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宋言初的指尖在收藏盒里反复搜寻,那片熟悉的温润触感迟迟没有出现。
羊脂白玉佩不见了。
缠枝莲纹样古朴典雅,玉佩通透如凝脂,是沈家代代相传的信物,更是沈星窈十年前亲手为他戴上、许下的承诺。
“言初,这是沈家传婿的信物。”
她那时眼底光芒璀璨,声音郑重如誓。
“戴上它,我沈星窈用一生护你周全。”
十年间,他从未让它离身。
洗澡时摘下,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必定是重新戴上。
可如今,收藏盒空了。
他翻遍了书房的每一个抽屉,衣帽间的每个角落,甚至趴在地上查看床底,依旧一无所获。
他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手指无意识地抚上空荡的脖颈,心口莫名发慌。
沈星窈推门进来,见他蜷在地上、脸色阴沉,快步上前扶起他,掌心温度透过丝质睡衣传来。
“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她的声音温柔依旧,带着十年如一日的关切。
宋言初抬眼看她。
“星窈,你看见我那块玉佩了吗?就是你送我的那块。”
沈星窈微怔,随即笑道。
“是不是又随手放哪儿忘了?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十年都没改。”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短发,动作亲昵自然。
“别找了,我让管家再仔细找找。实在找不到,我去给你寻块更好的。”
“可那是祖传的......”他声音低沉。
“祖传的又怎样?”她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宠溺。
“在我心里,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她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好了,别想了,早餐准备好了,下楼吃饭。”
宋言初被她半扶半抱带下楼,坐在餐桌前,看着她熟练地为他把吐司涂好果酱,将温好的咖啡推到他面前。
十年了,她依旧体贴入微。
可他心底的不安,却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那块玉佩,他明明记得昨晚洗完澡后,妥帖地放回了收藏盒里。
怎么会不翼而飞?
接下来的三天,宋言初找遍了别墅上下每一个角落,连地毯都吩咐佣人掀起来找过,玉佩依旧杳无音信。
沈星窈安慰他。
“或许是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收起来了,别太较真。”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宋言初心头的疑云愈发浓重。
第四天,他瞒着沈星窈,独自去了城南的古玩市场。
他想找个手艺好的师傅,仿一块一模一样的。
并非为了自欺欺人,只是十年佩戴,早已习惯它的重量和温度,骤然失去,仿佛身体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空落得发疼。
古玩市场深处,“玉德轩”的招牌古朴陈旧。
宋言初推门进去时,老板正用软布仔细擦拭一块玉佩。
看清那玉佩的瞬间,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纹样,那色泽,甚至边缘一处极其细微、唯有他知晓的磕碰痕迹,都与他丢失的那块一模一样。
“老板,”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沉,“这块玉佩......能让我看看吗?”
老板抬眼打量他,将玉佩递了过来。
“先生好眼光,羊脂白,老坑料,正经好东西。”
宋言初接过玉佩,指尖触及那温润熟悉的质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它。
绝对是他的那块。
他翻到玉佩内侧,那里原本光滑无痕,此刻却多了四个细如蚊足的小字——星窈京墨。
裴京墨。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毒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宋言初的心脏。
三年前,他外派海外开拓市场。
临行前,沈星窈红着眼眶紧紧抱住他。
“言初,一年太长了,我怕我会忍不住飞去见你。”
他笑着推她。
“我每个周末都给你打视频,你乖乖等我回来。”
可他外派刚三个月,朋友便悄悄告诉他,沈星窈身边多了个新秘书,叫裴京墨。
那男人眉眼俊朗,侧脸的样子,与他竟有五分相似。
他打电话问沈星窈,她语气自然地解释。
“就是个普通秘书,能力不错,你别多想。”
“可他们说......他和我长得很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她低哑的声音。
“言初,我太想你了。看到他,就像看到你还在我身边......”
“我保证,等你回来,就把他调去分公司。”
他信了。
一年后他功成归来,裴京墨确实不再出现在总裁办,却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特别顾问,依旧与她形影不离。
沈星窈的解释无懈可击。
“他家里急需用钱,工作又确实得力,我总不能做得太绝。”
“而且分公司那边现在也离不开他。”
他看着她那双眼底含情的眸子,再一次选择了相信。
原来,所谓的调职,不过是换了个更亲近、更隐蔽的身份。
所谓的“太想你”,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了味道。
宋言初将玉佩放回柜台,指尖冰凉。
“这玉佩,您是从哪儿收来的?”
老板坦然道。
“三天前,一个年轻男人拿来的,说是家里传下来的,急着用钱,低价出手了。”
三天前。
正是他发现玉佩不见的前一天。
宋言初走出古玩店,午后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十年婚姻,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那块象征“一生一世”的玉佩,早已被她转赠他人,还刻上了属于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