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秦筝,一个剑修。很多人怕我,叫我“血屠剑仙”,说我曾一人一剑,
在北境魔域杀得尸横遍野。他们说的没错。如今,百年一开的“归墟之境”现世,
传说藏着上古剑仙的无上传承,唯有“道心纯粹”者方可进入。各路仙门的天之骄子都来了,
其中最负盛名的,是那位温文尔雅、被誉为正道楷模的岳清源先生。他当着所有人的面,
指着我说:“秦筝道友杀孽过重,戾气缠身,道心早已蒙尘,不配入此圣地。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暴怒,或者辩解。他们觉得,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
内心必定充满了黑暗和悔恨。他们错了。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我的剑,从不斩无辜。
我的道心,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干净。今天,我就要让他们看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纯粹”。1.那个杀穿了魔域的女人归墟之境的入口,
像一道撕裂天空的伤疤。周围灰蒙蒙的,风里带着一股万物腐朽的味道。我到的时候,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三五成群,泾渭分明,都是各大仙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看见我,
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眼神躲躲闪闪,像见了鬼。也对。在他们眼里,我秦筝,
和鬼也差不多。一个杀穿了北境魔域的女人。一个名字能让魔族小儿止啼的“血屠剑仙”。
我没理他们,找了个角落,靠着一块巨石坐下,开始擦我的剑。剑名叫“无愧”。剑身很亮,
能映出我自己的脸。一张很平静的脸。“她怎么也来了?”“归墟之境讲的是道心纯粹,
她一个女魔头,来凑什么热闹。”“就是,看她那身杀气,隔着老远都觉得瘆人。
”议论声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我不在乎。他们不懂。三十年前,北境魔门入侵,
一路烧杀抢掠,眼看就要踏破雄关,冲入凡人世界。那时候,
今天站在这里义正词严的“正道栋梁”们,都在闭关,都在巩固修为,都在权衡利弊。是我,
带着我的剑,去了北境。我在那里待了十年。杀了多少魔头,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
我走的时候,北境的土地,颜色还是暗红的。那些血,不是我的。
我带着一身洗不掉的血腥味回来,换来了人境三十年的太平。
也换来了一个“女魔头”的称号。挺公平的。我闭上眼,静静等待归墟之境的禁制变弱。
里面的传承,对我突破现在的瓶颈很重要。我必须拿到。一个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下。
我睁开眼。来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手里拿着一把玉骨扇,笑得温和。岳清源。
长青仙门的大师兄,年轻一辈的翘楚,被誉为“最可能在五百年内飞升的天才”。
也是最看我不顺眼的人。“秦筝道友,许久不见。”他微微躬身,礼数周全。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敬畏和期待。仿佛岳清源是光,而我,
是需要被这道光净化的黑暗。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你也为传承而来?”“然也。
”他笑着,目光落在我膝头的“无愧”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此等圣地,
非心性纯良之辈不能入,道友杀孽如此之重,恐怕……”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他在劝我滚。用最礼貌的方式。我没说话,只是用擦剑布,把“无愧”的剑锋又擦了一遍。
剑锋倒映着他的脸,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们这些人,享受着我用杀戮换来的和平,却又鄙夷我这个刽子手。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岳先生。”我开口,声音很轻,“我的道心纯不纯,
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他脸上的笑容不变,“是这归墟之境说了算。
”他指了指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裂缝的中心,隐约有一座白玉平台的影子。
那就是“问道台”。传闻,只有道心毫无瑕疵,如琉璃一般通透的人,才能踏上那座平台。
否则,会被空间之力撕成碎片。“既然如此,”我站起身,收剑入鞘,“那就等会儿,
让它自己看。”说完,我不再看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这事没完。岳清源这种人,
最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挥舞着“正义”的旗帜,去铲除异己。而我,
就是他眼中最大的那个“异类”。他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走进归墟之境。果不其然。
半个时辰后,归墟之境的禁制开始剧烈波动,入口处的空间扭曲得越来越厉害。
问道台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机会来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清了清嗓子,站了出来。“诸位,归墟传承乃我正道之幸,但机会难得,
名额有限。依老夫看,当由德才兼备、道心稳固者优先进入,以免浪费机缘。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瞟着岳清源。很明显,是个捧哏的。岳清源适时地站了出来,
对着众人拱手。“孙前辈所言极是。我辈修士,当以德为先。
若有心性不正、杀孽缠身之人混入其中,不仅是浪费机缘,更是对上古剑仙的亵渎!
