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抚过小腹的诡异微笑，如同冰锥，深深凿入了孔佑嘉的脑海，让她彻夜难眠。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看着“孔佑嘉”精神抖擞地准备早餐。吐司、煎蛋、牛奶，动作熟练得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日常的画面，却让真正的孔佑嘉感到刺骨的寒冷。

“表妹，没睡好？”“孔佑嘉”将牛奶推到孔佑嘉面前，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但眼神里却是一片淡漠的审视，“刚来城里是不太习惯，今天跟我一起去上班吧，熟悉熟悉环境。”

又去火葬场？孔佑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那里是她工作了三年、早已麻木的地方，此刻却因为身边这个顶替者，而变得危机四伏。但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眼，避免与对方对视。

趁着“孔佑嘉”去阳台收衣服的间隙，孔佑嘉像做贼一样，飞快地从沙发垫下摸出那个旧手机，迅速扫了一眼昨晚那条新闻的详细内容。

报道写得颇为详尽，提到了苏清晚失踪的具体日期、坠崖车辆的品牌型号（一辆红色跑车）、以及警方在驾驶座发现的大量喷溅状血迹，几乎可以断定当事人凶多吉少。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让孔佑嘉心头发紧的，是报道末尾援引“知情人士”的话，确认苏清晚在失踪前，已在私人医院确认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报道还隐晦地提及，苏家因其独女可能遇害且一尸两命而陷入巨大悲痛，其未婚夫赵明昊先生更是悲痛欲绝，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怀孕……近两个月……

孔佑嘉的指尖冰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平坦，没有任何异样。那么，昨天“苏清晚”抚摸小腹的那个动作，那个微笑……是在暗示什么？她是在扮演苏清晚？还是说，这具“借”来的身体里，真的孕育着一个生命？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去火葬场的路上，孔佑嘉一直沉默地跟在“孔佑嘉”身后半步的距离。她看着“她”和相熟的邻居打招呼，语气、神态无可挑剔；看着“她”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动作自然。这个冒牌货正在以惊人的效率消化并演绎着她的人生。

到了殡仪馆，同事张姨看到她们，有些惊讶：“垂银，这就是你表妹啊？长得挺水灵的嘛。”她热情地拉着孔佑嘉（假的）的手，“工作的事儿别急，让你表姐先带你熟悉熟悉。”

“孔佑嘉”笑着应付，应对自如。

孔佑嘉（真的）则被安排在一旁的休息室等待。她坐立难安，那个黑色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里面一定有关键信息！

机会在中午来临。“孔佑嘉”被叫去参与一个临时的小型追悼会服务，张姨也去帮忙了。休息室里暂时只剩下孔佑嘉一人。

心脏狂跳，机会稍纵即逝。她深吸一口气，溜进了更衣室——那个女人的旅行袋就放在她的储物柜旁边。

她快速取出U盘，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溜进了馆里那台主要用于打印死亡证明和文档、偶尔可以上网的旧电脑室。幸运的是，里面没人。

插上U盘，电脑识别了出来。弹出一个窗口，要求输入密码。

孔佑嘉蹙眉。她会设什么密码？苏清晚的生日？她不知道。尝试了几个常见的简单密码，都显示错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外随时可能传来脚步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昨晚“苏清晚”的一举一动，回想她看到胎记时的震惊，回想那个抚摸小腹的动作……一个荒谬而大胆的念头闪过——会不会是……胎记的形状？

她尝试着用拼音输入“hudie”（蝴蝶），错误。

又尝试了英文“butterfly”，还是错误。

汗水浸湿了她的掌心。她看着密码提示框，忽然注意到旁边有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第一次绽放。”（FirstBloom）

第一次绽放？什么意思？是指花？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