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了巍峨的宁王府。一处雅致的院落里,纱幔轻垂,烛光摇曳。宁砚,
当今圣上亲封的宁王,正俯身看着榻上的女子。他一袭月白寝衣,墨发未束,
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几分慵懒。而榻上的女子,一身红衣,是他最得力的暗卫,苏晚。
“王爷,明日……”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敢去看宁砚的眼睛。
宁砚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苏晚,记住,
你只是本王的暗卫。十日之后,本王大婚,你,就只是暗卫。
”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用力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宁砚满意地勾起唇角,转身离去,留下苏晚独自一人在空旷的房间里。
窗外雷声滚滚,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划破夜空。苏晚蜷缩在榻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雷声,像极了当年。那年她还只是个孤女,家园被战火吞噬,亲人惨死在雷雨交加的夜晚。
她躲在街角,浑身泥泞,眼看就要被冻饿而死。是宁砚,那时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路过时看到了她,将她带回了王府,收为暗卫。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她从一个懵懂的孤女,变成了宁王府最锋利的刀。杀人,她从不会手软,因为宁砚教她,
快、准、狠,否则死的就是自己。可她对宁砚的心意,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滋生,
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让她疼,却又舍不得斩断。她知道自己不该,宁砚是天之骄子,
而她,只是个身份卑微的暗卫。尤其是在他即将迎娶丞相之女柳清澜后,这份感情,
就更该被深埋。那日,宁砚冲进她的房间,眉宇间带着一丝烦躁。“清澜身子弱,
经不起折腾,你……陪本王练练。”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她看着宁砚近在咫尺的脸,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最终,在他半推半就的攻势下,彻底沉沦。那一夜,混乱而缠绵,
她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丝虚幻的温暖,可清醒后,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提醒——他要娶别人了。
加上她近日收到的消息,找到了亲生父母的踪迹,离开,成了她唯一的选择。“苏晚,
你真的决定了?”暗卫首领赵猛看着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姑娘,满脸的不忍。
苏晚一身黑色劲装,眼神坚定:“是。”“你可知离开的代价?滚钉刑!那铁刺上淬了毒,
就算命大活下来,也得落个半身不遂!”赵猛的声音带着怒火,“主上待你不薄,
你跟了他十年……”“我知道规矩。”苏晚打断他,“我去意已决。
”赵猛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终究是叹了口气,“十日后来领罚,那天……是主上大婚的日子。
”苏晚的心脏又是一抽,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接下来的日子,
是苏晚在宁王府的最后时光,却也是最难熬的时光。她看到宁砚陪着柳清澜在花园里作画,
两人依偎在一起,画面温馨得刺眼。柳清澜娇俏地笑着,宁砚看向她的眼神,
是苏晚从未见过的温柔。那温柔像一把刀,狠狠扎进苏晚的心里。等宁砚离开片刻,
柳清澜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走到苏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晚,
听说你在王爷身边待了十年?”苏晚垂眸,“是。”“呵,”柳清澜冷笑一声,
“十年又如何?还不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她示意身边的丫鬟,
“把炭盆旁边的煤渣倒在地上。”丫鬟依言照做,滚烫的煤渣散发着热气。柳清澜指着煤渣,
“给我跪上去。”苏晚紧了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为了能顺利离开,她忍了。
她缓缓跪下,滚烫的煤渣灼烧着她的膝盖,剧痛让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宁砚回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柳清澜立刻扑进他怀里,委屈地哭道:“砚哥哥,
你的侍卫不小心踢翻了炭盆,烫到我了。”宁砚的目光落在苏晚渗血的膝盖上,
又看了看柳清澜完好无损的手,心中了然。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对苏晚冷声道:“苏晚,
冲撞王妃,罚五十军棍,下去领罚。”苏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五十军棍,
足以让她重伤。她看着宁砚,这个她守护了十年、爱慕了十年的男人,在他心里,
她终究比不上柳清澜的一句谎言。心,彻底冷了。她没有辩解,默默转身,
承受了那五十军棍。每一下,都像是打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伤还未愈,
王府里突然闯入了一批刺客。宁砚第一时间将柳清澜护在身后,然后对苏晚下令:“苏晚,
护好王妃!”苏晚领命,提刀上前。她武艺高强,这些刺客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可就在她将最后一个刺客解决掉时,
身后的柳清澜却猛地将她推向了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刺客的刀。“噗嗤”一声,利刃入体。
苏晚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她看到宁砚惊慌地跑过来,抱起柳清澜检查是否受伤,
而对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原来,这些刺客是柳清澜找来的,目的就是除掉她。
她想起了十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想起了宁砚把她带回王府的那个瞬间,
想起了他教她杀人的样子,想起了那个混乱的夜晚……“宁砚……”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我护好她了……”再次醒来,苏晚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宁砚正在为她上药。“醒了?