”他声音朗朗,掷地有声。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来了。我心里想着,慢慢睁开了眼。2.你的道,干净吗?
岳清源的目光,像一把温柔的刀子,落在我身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味道。
“秦筝道友,我并非针对你。只是你当年在北境,杀戮太重,手上亡魂何止千万。
这等滔天杀孽,早已侵蚀你的道心。你若强行闯入问道台,恐怕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说得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为我好。一些年轻的修士,
脸上露出了认同的神色。他们是听着岳清源的“光辉事迹”长大的,
自然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真理。“岳师兄说得对!杀人就是不对的!”“管他杀的是谁,
杀了那么多人,道心肯定早就被污染了。”“为了大家的安全,也为了她自己好,
她不应该进去。”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看我的眼神,从单纯的畏惧,
变成了理直气壮的鄙夷和排斥。仿佛我站在这里,就是一种污染。我看着岳清源,
他依然保持着那副悲悯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得色。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一言一行,
都能左右别人的思想,能轻易地将一个人打入深渊。这比用剑杀人,更能满足他的控制欲。
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是岳清源的师弟。他义愤填膺地指着我。“秦筝!
我敬你是前辈,但你扪心自问,你杀了那么多人,每晚睡觉能安稳吗?你的梦里,
难道就没有那些冤魂来索命吗?你的道心,还能称之为‘纯粹’吗?”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充满了想当然的正义感。我终于开了口,目光扫过那个年轻人,最后还是落回岳清源脸上。
“你叫什么?”我问那个年轻人。他愣了一下,挺起胸膛:“长青仙门,李琟。”“李琟。
”我点点头,“我问你一个问题。三十年前,北境魔门叩关,前线三座城池被屠,
死伤凡人超过百万。那时候,你在哪里?”李琟的脸涨红了。“我……我那时尚未筑基,
正在山门内苦修!”“很好。”我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你们这些觉得我杀孽重,
道心不纯的人,三十年前,你们又在哪里?”人群一阵骚动,但没人回答。因为答案都一样。
他们在安全的宗门里,听着前线传来的血腥战报,感慨几句魔门残忍,然后继续自己的修行。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们在温暖的洞府里打坐,
我在北境的冰天雪地里追杀魔头。”“你们用着宗门发的灵丹妙药,
我用伤口上撒的盐巴来消毒。”“你们在讨论玄而又玄的道法,我在计算下一次魔潮来袭时,
用什么剑招可以多杀几个,好多救一个被掳走的凡人女孩。”我顿了顿,
看着他们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我杀了很多人,多到我懒得去记。
我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安稳,因为我知道,我杀的每一个,都该死。我的梦里没有冤魂,
只有北境的百姓为我立的长生牌位。”“现在,你来告诉我,我的道心,纯不纯?
”李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岳清源的脸色也终于变了。他没想到,
我根本不按他的剧本走。他想让我陷入自证的泥潭,在“杀人”这个行为上挣扎。
我却直接跳出了这个圈套,把问题抛回给了他们所有人。——你们的“干净”,又是什么?
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吗?岳清源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笑容。“秦筝道友,你偷换了概念。
我们承认你对人境有功,但功是功,过是过。杀戮本身,就是一种罪。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
当你挥剑的那一刻,你的道心,就已经沾染了血腥。”他转向众人,声音再次高亢起来。
“诸位!道,是上善若水,是润物无声!不是以杀止杀的暴戾!
若今日让一个满手血腥的人拿走剑仙传承,那是对我辈正道的羞辱!我岳清源,
第一个不答应!”“不答应!”“岳师兄说得对!”他的人立刻跟着起哄。
气氛再次被他调动起来。他很聪明,绝口不提三十年前的旧事,
只抓住“杀戮”这个行为本身来攻击我。把复杂的“是非对错”,
简化成了一个“杀人就是不对”的道德标签。很多人是吃这一套的。因为动脑子,很累。
贴标签,很简单。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跟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讲道理,
真的很累。“岳清源。”我叫他的名字,“你的道,是上善若水。那如果洪水来了,
淹没了村庄,你是站在岸上念经,普度众生,还是筑起堤坝,堵住洪水?
