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葡萄架下的秘密蝉鸣裹着槐花香漫进姥姥家的青瓦院时，

五岁的程青柠正扒着篱笆墙啃黄瓜。绿莹莹的汁水顺着小巧的下巴滴落在碎花裙上，

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歪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珠越过爬满牵牛花的篱笆缝隙，

牢牢锁住隔壁院儿葡萄架下的身影。蓝佑辰正单脚跳着绳，

细碎的光斑透过浓密的葡萄叶落在他身上，白衬衫被初夏的风掀起一角，

露出腰侧浅浅的、孩子气的肉窝。绳子“啪嗒、啪嗒”敲打着青石板地面，

像程青柠嘴里嚼着黄瓜的脆响。“小桔子又来啦？”蓝家妈妈端着一个白瓷盘从屋里出来，

盘里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桂花糕，空气里霎时弥漫开一股甜糯的香。

她发间那支素银簪子在日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笑盈盈地冲着葡萄架下喊，“佑辰，

快把你藏的橘子汽水拿出来，小客人可等急了。”男孩耳尖倏地泛红，像染了晚霞。

他飞快地停下跳绳，带着点隐秘的不舍，跑到葡萄架下那个半埋在土里的旧陶罐旁，

小心翼翼地摸出里面冰镇着的玻璃瓶。瓶壁沁着冰凉的水珠，橙黄色的液体里，

细密的气泡正欢快地撞着瓶壁，叮叮咚咚，如同小小的铃铛在歌唱。他握着瓶颈，

递过来时带着点犹豫：“我只剩半瓶了……”“够了够了！

”程青柠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沉在水底的黑葡萄，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去接。

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微凉的手指，

一股奇异的、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指尖的血管“嗖”地一下窜到耳朵尖，痒痒的。她抱着瓶子，

咕咚灌了一大口，那甜中带着微涩的奇妙滋味在舌尖炸开，

无数细小的气泡在口腔里轻盈地舞蹈，这感觉，

比姥姥冬天里熬的、加了厚厚一层蜂蜜的柚子茶还要好喝一百倍！她满足地眯起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带着橘子的清甜。这是她第三次往姥姥家跑。

前两次她对着妈妈信誓旦旦地说“想姥姥熬的红豆粥了”，

第四次则宣称“姥爷的象棋下不过我啦，我得去赢他”。

只有她自己心里那本小小的日记本知道，真正让她迈不开腿的，

是隔壁院儿葡萄架下那个会跳绳、会分给她半瓶橘子汽水、耳朵尖会红的蓝哥哥。那滋味，

比槐花蜜还要勾人。时光在蝉鸣与落雪中悄然流转。转眼，程青柠也背上了初中生的书包。

课间喧闹的走廊里，蓝佑辰的同桌总会嬉笑着冲程青柠嚷嚷：“哟，青柠又来蹭饭啦？

”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促狭。蓝佑辰也不恼，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从桌肚里摸出几颗饱满的荔枝，手指灵巧地剥开红褐色的硬壳，露出里面莹白剔透的果肉，

自然地塞进程青柠摊开的手心里。“她呀，”他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宠溺，声音清朗，

“比我亲妹妹还能吃。”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专注剥荔枝的侧影上。

程青柠的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像熟透的苹果。她低头，小口咬着那清甜的果肉，

舌尖卷走最后一缕汁水，然后飞快地把圆溜溜的荔枝核吐进蓝佑辰摊开的数学课本里。

她喜欢看他低头翻找书页时，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安静的、毛茸茸的影子，

随着书页的翻动轻轻摇晃，像栖息在花枝上的蝶。第二章：市三中的暗礁高一开学那天，

夏日的阳光白得晃眼。程青柠攥着那张市三中的录取通知书，

心口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在偌大的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转悠，整整七圈。

空气里弥漫着塑胶跑道被晒暖的气息。这是全省排名第一的高中，承载着无数人的梦想。

她的目光一次次掠过操场边那面巨大的红榜，蓝佑辰的名字烫金般印在上面，高悬在顶端，

耀眼得让她心头发烫，也沉甸甸地压着她。她深吸一口气，沿着教学楼长长的台阶往上爬，

脚步有些虚浮。数着台阶，一级，两级……心跳声在空旷的楼道里被放大。

刚走到高二（1）班教室门口，

一个清脆悦耳、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女声便清晰地传了出来：“佑辰，

这次数学卷子最后一题你会吗？真的好难哦。我妈说了，要是我这次月考能考进年级前十，

暑假就送我去瑞士的夏令营！”那声音像水晶风铃，却莫名地在程青柠心头敲了一下。

她犹豫着，轻轻推开虚掩的教室门。午后浓烈的阳光正穿过高大的玻璃窗，

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蓝佑辰的侧脸上，将他洗得微微发白的蓝白校服也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正低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地演算着，发出沙沙的轻响。听见门轴的吱呀声，他抬起头，

