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清梦圆

星河清梦圆

主角:沈星河杨拓
作者:刀笔俪

星河清梦圆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7-23

我是一只鲤鱼精,今年刚好五百岁。他救我一命,我用逆鳞换他重生,代价是遗忘一切。

如今他站在我面前,眼神陌生。可指尖触到他心口疤痕时,为何我的妖丹会剧痛?

这十秒的心跳加速,是报恩的余烬,还是宿命的锁链?1十年前,我修炼幻术失败,

鳞片剥落,妖力溃散,被一艘大船溅起的巨浪冲到了江边浅滩。我躺在泥泞里,心想:完了,

五百年道行,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月光下,两个十五六岁少年路过,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说:「沈星河,快看,一条金色的大鳊鱼!」我在心里骂道:傻孩子,

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再说话。「笨蛋,这是鲤鱼,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鲤鱼,

还是金色的!」瘦的那个男生蹲下,温柔地抚摸我的背鳍。「我们把这条鲤鱼带回家,

让我爸给我们红烧了吃,我爸烧鱼可是一绝。」胖子咽口水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

「杨拓你个死胖子,除了吃,你还有没有一点点人性?」那个叫沈星河的少年呵斥道。

我既不想被杨胖子炖了,更不想沦为沈星河的玩物,我可是一只拥有五百年灵力的鲤鱼精啊!

士可杀不可辱。于是,我使出浑身力气也只是徒劳地挪动了一点点,随后一个侧翻,

让我彻底崩溃,看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许是他读懂了我眼里的绝望,

一把将我从泥沙里捧到手心,仔细端详。「我想放了它,它那么美丽,

就应该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这倒让本鲤鱼精有点意外了,白捡回一条命。

清凉的江水再次漫过我的身体。「快游吧,别再被冲上岸了。」

我用仅存的妖力记住了他的气息,还有他的名字:沈星河。

也记住了那个嚷嚷着要吃我的小胖子杨拓的气息。2我在江底最幽深的洞穴里疗伤。

上次化龙失败的代价是三百片鳞甲脱落,我的妖力只剩三成。偶尔,我会游到浅水区,

远远望着岸上的人影,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每个周末下午四点,他都会到江边,

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折成一只纸船,看它在滔滔江水中渐渐隐没。我收集了每一只纸船,

将他的文字整理成册,那上面记录着一个少年的心事。他写:今天,爸爸又输了钱,

一输钱他就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开始打妈妈,他扯住妈妈的头发往墙上撞。我去拉他,

被他一脚踹翻在地,倒地时我的头磕到桌角,血流到脸上热热的、黏黏的。

妈妈哭着跪倒在他面前,求他停手,他反而越发兴奋,将妈妈拖行到房间。隔着房门,

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像刀扎在我心上。这个老**,求老天爷快点把他收了吧。

「老**今天又输了钱,把外婆留给妈妈的金耳环当了。妈妈躲在厨房里哭,

我偷听到债主说『再不还钱就剁手』……如果我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另一张字条里这样写道:讨债的人逼上门,老**把我们的房子卖了。

他将我和妈妈的衣物扔出门外,让我们滚远点。

最后一张纸床上他只写了一句话:「我没有妈妈了……」我看着他的个子一点点抽高,

肩膀渐渐变宽,从少年长成青年。第三年春天,他没再出现。我悄悄跟着一艘游船,

在县城高中的光荣榜上看到了他的照片。原来,他考取了省城的警校。而杨拓,

听说他后来迷恋上了自然摄影,尤其喜爱拍摄长江的风光,经常扛着相机在江边转悠。

我又回到江底,继续修炼。偶尔浮出水面时,会听到渔民们议论最近破获的毒品案,

说有个姓沈的年轻警察很拼命。第五年夏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他。

镜头里的沈星河穿着笔挺的警服,眉目间依稀还有当初少年时的影子,

却已经是个坚毅的成年人了。他破获了一起长江上的走私案,记者问他为什么选择水上警察,

他笑着说:「我是在江边长大的。」我抚过自己新长出的鳞片,

忽然明白了人类所说的「命运」是什么意思。第七年深秋,江上大雾弥漫。我潜在码头附近,

看见他带队检查货船。有个船员突然掏枪,他扑上去制服对方的动作干脆利落,

却在最后关头为了保护同事,自己挨了一刀。血滴入江水的瞬间,

我差点控制不住要现身相救。第九年隆冬,我成功修复了妖丹。

上次化龙失败留下的暗伤终于痊愈,鳞片重新泛起赤金光华。

龟伯伯说我可以再次尝试化龙了,我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把我放回江里的少年。「清梦,

