,都无可挑剔。他甚至主动参与了林家一次小型的家庭会议,对林氏集团目前面临的一些微不足道的挑战,提出了几条看似温和实则切中肯綮的建议,引得林志恒连连点头,看他的眼神愈发满意。

然而,只有在这独处的深夜,他才会卸下那层温和的面具,任由眼底的冰冷和锐利肆意流淌。

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划过庭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欧式凉亭的阴影,游泳池泛着幽蓝波光的水面,以及远处被夜色吞没的树林边缘。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在订婚宴后的第二晚。

他深夜难以入眠,起身至窗边透气,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靠近围墙的灌木丛旁,有什么东西极快地动了一下,隐入了更深的黑暗。那动作极轻、极快,若非他心绪警惕,几乎会以为是夜风吹动或是小动物窜过。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细小的冰刺,若有若无地扎在他的背脊上。

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改变站立的姿势,只是瞳孔微微收缩,将那片区域的细节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第二次,是在昨天深夜。他借口书房有本书想看,下楼经过二楼走廊的窗户时,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透过那扇朝向别墅侧面的菱形格窗,他似乎看到远处车道旁的树影下,立着一个模糊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影。那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楼内的动静,迅速后退,消失在浓密的树影之后。

速度很快,对林家的地形似乎颇为熟悉。

沈墨的心沉了下去。那不是记者,记者不会有这种鬼鬼祟祟的姿态和如此迅捷的隐匿身手。那更不是林家的保镖,林家的安保人员巡逻路线固定,姿态也远没有这般……见不得光。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这与林薇有关吗?那个她心中念念不忘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窥探,甚至……接触?

愤怒吗?或许有意思。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暴露自己的软肋和底线。他需要证据,需要确认,更需要……将这份潜在的威胁,转化为自己的筹码。

于是,有了今晚的第三次“守株待兔”。

他算准了时间,在林家众人通常结束晚间活动,各自回房休息后的这个时段,他静静地站在窗后,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再次露出踪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庭院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沈墨的呼吸平稳绵长,仿佛与这寂静的夜色融为一体。

终于,在靠近别墅后门,那处光线最为昏暗的玫瑰花圃旁,一道比夜色更浓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闪现。那人影似乎抬着头,目光精准地投向……二楼某个窗户的方向。

沈墨的视线顺着那目光望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那是林薇卧室的窗户!

虽然隔着窗帘,看不清内部,但那个方向的唯一性,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黑影停留的时间比前两次稍长,似乎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默默凝视。就在他准备再次融入黑暗的前一瞬——

沈墨动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猛地向后撤了一步,仿佛被什么东西惊到,动作幅度不大,却足以让他原本隐在窗帘后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室内光线下,从窗外看去,定然清晰可见。

他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惊疑和警惕,眉头微蹙,目光如电般射向那道黑影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昏暗的光线,但沈墨能感觉到,那道黑影明显僵硬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下一章的“窗外黑影”情节,我们需要让沈墨的“反击”更加精妙和具有杀伤力。他不仅仅是“发现”和“展现担忧”,更要利用这个机会,在林家内部埋下怀疑和不安的种子,同时巩固自己“完美受害者”与“可靠守护者”的双重形象。

四目相对——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昏暗的光线,但沈墨能感觉到,那道黑影明显僵硬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发现。下一秒,黑影以一种近乎仓惶的速度,猛地向后一缩,如同被惊动的毒蛇,迅速消失在玫瑰花圃浓密的阴影之后,再也寻不见踪迹。

沈墨没有追出去,甚至没有立刻呼叫保安。他只是在窗边又站了十几秒,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惊疑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忧虑的凝重。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压下心中的不安,这才转身,步履略显急促地离开了客房。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走向林志恒和周婉的主卧室方向。在经过林薇房门时,他脚步微顿,侧耳倾听片刻——门内一片寂静。他的眼神暗了暗,随即更加坚定地走向主卧。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而克制。

片刻后,房门被打开,穿着睡袍的林志恒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疑惑:“小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伯父,抱歉打扰您休息。”沈墨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未尽的不安和严肃,“我刚才在我房间的窗前,似乎看到后院……有人。”

“有人?”林志恒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悦变成了警惕,“你看清楚了?是不是巡逻的保安?”