”宁砚的声音依旧温和,可这温和却让苏晚觉得无比讽刺。“王爷,为何?”苏晚问,
问的是他为何要护着柳清澜,为何要如此对她。宁砚动作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清澜她本性不坏,只是缺乏安全感。你别往心里去,也别怪她。”苏晚闭上眼睛,
不再说话。她已经明白了,在宁砚心里,她永远只是个可以随时牺牲的暗卫,而柳清澜,
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有九天,她就可以离开了。可柳清澜似乎不想让她这么轻易走掉。
那天晚上,苏晚正睡得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她瞬间清醒。“起来,去给我守门。
”柳清澜的声音带着得意。苏晚强忍着寒冷和困倦,站在了柳清澜的房门外。一夜未眠,
第二天站岗时,她精神恍惚。柳清澜抓住机会,故意将一盒首饰打翻在地,“苏晚,
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跪下,把这些捡起来!”苏晚看着地上散落的首饰,
又看了看柳清澜那张得意的脸,最终还是缓缓跪下。膝盖上的旧伤被撕裂,鲜血渗透了裤腿,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机械地捡着地上的首饰。柳清澜还不满意,又让她给自己梳头。
“我的手,只会杀人,不会梳发。”苏晚的声音冰冷。“怎么?你要忤逆我?
”柳清澜立刻拔高了声音。恰好宁砚路过,柳清澜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砚哥哥,
你的侍卫笨手笨脚弄伤了我,还对我出言不逊。”宁砚看着苏晚,眉头紧锁,“苏晚,
你可知罪?”“属下知罪。”苏晚垂下头,掩去眸中的所有情绪。“罚你五十军棍,
再去外面罚跪一晚!”宁砚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苏晚没有任何异议,转身离去。这一次,
她是真的清醒了。她在心里默默倒数,只要熬过这几天,她就能彻底解脱,
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柳清澜的生日宴办得极为盛大。宁砚为她准备了无数珍宝,
柳清澜却在宴席上提出了一个“生日愿望”。“砚哥哥,我有个愿望,
”柳清澜依偎在宁砚怀里,声音娇柔,“我那三叔公年纪大了,又孤身一人,
我想给他找个伴儿。苏晚姐姐身手好,又细心,我觉得她很合适。”宁砚看向苏晚,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不过是个暗卫,你喜欢便给你。
”“多谢砚哥哥!”柳清澜开心地笑了。苏晚的心彻底沉入谷底。她看着宁砚,这个男人,
真的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三叔公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府里的侍妾换了一茬又一茬。
苏晚被带到三叔公的院子时,只觉得一阵恶心。三叔公色眯眯地看着她,
“早就听说宁王府有个绝色暗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晚冷着脸,
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就在这时,宁砚却突然叫住了三叔公,递给他一杯酒,“三叔公,
喝完这杯再走也不迟。”三叔公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接过酒杯喝了下去。随后,
苏晚便被三叔公带走了。进了房间,不等苏晚动手,三叔公突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柳清澜和宁砚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柳清澜立刻尖叫起来:“是她!
一定是她杀了三叔公!”宁砚皱着眉,示意手下查验。很快,手下回报:“王爷,
三老爷是心脉断裂而亡,并非他杀。”柳清澜还想辩解,却被宁砚拦住了,“大婚在即,
不宜见血。苏晚,你去外面罚跪一晚,好好反省。”苏晚看着宁砚,没有说话,
转身走出了房间。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柳清澜的安排。她想让自己死,
却没想到宁砚会以这样的方式处理。时间终于来到了第十天,也是宁砚大婚的日子。
苏晚换上了一身单薄的白衣,来到了暗卫营。滚钉床已经准备好,
上面密密麻麻的铁刺闪着寒光,一看就淬了剧毒。赵猛看着她,眼神复杂,“真的**护甲?
”苏晚摇了摇头,“不必了。”她躺在滚钉床上,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滚动。每一次滚动,
铁刺都深深刺入她的身体,剧痛让她冷汗直流,几乎晕厥。而此刻,
外面传来了喜庆的唢呐声和人声——宁砚正在和柳清澜拜堂。肉体的疼痛再剧烈,
也比不上听到那声音时,心脏被撕裂的痛楚。不知过了多久,滚钉刑终于结束。
苏晚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赵猛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她拒绝了。
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步一步,缓缓向外走去。“礼成!送入洞房!