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翅膀般轻轻一颤，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小桔子？

”程青柠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温热的棉花堵住了，突然发紧。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扫过他堆满书本的课桌，桌角贴着一张鹅黄色的便利贴，

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佑辰，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补课哦~不见不散！

”落款处画着一个俏皮可爱的歪歪扭扭的马尾辫符号。更刺眼的是，

他书桌上那本厚厚的《奥数精选题集》，深蓝色的封皮扉页上，

用清秀的笔迹写着——“赠蒋晴晴共勉”。后来，程青柠才知道，

那个专属的马尾辫符号属于高二（3）班的蒋晴晴。每天清晨六点五十，

蓝佑辰都会准时出现在教学楼后那棵巨大的香樟树下，怀里抱着两摞沉甸甸的课本，

安静地等待着；每个周末，他原本该陪她去市图书馆消磨的下午时光，

都变成了蒋晴晴家安静书房里的沙沙笔声；甚至连去年她生日时，

他送的那支她珍爱无比、舍不得用的银色钢笔，程青柠也在蒋晴晴的笔袋里，

看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这个发现，像一根细小的冰针，

无声无息地扎进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小桔子，你怎么又躲在树后面？

”一个熟悉又带着点刻意的声音响起，像一根细针，

准确无误地刺破了程青柠藏身的香樟树荫。蒋晴晴抱着几本书，笑盈盈地站在几步开外，

发梢随着她歪头的动作扫过蓝佑辰的肩膀，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她晃了晃手里那本《高中数学函数精讲》，封皮崭新得刺眼。

“佑辰说你函数这块基础有点弱，让我抽空给你讲讲呢。”她语气轻快，目光却带着探究，

“还是说……你怕我抢了你的蓝哥哥？”程青柠的心猛地一缩，指甲瞬间掐进了掌心，

留下几个深红的月牙印。她想起上周回姥姥家，蓝奶奶拉着她的手在葡萄架下乘凉，

布满皱纹的手温暖而干燥。“佑辰这孩子啊，从小就倔得跟头小驴似的。”蓝奶奶叹着气，

浑浊的眼里满是疼惜，“去年他爸单位要调去北京，多好的机会，多少人挤破头。

这小子倒好，红着眼睛跟他爸犟，宁可放弃那边重点高中的名额也要留在本地，

说什么‘我得看着小桔子长大，她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你说这孩子，傻不傻？

”老太太当时的话带着嗔怪，却暖得程青柠心头发烫。可现在呢？她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

蓝佑辰的目光，此刻正无比自然地、长久地黏在蒋晴晴神采飞扬的脸上，就像从前无数次，

他的目光会黏在她程青柠被风吹乱的发梢上那样，专注而温柔。这巨大的落差，

让她喘不过气。一个沉闷的周末午后，三个人挤在蓝家书房那张厚重的红木书桌前。

窗外的蝉鸣有气无力。蓝佑辰正给她们讲解一道复杂的几何题，

笔尖流畅地在纸上勾画辅助线。突然，他手中的钢笔顿住了，墨迹变得断断续续——没墨了。

程青柠心头一动，几乎是立刻从自己笔袋的夹层里摸出一个珍藏的、印着小橘子图案的墨囊，

橘子特有的清香似乎还萦绕在上面。她刚要递过去，

一只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更快地伸了过来，

蒋晴晴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哎呀，

佑辰哥用我的英雄钢笔吧！刚灌满的墨水。”程青柠的手僵在半空，

眼睁睁看着蓝佑辰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了那支黑色的英雄钢笔，低声道了句谢，

笔尖重新在纸上流畅地滑动起来。她默默攥紧了掌心的橘子墨囊，

尖锐的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里，先前偷偷攥在手里、已经被揉得发热的橘子味水果糖糖纸，

