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寒彻骨。
原来五年的日夜守护,情深似海,都是给另一个人的。
李砚,你真是好样的。
我不再伪装,彻底变回了从前的沈昭。
我命人将东宫里所有素雅的装饰全部换掉,换成我最爱的明艳色彩。
我把那个“她”精心侍弄的花草全都拔了,种上我喜欢的带刺蔷薇。
宫人们战战兢兢,皇后派人来训诫我,说我失了太子妃的体统。
我把来人直接打了出去。
“回去告诉皇后,我沈昭就是这副德性,她第一天知道吗?”
整个皇宫都因为我的“性情大变”而震动。
李砚终于忍无可忍地来找我。
他冲进我的寝殿,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沈昭!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我,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甩开他的手,“我闹?李砚,你搞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我!你现在看到的,才是五年前你娶的那个沈昭!”
“五年前?”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五年前的你,恨我入骨。但这五年,你变了,你学会了温柔,学会了爱我,我们……”
“我们?”我打断他,笑得讽刺,“我们怎么样?我们恩爱无双?李砚,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跟你恩爱了五年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他瞳孔骤缩,死死地盯着我。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指着自己的脸,“你每天抱着这张脸,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吗?你爱的,不过是一个占据我身体的孤魂野鬼!”
我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全都吼了出来。
李砚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他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荒谬。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步步紧逼,“你好好想想,这五年,‘我’是不是再也没跟你提过我父亲?是不是再也没跟你闹过脾气?她是不是温顺得像一只猫,完美得像一个假人?”
李砚的身体开始发抖。
他想起了什么。
是的,那个“她”,太完美了,完美到没有一丝属于沈昭的棱角。
“她是谁?”他终于问出口,声音干涩。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是个小偷!偷了我的身体,偷了我的孩子,还偷了……你的心。”
最后三个字,我说得极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他踉跄着,撞倒了身后的花架。
珍贵的前朝瓷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像我们之间,那可笑的“情深似海”。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痛苦,是挣扎,是无法置信。
“阿昭……”
“别叫我阿昭!”我尖叫,“我嫌恶心!”
他终于没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走了。
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我没有一丝**,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赢了,我戳破了他自欺欺人的美梦。
可我,又输得一败涂地。
我开始着手调查那个替身的来历。
既然是魂魄,就一定有迹可循。
我动用了我父亲留下的旧部,他们如今在朝中各有势力。
我要查一个人,哪怕掘地三尺。
线索,很快指向了异国。
五年前,北狄王子曾作为使臣来访,就住在东宫偏殿。
而那个“她”出现的时机,恰好就在北狄王子离开之后。
这绝不是巧合。
我让人去查了当年北狄使团的所有卷宗。
在一份不起眼的礼单里,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块通体漆黑的石头,名为“镇魂石”。
据说,是北狄巫师用来禁锢魂魄的。
可那块石头,在册的记录是赏给了宫里的乐师,后来就不知所踪。
线索似乎断了。
我不甘心。
如果她是北狄的人,目的是什么?窃取情报?
我开始回忆这五年发生的大事。
大周和北狄之间,有过几次小规模的边境摩擦,但大周都应对得当,并未吃亏。
这说明,要么“她”没有传递出关键情报,要么……她传递了,但李砚应对得很好。
我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我发现,那个“她”,似乎真的爱上了李砚。
日记里字字句句的情意,做不了假。
一个间谍,会爱上自己的目标吗?
正当我一筹莫展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了我线索。
我的儿子,Longfeng。
他一直很排斥我,但我没有放弃。
我每天都去陪他,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
今天,我给他讲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军营里的故事。
讲我如何驯服烈马,如何打败军中的小子。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眼睛亮晶'亮'的。
“你……跟娘亲讲的故事不一样。”他忽然说。
“哦?她给你讲什么故事?”
“她会给我讲北方的草原,讲天上的雄鹰,她说,她很想家。”
北方的草原,天上的雄鹰。
那是北狄。
我的心狂跳起来。
“她还说过什么?”
“她说,她的魂,系在一块玉上。玉在,她就在。”
玉!
我猛地站起来。
我想起来了!李砚腰间常年挂着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是我醒来后才看到他戴上的,通体温润,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不似大周风格。
宫人说,那是太子妃亲手为他雕刻的,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原来,那不是定情信物。
那是她的“命”!
那个替身的灵魂,就藏在那块玉佩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