“应该不是。”沈墨摇头,语气肯定,“身影很陌生,动作也……鬼鬼祟祟的。而且,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好像正在抬头看着……看着薇薇房间的方向。”他适时地流露出一种混合着担忧和后怕的情绪。

“什么?!”林志恒脸色骤变。涉及到女儿的安全,他瞬间睡意全无。

这时,周婉也披着外衣走了过来,听到沈墨的话,保养得宜的脸上也瞬间失了血色:“看着薇薇的房间?这……这怎么可能?家里的安保系统……”

“伯父,伯母,请先别慌。”沈墨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已经惊动了他,他应该暂时不敢再靠近。当务之急,是立刻检查一下别墅内外的安全,尤其是薇薇那边,确保万无一失。”

他的冷静与周全,瞬间与林志恒夫妇的惊惶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志恒立刻点头,一边拿起内部电话呼叫保安主管,一边对沈墨投去感激的一瞥:“小墨,多亏了你警觉!”

沈墨微微摇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自责:“是我疏忽了,前几天似乎也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以为是错觉,没有及时告知伯父伯母,让薇薇身处潜在的危险之中,是我的不是。”他这番话,看似自责,实则轻描淡写地坐实了“多次异常”的事实,更凸显了林家安保和他本人警觉性的差距。

很快,保安主管带着人急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紧张和惶恐。在林志恒的厉声质问下,他支支吾吾,承认近几日的监控录像并未发现异常,巡逻也并未加大力度,显然之前的所谓安保形同虚设。

沈墨在一旁沉默地听着,没有插话指责,只是在那保安主管辩解时,淡淡地补充了一句:“那人影对别墅周边的环境似乎很熟悉,躲避的动作非常迅速熟练。”

这话如同一点冷水滴入油锅,让林志恒的脸色更加难看。熟悉环境?这意味着什么?内鬼?还是……长期窥探?

“查!给我彻底地查!监控死角,围墙周边,所有的树木花丛,一寸都不许放过!”林志恒怒声下令,额角青筋跳动。他转向沈墨,语气充满了后怕和感激:“小墨,今晚真是……唉,要不是你心细如发,后果不堪设想!”

周婉也紧紧握着沈墨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好孩子,多亏了你,多亏了你啊……薇薇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

沈墨反手轻轻握住周婉的手,语气温和而坚定:“伯母言重了,保护薇薇是我的责任。只是……”他话锋微转,眉头微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这人行为如此诡秘,目标又明确指向薇薇,恐怕……不是普通的毛贼或者记者那么简单。会不会是……薇薇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有什么……比较偏执的仰慕者?”

他刻意在“偏执的仰慕者”上微微停顿,目光关切地看向林志恒和周婉。

果然,林志恒和周婉的脸色同时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复杂,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难以启齿。周婉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沈墨的目光。

沈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显得忧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当务之急是加强安保,确保薇薇的安全。另外……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薇薇?我怕她知道了会害怕,但又担心她毫无防备……”

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既关心未婚妻安危,又尊重她情绪,同时还保持着高度警惕和分析能力的角色。

“先……先别告诉她。”林志恒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强硬,“免得她胡思乱想,担惊受怕。安保我会立刻升级,绝不会再让任何可疑之人靠近别墅半步!”他像是在对沈墨保证,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我明白了。”沈墨顺从地点点头,“那今晚我会警醒些,伯父伯母也请早些休息,别太担心,有我在。”

他的话语如同定心丸,让林志恒和周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看着沈墨沉稳可靠的模样,再对比自家漏洞百出的安保和可能存在的隐患,林志恒心中对这位“准女婿”的满意和倚重,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回到客房,沈墨关上门,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忧虑瞬间消散,只剩下洞悉一切的冰冷。

林氏夫妇那一瞬间的慌乱和欲言又止,几乎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那个黑影,九成与林薇那个藏在心里的“白月光”有关。

他没有选择打草惊蛇,也没有选择默默忍受,而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个“黑影”,一石三鸟:

第一,彻底暴露了林家安保的疏忽和无能,反衬出他的警觉和可靠。第二,在林志恒和周婉心中种下了怀疑和不安的种子,让他们对女儿所谓的“仰慕者”产生了警惕和厌恶,为日后真相大白时,他们的立场动摇埋下伏笔。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完美地巩固了自己“深情、负责、敏锐且顾全大局”的完美未婚夫形象,赢得了林家父母更深的信任和愧疚。这份信任和愧疚,在未来,将会是他手中无形的利刃。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庭院里因为他的“发现”而骤然变得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混乱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夜的眼睛,不仅看到了外面的窥探者,更看清了这栋华丽别墅内,每个人心底隐藏的秘密与不堪。

而他,将是这双眼睛唯一的主人。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4旧票根的秘密

“窗外黑影”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林家别墅内漾开了层层涟漪。尽管表面上的波澜很快被更严密的安保和刻意的粉饰所覆盖,但那水下深处的暗流,却因此变得更加汹涌难测。

林志恒对沈墨的信任与倚重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不仅在次日的家族早餐上多次提及沈墨的“警觉与担当”,更是将家中一部分安保巡查的知情权开放给了他。周婉对待沈墨的态度也愈发亲昵,只是那亲昵背后,总藏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愧疚与不安,尤其在目光偶尔与沈墨平静无波的视线相接时,她会下意识地避开,转而更殷勤地关照他的饮食起居。

至于林薇,她似乎对那晚窗外潜藏的危险一无所知,父母和沈墨默契地选择了隐瞒。她只是觉得家里的保安似乎增加了,父母对待沈墨的态度也愈发慎重,这让她在面对沈墨时,除了原有的疏离,又添了一分无形的压力。她像一只被无形之手缓缓收紧笼子的鸟,困于其中,却不知锁扣从何而来。

沈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依旧扮演着那位无可挑剔的准女婿。他温文有礼,处事周全,对林薇体贴却不逾矩,仿佛那夜指尖的冰凉的退缩、项链前的惊避都从未发生过,也仿佛那个在黑夜中冷静布局、引导林氏父母情绪的人并非他自己。

他需要更多的“眼睛”,去看清这迷雾背后的真相。而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

一个午后,阳光勉强穿透连日的阴霾,给冰冷的别墅带来几许稀薄的暖意。林志恒去了公司,周婉约了友人出门插花,别墅里只剩下沈墨、林薇以及一些佣人。

林薇以“整理旧物”为由,将自己关在了三楼的家族藏书室里。那里不仅收藏着林氏几代人积累的书籍,也存放着一些不常用的旧物和相册。

沈墨端着一杯佣人准备好的红茶,状似随意地踱步至藏书室门口。门虚掩着,他轻轻敲了敲。

“进来。”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墨推门而入。藏书室空间很大,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架上塞满了各式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和油墨特有的沉静气息。阳光透过高窗,在蒙着细尘的光束中跳跃。林薇正蹲在一个打开的旧木箱前,脚边散落着几本硬壳封面、边角磨损的书籍和一些零散的信笺。

“看你忙了一上午,喝杯茶休息一下?”沈墨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声音温和。

林薇抬起头,光线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带着一种脆弱的美感。她似乎有些恍惚,眼神没有焦距地落在沈墨身上片刻,才勉强笑了笑:“谢谢……只是整理一些学生时代的旧东西,没想到这么耗神。”

她的目光扫过脚边的一本书,那是一本装帧精美的英文原版诗集——《AShropshireLad》,封面是褪色的湖蓝色。沈墨记得,他曾在她大学时的书架上见过这本书,当时她还兴致勃勃地为他读过其中几首关于爱情与逝去的忧郁诗篇。

那时,他以为那是少女的浪漫情怀。如今想来,那诗篇中哀婉的调子,或许吟诵的,是另一段他从未参与过的、刻骨铭心的往事。

“需要我帮忙吗?”沈墨走近几步,姿态放松,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掠过木箱和散落在地上的物品。他看到了一些旧照片的边角,看到了泛黄的信封,也看到了那本湖蓝色诗集被随意地放在一摞旧课本上。

“不用了,都是些女孩子家的琐碎东西。”林薇下意识地拒绝,身体微微侧了侧,似乎想挡住木箱内的部分内容。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沈墨的眼睛。

他没有坚持,只是体贴地点点头:“好,那你自己慢慢整理,别太累。我就在旁边找本书看。”他转身,走向与木箱位置相对的一个书架,假意浏览着书架上的古籍脊背,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在林薇和她身前的旧物上。