此刻更像一片碎玻璃，狠狠扎进了她的掌心，又冷又痛。

第三章：迎新晚会的尴尬迎新晚会的舞台，聚光灯亮得刺眼，像无数根灼热的针扎在皮肤上。

程青柠穿着租来的白色纱裙，站在舞台中央，空调冷风从侧面吹来，

薄纱裙摆被吹得轻轻扬起，带来一阵阵寒意。她为这支《单眼皮女生》的舞蹈，

在闷热的舞蹈室对着镜子整整苦练了半个月，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刻进了肌肉里。

可此刻，她的心跳如脱缰野马，脚下像踩着棉花，

连最基本的舞步都踩得虚浮不稳——蓝佑辰就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他身边，

紧挨着穿着淡紫色小礼服的蒋晴晴。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正微微侧身，一手托着腮，

专注地看着蓝佑辰的侧脸，嘴角噙着甜甜的笑意。而蓝佑辰的视线，偶尔扫过炫目的舞台，

似乎正落在她这个方向，目光平静无波。巨大的音乐声浪冲击着耳膜，

程青柠只觉得眼前的光晕在旋转。一个旋转动作后，落脚时，

鞋跟毫无预兆地卡进了舞台木板之间一道细微的缝隙里。“啪嗒！

”一声脆响在喧闹的音乐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对程青柠来说却如同惊雷。

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踉跄着狠狠往前栽去！观众席传来压抑的惊呼，

后台隐约响起伴**孩的尖叫。然而，程青柠耳中只剩下自己胸腔里那疯狂擂鼓般的心跳，

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求生的本能和强烈的自尊让她在最后一刻硬生生扭转身形，

用尽全身力气稳住了重心，强撑着完成了最后几个机械的旋转。谢幕时，

她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鞠躬，嘴角努力扯出的弧度僵硬无比，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后台狭小而凌乱，空气里混杂着廉价的化妆品香和汗味。一面蒙着薄薄灰尘的落地镜前，

程青柠呆呆地望着镜中那个眼眶通红、狼狈不堪的自己，白色纱裙的肩带都滑落了一边。

屈辱和难堪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肯落下。就在这时，

身后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人推开了。她慌忙抬手去擦眼睛，

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转身，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带着干净柠檬香皂气息的蓝白校服里。

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温热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小桔子，你……”蓝佑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担忧。“蓝哥哥！”程青柠像被烫到一样，慌乱地后退两步，

脚跟却不小心绊倒了旁边堆放的杂物，“哐当”一声，一个打开的化妆箱被她撞翻在地！

五颜六色的眼影盘、粉饼、口红滚了一地，其中一块米白色的粉饼恰好摔在她脚边，

碎裂开来，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饼面，白色的粉末扑簌簌散开，

沾上了她的裙摆和鞋面。“我、我有事先走了！”她语无伦次，再也无法忍受多待一秒，

只想逃离这个让她难堪到极致的地方。她转身就往门外冲，跑得太急，

细细的高跟鞋跟绊在了门口厚重地毯的褶皱里，身体再次失去平衡向前扑去。

蓝佑辰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拉她，指尖却只堪堪擦过她扬起的、带着洗发水淡香的一缕发尾。

门“砰”地一声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后台的光线和声音。在门合拢的最后一瞬，

她清晰地听见蒋晴晴那带着疑惑和一丝无辜的声音，轻柔地飘了过来，

穿透了门板：“佑辰哥哥，小桔子她……是不是生我气了呀？”那天晚上，

程青柠躺在姥姥家那铺着老粗布床单的土炕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窗棂外，

几只萤火虫在沉沉的夜色里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弱而执拗的光，那微弱的光芒，

像极了很久以前，蓝佑辰眼睛里望向她时曾有过的、让她无比安心和温暖的光亮。

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坠着。

她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硬壳的老旧相册，封面是褪色的牡丹图案。翻开第一页，

一张微微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五岁的她，像个得胜的小将军，高高骑在蓝佑辰的脖子上，

两个人都糊了满脸的奶油蛋糕，对着镜头没心没肺地大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照片里蓝佑辰的手，正紧紧地护着她的腿，眼神明亮而专注。

第四章：目标华清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幽蓝的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是蓝佑辰发来的短信，简短的一行字，却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明天来我家，

给你带了高中典型题精选，物理数学都有。”程青柠盯着那行字，

小小的屏幕光映着她苍白而迷茫的脸。十分钟，像十年那么漫长。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着，

最终，心底翻腾的委屈、酸涩和长久积压的疑问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用力按下一行字：“你不是忙着给蒋同学补课吗？还有空管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巨大的后悔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猛地坐起身，手指慌乱地想要撤回，可冰冷的提示告诉她，消息已送达。她抱着膝盖，