”外面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苏晚停下脚步,抬头望了一眼宁王府那片象征着喜庆的红色,
嘴角勾起一抹凄苦的笑。“宁砚,我终于……解脱了……”她转身,一步一步,
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没有人知道,这个满身鲜血的女子,曾在这座王府里,
留下过怎样的爱恨情仇。苏晚离开宁王府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身上的血渍在余晖下显得格外刺眼。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知道要离那座囚禁了她十年爱恨的王府,越远越好。她一路向西,不敢走官道,
专挑偏僻的山路。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开始发炎溃烂,
每走一步都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不敢停下,她怕宁砚后悔,怕柳清澜派人来追。几天后,
她来到一个小镇。镇子不大,民风淳朴。她找了个最便宜的客栈,要了间最破旧的房间。
老板娘是个热心的中年妇人,看她浑身是伤,还特意给她找了些草药。“姑娘,
你这是怎么了?得罪了什么人吗?”老板娘一边帮她敷药,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苏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什么,不小心摔的。”老板娘叹了口气,
“看你这模样,也是个苦命的。好好养着吧,这草药能帮你消炎止痛。”苏晚点点头,
没有多说。她拿出身上仅存的一点银钱,付了房钱和药钱,便再也剩不下什么了。为了生存,
她只能暂时放下养好伤的念头,去镇上的码头找了份搬运货物的活计。她本是暗卫,
这点体力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身上的伤却让她每一次发力都疼得钻心。可她不能停,
她需要钱,需要一个新的身份,需要彻底摆脱过去。
日子就在这样的辛劳和疼痛中一天天过去。她的伤慢慢好了起来,虽然留下了不少疤痕,
但她不在乎。她剪短了头发,换上了粗布男装,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搬运工。这天,
她正在码头卸货,突然听到一阵喧哗。抬头望去,
只见一群穿着锦衣华服的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器宇轩昂,眼神锐利,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苏晚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想引起注意。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那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眉头微微一皱。“你,过来。”男子开口,声音不怒自威。
苏晚心中一紧,缓缓走了过去,“不知大人有何吩咐?”男子绕着她转了一圈,
仔细打量着她,“你不是本地人吧?看你的身手,不像是个普通的搬运工。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装镇定,“大人说笑了,小人只是个外地来的,
为了糊口罢了。”“糊口?”男子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在躲什么人吧。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暴露时,男子却突然笑了,“别怕,
我没有恶意。我叫萧策,是这附近州府的刺史。我看你身手不错,有没有兴趣换个活计?
”苏晚愣住了,“大人的意思是?”“我府里缺个侍卫长,负责我的安全。你的身手,
应该能胜任。”萧策开门见山。苏晚犹豫了。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身份和收入,
但她也怕再次卷入朝堂纷争,重蹈覆辙。“怎么?不愿意?”萧策看出了她的犹豫。“不是,
”苏晚摇摇头,“只是小人出身低微,怕辱没了大人的门面。”“我看中的是你的能力,
不是你的出身。”萧策拍了拍她的肩膀,“考虑一下,明日这个时辰,来刺史府找我。
”说完,萧策便带着人离开了。苏晚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刺史府的侍卫长,
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可以借此隐藏身份,安稳度日。第二天,
苏晚如约来到了刺史府。萧策见到她,直接带她去了演武场。“听说你身手不错,
露两手看看。”苏晚也不废话,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行云流水地演练了一套剑法。
她的剑法凌厉狠绝,带着一股沙场的肃杀之气,看得萧策和周围的侍卫们目瞪口呆。“好!
好!好!”萧策连说三个好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萧策的侍卫长了!”就这样,
苏晚成了刺史府的侍卫长。她做事谨慎,能力出众,
很快就赢得了萧策的信任和府中上下的敬重。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却没想到,平静的生活并未持续太久。这日,萧策收到一份来自京城的密报,
看完后脸色凝重。“大人,可是京城出了什么事?”苏晚忍不住问道。萧策叹了口气,
“还不是宁王宁砚。他最近在朝堂上动作频频,似乎在暗中积蓄力量,野心不小啊。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宁砚……这个名字,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听到的那一刻,
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大人打算如何应对?”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以侍卫长的身份问道。“还能如何?静观其变吧。我们地处偏远,暂时还波及不到。
”萧策摆了摆手,“对了,过几日有个京官要来我们这里巡查,你多留意些,别出什么岔子。
”“是。”苏晚退了出去,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宁砚……他终究还是那个野心勃勃的宁王。
而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几日后,京官如期而至。
来的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姓王。此人为人圆滑,善于钻营。萧策设宴款待,
苏晚作为侍卫长,也在席间作陪。席间,王中丞不断地向萧策打探京城的消息,
尤其是关于宁王宁砚的。萧策不卑不亢,应付得滴水不漏。苏晚坐在角落,默默地喝着酒,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还是被王中丞注意到了。“萧大人,这位是?
”王中丞指着苏晚问道。“哦,这是我的侍卫长,苏晚。”萧策介绍道。
王中丞上下打量了苏晚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苏侍卫长好身手啊,
不知是师从何处?”苏晚心中警惕,“小人只是乡下野路子,让大人见笑了。”“哪里哪里,
”王中丞笑了笑,没再追问。但苏晚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宴会结束后,
苏晚回到自己的住处,总觉得有些不安。那个王中丞,眼神太锐利了,
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果然,几天后的一个夜晚,苏晚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擦拭佩剑,
突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她立刻警觉起来,熄灭了蜡烛,躲到了门后。
一个黑影翻窗而入,落地无声,显然是个高手。黑影径直走向苏晚的床边,似乎在寻找什么。
苏晚看准时机,猛地从门后冲出,一脚踹向黑影的后腰。黑影反应也很快,立刻回身格挡。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苏晚的剑法狠辣,黑影的招式也极为精妙,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你是谁?为什么要闯我房间?”苏晚冷声问道。黑影不答,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苏晚渐渐发现,对方的招式似乎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就在她分神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