”他一愣:“自然是筑起堤坝。”“堤坝,挡住了洪水,也杀死了水里的鱼虾。
那你算不算造了杀孽?”“这……这是两码事!”“没什么两码事。”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魔门就是洪水,凡人就是村庄,我就是那道堤坝。我的剑,就是筑堤的石头。
你只看到了石头砸死了鱼虾,却没看到它保护了整个村庄。”“你不敢筑堤,
不是因为你仁慈,是因为你怕脏了你的手,怕沾了因果,影响你的飞升大道。说白了,
你修的不是‘上善若水’,你修的是‘独善其身’。”“你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也配谈‘道’?”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岳清源最核心的伪装里。他的脸,
瞬间没了血色。3.所谓道心,是敢作敢当“你……你胡说!”岳清源的声音有些尖利,
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具,终于裂开了一道缝。“我辈修士,潜心修行,提升自身,
将来才能更好地匡扶正道,这有何错?”“没错。”我平静地看着他,
“但你在后方享着太平,却跑来指责前方为你挡刀的人,刀上沾了血。这就很恶心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之前那些附和他的修士,现在都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岳清源。
我的话,虽然难听,但他们心里都清楚,我说的是事实。谁都不傻。
岳清源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悲悯,只剩下怨毒。他知道,
在道理上,他已经输了。但他不能认。他今天要是认了,他“正道楷模”的人设,
就塌了一半。“巧言令色!”他厉声喝道,“秦筝,你休要混淆视听!杀人就是杀人!
无论你找多少借口,都改变不了你道心已污的事实!问道台自有公断,
绝不会让邪魔外道得逞!”他这是要耍赖了。把裁决权,
彻底推给那座还没完全显现的问道台。他笃定,像我这样杀过无数生灵的人,
身上必然缠绕着无尽的怨气和因果,绝对通不过问道台的考验。这是修真界的共识。杀生,
会染因果。因果,会污道心。道心不纯,难登大道。
这是写在所有修仙入门手册第一页的铁律。我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反而笑了。“好啊。
”我说,“那就让问道台来断。”我的反应,让他又是一愣。他大概以为我会心虚,会退缩。
就在这时,归墟之境的入口,那道空间裂缝,猛地向两边扩张开来。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
从里面喷涌而出。扭曲的空间,瞬间稳定下来。一座通体由白玉构成,
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平台,完整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平台周围,有九根龙形石柱,
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文。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区域。问道台,开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谁先?”一个修士紧张地问。岳清源冷哼一声,
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走到问道台前,对着平台,深深一揖。“长青仙门岳清源,道心通明,一心向道,
恳请剑仙前辈,赐下机缘!”说完,他抬起脚,一步,踏上了白玉平台。平台毫无反应。
他又走了几步,来到了平台中央。平台依然安静。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叹和赞美。
“不愧是岳师兄!道心果然纯粹!”“那是自然,岳师兄品行高洁,从未有过劣迹。
”“看来这传承,非岳师兄莫属了!”岳清源站在平台中央,听着众人的吹捧,
脸上露出了矜持而自得的微笑。他转过身,看向我,眼神里的挑衅和轻蔑,毫不掩饰。
仿佛在说: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道心纯粹”。我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座平台。
岳清源在上面站了一会儿,发现平台只是接纳了他,并没有降下什么传承。他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考验还没结束。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玄功,
身上散发出祥和的灵力波动,宝相庄严。“下一位。”之前那个白胡子老头,孙前辈,
开口了。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秦筝,你不是要让问道台公断吗?现在,请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好奇。他们都想看看,
我这个“女魔头”踏上问道台,会是什么下场。是被直接撕碎,还是被弹出百里之外?
我迈开步子,走向问道台。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身后的“无愧”剑,
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鸣响,像是在为我打气。我走到平台边缘。台上的岳清源,睁开了眼睛,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抬起脚。然后,落下。脚掌,
接触到了白玉平台冰凉的触感。就在这一瞬间。“嗡——”整座问道台,
连同那九根龙形石柱,猛地爆发出万丈光芒!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剑意,冲天而起,
撕裂了云层!平台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怎么回事!”“问道台怎么反应这么大?
”平台中央,原本安坐的岳清源,脸色大变。他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排斥力,
从平台下方传来。那股力量,带着极致的锋锐和厌恶。“噗!”他一口鲜血喷出,
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狠狠地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
而我。站在平台的边缘,稳如磐石。那股狂暴的剑意,绕过我的身体,
仿佛我是不存在的一样。那耀眼的光芒,笼罩着我,带着一种亲近和欢欣。我有些意外,
但随即了然。我抬起头,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看向挣扎着爬起来,满脸不敢置信的岳清源。
我的声音,在轰鸣的剑意中,清晰地响起。“所谓道心,不是你做过什么,而是你为何而做。
”“更重要的,是做了之后,你认不认。”“我杀人,我认。我屠魔,我认。
我为了守护身后亿万生灵,双手沾满血腥,我认。”“我心安理得,我问心无愧。”“这,
就是我的道。”“现在,问道台也认了。”“岳清源,”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你的道,又是什么呢?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还是不敢承认自己冷漠自私的怯懦?
