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蹊，一个瑜伽教练。

至少，在我的丈夫高昇和他的一家人眼里，我只是一个性格温吞、有点小钱、适合当长期饭票的瑜伽教练。

所以，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高明可以欠下一**赌债，然后全家逼我卖掉婚前公寓去填坑。

他那位眼比天高的弟媳刘莉，可以随手剪掉我新买的**款包包，而他只会说：“多大点事，你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他的母亲张兰，可以理直气壮地带着一家人住进我的房子，还要给我立规矩，说儿媳妇就要有儿媳妇的样子。

他们以为，用“亲情”和“孝道”这两把钝刀子，就能磨掉我的骨头，把我变成他们予取予求的提款机。

他们闹，他们吵，他们在我家里演着一出又一出自我感动的大戏。

我从不争辩，只是静静地看着。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瑜A伽垫下，藏着另一台电脑。

我的另一个名字，叫“尼克斯”。

当灯光亮起，当他们所有的秘密都被投射在幕布上时，他们才会明白，他们惹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高昇的妈妈张兰，第六次在家庭聚餐上提起这件事。

“小蹊啊，你看，高明他谈了个对象，人家姑娘要求，必须在市区有套婚房。”

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给我夹了一块肥腻的红烧肉。

油汁顺着肉块滴下来，落在我的白瓷碗里，溅起几个油点。

我没动那块肉。

“妈，高明的工作还没稳定，现在买房，压力太大了。”我语气很平。

“有什么压力？你那不是有套现成的吗？”

张兰的声音陡然拔高，饭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我。

那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一个市中心的小平层。

当初结婚，高昇说他家里穷，拿不出彩礼，更别提婚房。

他说他爱我，不是爱我的钱。

他说他会努力，一辈子对我好。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眼神真诚，站在我面前，像一棵倔强的小白杨。

我那时候觉得，物质不重要。

所以我们住进了我的房子，婚礼办得也很简单。

现在想来，他不是装穷，他是真的穷。而穷，往往和理直气壮的索取，捆绑在一起。

“小蹊，”高昇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妈也是为了高明好。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先给高明结婚用，以后我们有钱了，再给他买新的。”

我看向他。

我们结婚三年，他工资三千，我开着一家瑜伽馆，月入不稳定，但足够我们过上体面的生活。

他的“以后我们有钱”，是个很遥远的梦。

“那不是空着，我租出去了。”我陈述事实。

“租出去了？”坐我对面的弟媳刘莉，怪叫一声，“嫂子，你那么多钱，还在乎那点房租？高明可是你亲小叔子！一家人，你算得那么清楚？”

她叫刘莉，高明谈的那个对象。

还没过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高家的女主人。

高明，我的小叔子，此刻正埋头扒饭，仿佛饭里有黄金，对饭桌上的交锋充耳不闻。

典型的，没本事，但心安理得地享受全家为他铺路。

“亲兄弟，明算账。”我淡淡地说。

“你！”刘莉气得把筷子一拍，“高昇哥，你看看你老婆！我们家高明结婚，她这个当嫂子的，一点力不出，还说风凉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欠了她的！”

高昇的脸色很难看。

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凤凰男。

最怕别人说他“吃软饭”。

现在刘莉这么一嚷嚷，等于把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放在火上烤。

“够了！”他低喝一声，不是对刘莉，而是对我，“陈蹊，一家人吃饭，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是我在多话吗？

从头到尾，我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陈述事实，一句是表明态度。

“行，我不说了。”我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晚上馆里还有课，先走了。”

我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径直朝门口走去。

“陈蹊！”高昇在我身后喊我，带着怒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回头。

走到玄关，我换鞋的时候，听到张兰压低了声音，但足够我听清楚的音量，对高昇说：

“儿子，你看看你娶的这个媳妇！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翅膀硬了！忘了当初是谁把她从……”

后面的话，我没听。

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比屋里好闻多了。

没有油腻的饭菜味，也没有人与人之间，那种黏糊糊、算计不清的味儿。

我发动车子，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小区。

车开到一半，高昇的电话打来了。

我没接。

他锲而不舍地又打了几个。

我烦了，戴上蓝牙耳机，接通。

“陈蹊，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妈就那么一说，你至于甩脸子走人吗？让我在我家人面前多没面子！”他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高昇，”我的声音很平静，“让我没面子的，是你。你默许你的家人，算计我的财产。”

“什么叫算计！那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弟弟！他结婚，我这个当哥的，你这个当嫂子的，帮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法律上，我没有义务帮他。情感上，他也没为我做过任何值得我帮他的事。”

电话那头，高昇沉默了。

我知道，他无法反驳。

因为我和他谈逻辑，他和我谈感情。

现在我跟他谈法律和事实，他就没话说了。

“你变了，陈蹊。”过了很久，他才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善良，很温柔。”

“人都会变。”我说，“被逼的。”

我挂了电话，不想再跟他废话。

车子停在瑜伽馆楼下的停车场。

我没急着上去。

我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了我的另一台笔记本电脑。

开机。

屏幕亮起，幽蓝色的光，映在我脸上。

我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

登录了一个我很久没上的系统。

屏幕上，一个黑色的凤凰图标，缓缓展开翅膀。

底下有一行小字：

Welcomebk，Nyx.

我是陈蹊，一个瑜伽教练。

我也是尼克斯，一个黑客。

善良和温柔，只是我的A面。

而我的B面，从不讲人情。

我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很快，高明的所有资料，都出现在了我的屏幕上。

包括他过去半年的所有消费记录、社交平台发言、以及……他在好几个网络堵伯平台上的投注记录。

看着那一个个刺眼的红色负数，我笑了。

原来不是没钱买房。

是欠了一**赌债，想让我来填坑。

有点意思。

我把资料打包，加密，存好。

然后关上电脑，下了车。

走进电梯，我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

穿着柔软的棉麻长裙，长发披肩，眉眼温和。

谁能想到，这样的我，刚刚掀了一个人的底牌呢？

高昇，还有他的一家人。

你们最好不要再来惹我。

因为我这个“善良温柔”的妻子，耐心，真的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