你动了凡心。」龟伯伯摇头晃脑,「这对我们精怪来说,不是好事。」「还有小梦那丫头,

最近也总往浅水区跑,说是看什么『光盒子』,你们这些小年轻啊……」龟伯伯无奈地叹气,

提起他那个活泼好动、对人间充满好奇的女儿,他就流露出无限宠溺又无奈的神情。

我没有反驳,只是更频繁地游近岸边。有时能看到他带队巡逻,警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3第十年,盛夏奥热,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我正在洞穴苦心修炼,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仿佛有人在我的妖丹上系了根线,此刻正被狠狠拉扯。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混合着记忆中那个少年的气息。这个气息我再熟悉不过。警用快艇的灯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江上不太平。我听见枪声,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坠入江中。几乎是本能地,

我顷刻间化作一道金光冲向那个下沉的身影。是沈星河。他胸口有个可怕的伤口,

警服被血染红了,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我抱住他时,他的瞳孔已经涣散,却还在试图推开我。

「别...管我...嫌犯...逃了...」我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渡入他口中。

这是五百年来我攒下的保命之物,能吊住他最后一口气。「沈星河」我贴在他耳边说,

「十年前你救了我,今天该我还你了。」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认出了我的声音。

然后黑暗吞没了他,我也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旋涡。4我游了很久,才把他带到我的洞府。

这是江底一处灵脉所在,对人类而言就像传说中的水晶宫。沈星河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

那颗子弹离他的心脏只差半寸,更糟的是江水灌进了肺部。我不得不每天用妖力为他疗伤,

甚至拔下三片本命鳞片磨成粉喂他服下。第七天凌晨,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死了吗?」「没有」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还活着。」他转动眼珠,

目光落在我脸上,然后猛地僵住。我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方便照顾他,

一直保持着人形——黑发如瀑,眼角还留着几片赤金鳞片。「你是...我梦里那条鲤鱼?」

「这么多年,我的梦里一直反复出现一条金色的鲤鱼。」我只是笑着,突然有些紧张。

「杨拓那小子要是知道我遇到了真的鲤鱼精,还这么漂亮,

非得把他那宝贝相机怼你脸上狂拍一通不可。」沈星河虚弱地开玩笑,提起发小,

眼中有一丝暖意。十年对人类来说很长,足够让他们忘记很多事。但沈星河的眼睛亮了起来,

像是有星星落进去。「我好像想起来了」他虚弱地笑了,「十年前,琴断口,

你搁浅在泥泞浅滩……以鲤鱼真身现身时你是美的,现在更甚。」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龟伯伯说过,人类最擅长甜言蜜语,可当沈星河这样说时,我却觉得他是真心实意的。

「为什么要救我?」他问。「许是因果循环。」我端来熬好的药,「十年前你放我回江里,

十年后我救你一命。」他接过药碗,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鳞片。

那一小块皮肤立刻像被火燎过般发烫,我差点打翻药碗。「小心烫。」他反而提醒我,

好像受伤的是我一样。5沈星河恢复得比预期快。他说是因为警察身体素质好,

但我知道是本命鳞片的作用。每天清晨,

我会去采江底最嫩的莲藕和最新鲜的鱼虾;正午时分,

带他去灵脉最充沛的地方晒太阳;傍晚则坐在洞府外的礁石上,听他讲这十年发生的事。

「所以你现在是刑警队长了?」我摆动着浸在水中的双脚。「嗯,专管水上案件。」

他侧头看我,「这些年...你一直在看着我?」我耳根发烫,故意溅了他一身水。

「谁看你了!我只是...偶尔游到浅水区透气。」他笑着抹去脸上的水珠,

突然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清梦,」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如果那天我知道你是...我可能会把你带回家养起来。」我的心跳得厉害,

差点现出原形。五百年来,第一次有人让我想永远保持人形。「沈星河,」我故意板起脸,

「你知道鲤鱼精活了多少年吗?等你变成老头子,我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更好,」

他眼睛亮亮的,「等我退休了,就天天来江边钓鱼,你变成鲤鱼咬我的钩。」

我气得用尾巴拍起一片水花,他却大笑着一把抱住我。那一刻,

我忽然明白了龟伯伯警告我不要动凡心的原因——这种悸动,尝过,就再也戒不掉了。

6月圆之夜,我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沈星河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原本我计划第二天送他回岸上。那晚我正帮他整理被江水泡坏的警员证,

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怎么了?」他立刻察觉我的异常。

「有人...在强行破我的结界。」我脸色骤变。洞府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整个水晶宫都在震颤。沈星河条件反射地把我护在身后,尽管他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顾清梦,交出那个警察!」一个尖锐的声音穿透水波,他「坏了我们的大事,必须死!」