”“你的道心……又在哪里?”4.我的剑,不斩无名之辈岳清源的脸,白得像纸。
他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却又是一口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衣。他不是被震伤的。
他是被我的话,还有问道台的反应,给活活气的。他的道心,真的乱了。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纯粹”,他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问道台用最直接的方式,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把他所谓的“道心通明”,斥为垃圾。
反而认可了我这个他口中的“女魔头”。这种打败性的认知冲击,比任何剑气都伤人。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周围的人,
也都傻了。他们看着光芒万丈的问道台,看着安然无恙的我,再看看狼狈吐血的岳清源。
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那个白胡子孙前辈,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长青仙门的弟子们,
更是面面相觑,信仰崩塌。他们的精神领袖,他们的楷模,被一座不会说话的平台,
给否定得彻彻底底。我没再理会他们。我迈开步子,向着平台中央走去。每走一步,
平台的光芒就更盛一分,剑鸣之声也愈发高亢。仿佛在欢迎君王的驾临。我走到平台正中。
那九根龙形石柱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最后汇聚成一道光束,投射在我面前。
光束中,一柄古朴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青铜古剑,缓缓凝聚成形。是传承。
它没有选择“品行高洁”的岳清源。它选择了我。我伸出手,握住了那柄剑的虚影。
一股磅礴浩瀚的信息,瞬间涌入我的脑海。那是一位上古剑仙的生平感悟。那位剑仙,
一生都在征战。战妖族,伐异兽,平定黑暗动乱。他杀的生灵,比我多得多。
他留下的传承核心,只有八个字。“剑之所向,护佑苍生。”原来如此。我懂了。
这座问道台,考验的从来都不是你手上干不干净。它考验的,是你心里,装的是自己,
还是众生。岳清源心里装的,是他自己的飞升大道,是他的名声,是他的完美人设。所以,
他被排斥。我心里装的,是北境雄关下,那些在魔蹄下瑟瑟发抖的凡人。所以,我被接纳。
道,从来就不是挂在嘴边的漂亮话。是脚踏实地,用行动做出来的选择。
我消化完脑海中的信息,光芒渐渐散去。平台恢复了平静。那柄青铜古剑的虚影,
化作一个印记,烙印在我的手背上,随即隐去。我得到了传承。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站住!”一声嘶哑的咆哮。是岳清源。他被人扶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双眼赤红,
头发散乱,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我不服!”他指着我,状若疯魔,
“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凭什么得到剑仙传承!凭什么!”“问道台出错了!
一定是它沉寂太久,灵智不清,被你的魔气给蒙蔽了!”他开始胡言乱语。人就是这样。
当事实无法接受时,就会开始质疑事实本身。“岳师兄,别说了……”他的师弟李琟,
在一旁小声劝着,脸上满是羞愧和尴尬。“滚开!”岳清源一把推开他,“今天,
我就是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他拔出了自己的剑。一把通体晶莹,寒气四射的宝剑。
“就算问道台认可你,我正道修士,也不认可你!”他将剑指向我。“秦筝,交出传承,
自废修为,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岳清源,
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跟你讲那么多道理,是因为我怕你?”他被我问得一愣。
我慢慢拔出我的“无愧”。剑锋在灰暗的光线下,依然明亮得刺眼。“我跟你讲道理,
是因为我觉得,你虽然虚伪,但至少还是个人,还懂得基本的是非。”“现在看来,我错了。
”“你不是虚伪。”“你是又蠢又坏。”我的声音很平静,但一股冰冷的杀意,
已经锁定了岳清源。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那些修士们,吓得又退后了几步。
他们这才想起来。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是一个被冤枉的好人。更是一个,
能让魔域血流成河的,杀神。岳清源也被我的杀气激得打了个冷颤,
但他已经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冥顽不灵!看剑!”他怒吼一声,人剑合一,
化作一道流光,朝我刺来。剑气凌厉,确实有几分本事。可惜。他面对的是我。我没有动。
甚至没有抬眼看他。我只是,随手挥了一下剑。一道朴实无华的剑气,