林薇似乎松了口气,重新低下头,拿起那本湖蓝色诗集,轻轻摩挲着封面,眼神变得悠远而怅惘。她翻开书页,动作轻柔,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沈墨的心,如同被浸入冰水,一点点下沉。那神情,他太熟悉了——与订婚宴上她望向远方的恍惚,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一张夹在书页中的、颜色明显与书页不同的方形纸片,因为林薇翻动的动作,轻飘飘地滑落出来,无声地掉落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林薇似乎并未立刻察觉,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书中的某页内容所吸引,指尖停留在字里行间,眼神迷离,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温柔的弧度。那弧度,是沈墨从未在她面对自己时得到过的。

沈墨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他的视力极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看清了那掉落纸片的大致轮廓和颜色——那像是一张登机牌票根,边缘已经泛黄,带着明显的时间痕迹。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诗集,《AShropshireLad》,英国的诗歌,林薇那陷入回忆的温柔神情,以及……那张突兀的、泛黄的票根。

一个清晰的指向,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某种可能性。

他没有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过多地在那张票根上停留。他依旧保持着浏览书架的姿势,仿佛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过了大约一两分钟,林薇才从恍惚中回过神,轻轻合上诗集,准备将它放回木箱。这时,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脚边那张孤零零的票根上。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清晰的慌乱。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弯腰,迅速将票根捡起,看也不看就想塞回书里。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她却又顿住了,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指尖微微颤抖。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将票根放回原处,而是紧紧攥在手心,然后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将诗集快速塞进了木箱底部,用其他书本严严实实地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才松了口气,但紧绷的肩膀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下。”林薇站起身,甚至没有看沈墨一眼,低着头快步走向藏书室门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好,休息一下吧。”沈墨转过身,语气依旧温和包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林薇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藏书室,甚至忘记了关门。

沈墨站在原地,脸上温和的表情一点点褪去,如同潮水退去后**出的冰冷岩石。藏书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阳光依旧无声地洒落,映照着空气中浮动微尘。

他没有立刻行动。

他耐心地等待着,倾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又等待了足足五分钟,确认林薇不会去而复返,也不会有人突然闯入。

然后,他才像一头优雅而谨慎的猎豹,迈着无声的步伐,走向那个刚刚被林薇仓促合上的旧木箱。

他的目标明确——箱底,那本湖蓝色的《AShropshireLad》。

他戴上随身携带的、用于操作精密仪器或避免留下指纹的薄棉手套(这习惯源于他暗中进行的某些技术工作),动作轻缓而精准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书籍,很快便触碰到了那本诗集的硬壳封面。

他将书取出。书页间还残留着林薇指尖的淡香,混合着旧纸特有的味道。

他小心地翻开书页,一页,一页……他的动作稳定,没有丝毫颤抖,仿佛在进行的不是一场可能揭开残酷真相的探寻,而是一次寻常的资料查阅。

终于,在靠近诗集后半部分,一首名为“Withruemyheartisladen”(我的心充满忧伤)的诗篇附近,他找到了目标。

那里,有一个明显的、因为长期夹藏物品而形成的轻微压痕和颜色差异。压痕的形状,正与之前掉落的那张票根一致。

林薇仓促之间,并没有将票根带离,而是将它塞进了木箱的某个角落?不,不像。以她当时的慌乱,更可能是将票根紧紧攥在手心带走了。

那么,这个压痕,就是往日无数次夹藏留下的印记。而那张刚刚掉落的票根,或许只是她无数次拿出来睹物思人时,一次偶然的意外。

这个认知,让沈墨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他仔细地检查着压痕周围的书页,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终于,在压痕下方的一页诗行空白处,他看到了几行极其细小、用极细的钢笔写下的字迹,那字迹清秀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是林薇的笔迹:

“Cambridge.Again.Hesaidwaitforhim.”(剑桥。又一次。他说等我。)日期,是一个年份,后面跟着一个月份。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日期……他清晰地记得,正是在他与林薇在双方家长撮合下“正式”确认恋爱关系后不到两个月!

也就是说,在他们刚刚确立关系,甚至可能还在所谓的“热恋期”时,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人,是远在剑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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