把脸深深埋进去，身体微微发颤。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钝刀子割肉。

对话框那边沉寂得可怕，没有任何回复，连“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有。

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再到泛出灰白。直到凌晨三点，整个世界都陷入最深的寂静时，

放在枕边的手机才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屏幕上跳出一条新信息，

依旧是那个名字：“小桔子，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安静的清晨。程青柠故意磨蹭着，

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整整十分钟才走到蓝家院门口。隔着爬满藤蔓的铁艺院门，

她看见蓝佑辰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独自站在那架熟悉的葡萄藤下。晨露浓重，

打湿了他的裤脚，洇开深色的痕迹。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

看不清神情，只是安静地站着，像一尊等待的雕像。听见她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他立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快步迎了上来：“来了？

我挑了最难的几类典型题，”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把牛皮纸袋往她面前递，

“题型很经典，你要是不会……”“蓝哥哥，”程青柠打断他，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

带着浓重的鼻音，目光却执拗地抬起，直视着他，“你和蒋同学不是约好了补课吗？

怎么还有时间给我送题？”她的话像一根刺，直直地戳了过去。蓝佑辰明显愣住了，

递纸袋的动作僵在半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话还未出口，

就被院墙外一声洪亮而急促的吆喝打断：“佑辰！快点儿！你同学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说等你商量暑假出去旅游的事呢，急得很！”是蓝爸爸的声音。

蓝佑辰下意识地转身要往屋里跑，跑了两步又猛地顿住，回头匆匆补了一句，

语气带着点焦灼：“题你先拿着！回去好好看看，有不会的随时打电话问我！一定！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进了屋里。那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啪”地一声，

直直掉落在程青柠脚边湿润的泥土地上，沉闷的声响敲在她心上。她默默地蹲下身，

手指有些僵硬地去捡。就在她拿起袋子的瞬间，

一张小小的、鹅黄色的便利贴从没封严的袋口滑落出来，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熟悉的娟秀字迹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眼睛：“佑辰哥哥，临时接到通知，

今天上午市图书馆有个重要的讲座要去听，

我们的补课改到下午三点哦~别忘了带你的错题本！

晴晴^_^”便利贴右下角那个歪歪扭扭的马尾辫符号，像一张咧开嘲讽的嘴。那天之后，

程青柠再没主动去找过蓝佑辰。她把那张刺眼的便利贴揉成一团，狠狠扔进了村口的小河里，

看着它被浑浊的河水卷走。仿佛连同那份无处安放的少女心事和委屈，

也一并被冲去了未知的远方。她把所有翻腾的情绪都死死压进心底最深的角落，

将全部精力、所有时间，都孤注一掷地扑在了学习上。

课桌右上角贴着的“华清大学”四个字，是她唯一的目标，是她黯淡青春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课本、习题册、深夜台灯下沙沙的笔声……成了她生活的全部旋律。

偶尔在校园里远远看到蓝佑辰的身影，或是听到关于他和蒋晴晴的零星议论，

她也只是脚步微顿，随即低下头，更快地走开，像一只沉默的蜗牛，背着重重的壳。

时光在笔尖和试卷的翻动中无声流淌。高考放榜那天，骄阳似火，

市一中的公告栏前人山人海，喧嚣鼎沸。程青柠挤在人群里，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焦急地搜寻，掠过那些陌生的、狂喜的、失落的面孔。终于，

她的视线定格在红榜偏上的位置——省排名第51位，程青柠！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委屈，眼眶一阵酸热。而几乎在同一秒，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上移，落在旁边那块更高、更耀眼的“历届光荣榜”上。

蓝佑辰的名字，两年前就以一种近乎传奇的姿态，稳稳地镌刻在那里——全省第三。

那三个字，此刻在阳光下，依旧烫得她心头发颤。“青柠！青柠！”闺蜜激动地尖叫着，

从人群中奋力挤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操场方向跑，力气大得惊人，“快走快走！

去沾沾喜气！蓝佑辰当年可是考上了华清啊！我们那时候天天跑去光荣榜那儿‘拜大神’，

现在你终于也如愿啦！华清！我的天！”闺蜜兴奋得语无伦次，脸颊通红。

第五章：换掉SIM卡华清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蝉鸣声嘶力竭。

程青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书桌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窗外的阳光从炽烈到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