我认出了这个声音——江底黑市的蛇妖,专门为犯罪集团打捞证物的败类。

沈星河最近在查的走私案,就是他们在背后操纵的。「清梦,让我出去。」沈星河低声说,

「他们是冲我来的。」「闭嘴!」我死死拽住他,「你知道落入他们手里会怎样吗?」

又一阵更剧烈的震动,结界出现了裂缝。我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加固屏障,

却也知道撑不了多久。「听着,」我转身按住沈星河的肩膀,

「东侧有条暗道通往下游的芦苇荡。我挡住他们,你——」「不可能!」他打断我,

「我不会丢下你!」我看着他固执的表情,突然笑了。「傻子,我可是五百年的鲤鱼精。」

我凑近他,在他唇上轻轻一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明天日出时在芦苇荡等我。」

没等他反应,我猛地一推,将他送入暗道。转身的瞬间,

我现出原形——一条足有三米长的赤金鲤鱼,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蛇妖带着十几个水族精怪破壁而入。我最后一次回头,看见暗道入口已经闭合。「来吧,」

我张开妖力屏障,「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是真正的鲤鱼跃龙门。」7黎明时分,

我匆忙赶到芦苇荡,已经维持不住人形。左眼被蛇毒侵蚀,

几乎看不见东西;尾鳍缺了一大块,游动时拖出长长的血线。沈星河跪在浅水里,

看到我的瞬间脸色煞白。他冲过来抱住我下滑的身体,双手立刻被我的血染红。

「清梦...清梦...」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马上带你去看医生...」

我虚弱地摇摇头。人类的医生治不好妖的伤,而我的本命鳞片已经用光了。「沈星河,」

我艰难地抬起手,碰了碰他满是泪水的脸。我感到妖丹开始碎裂,

就像十年前化龙失败时一样。「日出...真美啊。」我眯起完好的右眼,「沈星河,

答应我一件事。」「你说,」他把额头贴在我的鳞片上,「什么都答应你。」

「好好活着...别再做危险的事...」我的声音越来越轻,

「每年今天...来江边看看日出...」他的眼泪落在我脸上,

滚烫得像那年夏天他手掌的温度。我想再摸摸他的脸,却已经抬不起手了。

妖丹彻底碎裂的瞬间,我听见沈星河撕心裂肺的喊声。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疼。

意识消散前,我恍惚看见自己的血化作无数赤金鳞片,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像一场金色的雨。

后来长江边的渔民都说,那天的日出特别美,美得让人心碎。只有沈星河知道,

那是他的鲤鱼精在向他告别。8我消散那天,沈星河抱着我那片赤金鳞片,

在江边呆坐了三天三夜。渔民们都说这个年轻警察疯了,只有我知道,他心里的疼痛。

他用警服外套小心包裹着最大的那块鳞片,那是从我眼角掉落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沈队,局里来电话……」新来的小警员怯生生地站在五米开外。「告诉他们,我在休假。」

沈星河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指尖轻抚鳞片边缘,触感温热,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妖力,

多希望此刻我能陪伴在他身边。可惜,我现在是一缕混沌的雾,他看不见,摸不着。

某天清晨,一个驼背老人拄着龟甲杖出现在芦苇荡,向沈星河索要鳞片。「人类,

把鳞片给我。」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沈星河怀中的包裹,「那是清梦的本命鳞,

你拿着会折寿。」沈星河抱紧鳞片后退两步:「你是谁?」我想告诉他,龟伯伯是好人,

可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江底的老龟,看着那丫头长大的。」老人叹息着伸出布满皱纹的手,

「她拼尽修为保你性命,你难道要辜负她最后的心愿?」江风凛冽,沈星河低头看着鳞片,

上面不知何时沾了他的泪水。那天我对他说「好好活着」时,眼角也有这样的水光。

「我能再见她吗?」他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时,我只觉得心酸,我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

只是我们看不见彼此。我意识到痛,不由自主地靠近沈星河,瞬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

龟伯伯沉默了。他接过鳞片的动作异常轻柔,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五百年后,

或许……」就在龟伯伯接过鳞片转身欲走时,芦苇丛中传来一声轻响。一个穿着水绿色纱裙,

的少女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沈星河。她看起来约莫人类十六七岁的样子,灵气逼人。

「爹!你又来管闲事!」少女嗔怪道,声音清脆如铃。

她目光扫过沈星河憔悴的脸和他怀中的警服包裹,撇撇嘴,「人类警察?看起来呆呆的,

有什么好。」「小梦!不得无礼!」龟伯伯呵斥道,「快跟我回去!」

小梦朝沈星河做了个鬼脸,不情不愿地跟着父亲潜入水中,留下一串细小的气泡。

沈星河望着她消失的水面,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这少女身上有种奇特的、与水族相关的气息,却又与清梦不同。9沈星河回到警局,

递交了调职申请。「水上支队呆腻了?」局长叼着烟斗打量他,「缉毒科可是玩命的地方。」

我知道。」沈星河平静地整理着桌上的案件资料。那些都是顾清梦帮他复原的,

纸张边缘还留着淡淡的水渍。局长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前段时间……遇到些怪事?」

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迹。沈星河抬头,

看见局长办公室里挂着的新字画——"海晏河清",落款是某位据说能通阴阳的"大师"。

「江上风大,容易产生幻觉。」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我只是养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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