从“无愧”的剑尖飞出。没有绚丽的光影,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它看起来,又慢又无力。
岳清源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以为,我是在羞辱他。但下一秒。他的狞笑,凝固了。
那道看起来很慢的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他的剑尖上。“叮。”一声脆响。
岳清源引以为傲的宝剑,从剑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铁屑。剑气余势不减,
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一缕头发,飘然落下。
岳清源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知道,我手下留情了。
刚才那一剑,如果我想,可以直接洞穿他的脑袋。“为什么……不杀我……”他声音颤抖。
我收剑入鞘。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散。“我的剑,不斩无名之辈。”“你,
还不配。”5.他们叫我,秦先生我走了。留下身后一群呆若木鸡的人,
和一个彻底崩溃的岳清源。我知道,从今天起,岳清源这个名字,在修真界,
将会从一个神话,变成一个笑话。他的道心,已经碎了。就算我不杀他,
他也再无寸进的可能。有时候,杀人,不是最好的报复。诛心,才是。
我没有立刻离开归墟之境。这里的气息很特别,古老,纯粹,很适合我稳固刚刚得到的传承。
我在一处山谷里,开辟了一个临时洞府。那位上古剑仙的传承,博大精深。
他对于“杀伐之道”和“守护之道”的理解,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认知。他认为,剑修的剑,
既是杀伐之器,也是守护之器。杀,是为了不杀。战,是为了和平。当你的剑,
只为守护而挥动时,那么你斩下的每一剑,都是功德,而非杀孽。这个理念,让我茅塞顿开。
我之前的困境,就是被“杀孽”、“因果”这些世俗的说法给束缚住了。
我虽然坚信自己没错,但潜意识里,还是会有一丝疑虑。现在,这丝疑虑,烟消云散。
我的道,无比清晰。我的剑心,也因此变得更加通透,更加坚定。三天后。我走出洞府。
修为虽然没有暴涨,但我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一种蜕变。如果说之前的我,
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那么现在的我,就是一块璞玉,光华内敛。那股绕身的杀气,
已经被我完全收束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子。我准备离开这里。
刚走到谷口,就看到几个人影,在外面徘徊。看服饰,是不同仙门的。其中一个,
是长青仙门的李琟。那个之前在问道台下,理直气壮质问我的年轻人。他们看到我,
都愣住了。然后,表情变得很复杂。有尴尬,有敬畏,还有一丝……愧疚。
还是李琟胆子大一点。他走上前来,离我三步远,停下。然后,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秦……秦先生,之前在问道台,是我有眼无珠,信口雌黄,还请先生责罚。”他的脸,
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把对我的称呼,从“秦筝”,变成了“秦先生”。一字之差,
天壤之别。前者是平辈论交。后者,是晚辈对师长的尊称。他身后的几个人,
也跟着一起鞠躬。“请秦先生责罚!”我看着他们。这些年轻人,虽然被人当枪使,
但本性似乎还不算太坏。至少,他们知错了,也敢于承认。“责罚就不必了。”我淡淡地说,
“以后看人,用自己的眼睛,别用耳朵。”“是,晚辈谨记先生教诲!”李琟大声说。
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先生,我师兄他……他回去之后,就闭了死关。宗门长辈说,
他道心已毁,若无天大的机缘,此生……怕是再无精进的可能了。”他的语气里,有些惋惜,
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显然,他也想通了。岳清源,是咎由自取。“那是他的事,
与我无关。”我说。我绕过他们,准备走。“先生请留步!”李琟又叫住了我。“还有事?
”我不耐烦地回头。李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储物袋,双手奉上。
“这是我们几家宗门凑的一点心意。我们回去之后,查阅了典籍,
才知道三十年前北境之战的惨烈,才知道先生您……您为了我们,付出了什么。
”他的眼圈有点红。“我们之前,都错怪您了。我们享受着您带来的太平,
却还在背后非议您。我们……我们不是东西。”“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只希望能弥补我们万一的过错。”我看着那个储物袋。没接。“我守护北境,不是为了你们,
也不是为了什么宗门大派。”“我是为了那些手无寸铁的凡人。”“为了那个在魔头刀下,
把最后一个馒头塞给我,让我‘吃饱了好有力气杀坏人’的小女孩。
”“为了那个断了一条腿,还拄着拐杖,帮我把守关隘城门的老兵。”“我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