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晦暗处奔赴

向晦暗处奔赴

主角:阿娇蔡泽
作者:白筱依R

向晦暗处奔赴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9-24

1可怜的她记忆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车窗,模糊不清。我记不清是几路公交了,

只记得那趟锈迹斑驳的老旧公交车,终点站的红字固执地指向——“人民医院”。

这里离我们学校大约有半小时车程。三年时光倏忽而过,此刻重返,

一股难以言喻的滞重感悄然弥漫开来,与潮湿阴冷的空气一同将我紧紧包裹。三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铅灰色天空低垂的午后,我陪着她——我的小学同学,

也是大学里最亲密的姐妹,“阿娇”,踏进了这家弥漫着消毒水与陈旧气息的医院大门。

一路上,她的愤怒如同尖锐的冰凌,刺破车厢里压抑的沉默。她咬牙切齿,

声音带着颤抖的恨意,

控诉着那个让她坠入深渊的“**”:那个在学校食堂油烟里翻滚的炒菜学徒工。

她细数着他如何在廉价酒精的催化下,

用轻佻的言语撩拨她年轻的心弦;如何编织甜蜜虚幻的谎言,

将她诱骗至他在校内租住的、墙壁斑驳的简陋小屋。更让她心寒齿冷的是,

当他发现她怀孕时,那张瞬间变冷的脸孔和冷酷自私的判决:“去打掉!你还是学生,

别让肚子里的孩子毁了前途!”我第一次隔着食堂油腻的玻璃窗瞥见那男人时,

心里就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排斥感直冲脑门。我提醒过阿娇,相识日短,人心叵测,

女孩子总该把自己看得贵重些。可那时的她,仿佛被一层迷离的薄纱笼罩,认识不到一周,

便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热情,

迫不及待地从干净整洁的宿舍搬进了那间弥漫着油烟和未知气息的出租屋。结果呢?

命运的嘲弄来得如此之快,不到一个月,冰冷的“意外”便像沉重的枷锁,

猝不及防地铐住了她。医院里,那股消毒水混合着陈年尘埃的气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几乎凝滞了空气。挂号处接待的护士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扫视着人群,

像一尊被岁月磨蚀了温度的雕像。阿娇在手术室门口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

努力挺直了那纤细的脊背,嘴角甚至生硬地牵起一丝满不在乎的弧度,

仿佛即将踏入的不过是寻常“医护室”。然而,

当那扇沉重的、印着“手术中”红灯的门再次开启时,

走出来的却是一个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她踉跄着,那张曾经青春飞扬的脸庞,

此刻血色褪尽,苍白得如同一张被粗暴揉皱、丢弃的纸。她几乎是扑向我,

冰凉的手指带着绝望的力量死死攥紧我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

她整个人瘫软地、毫无保留地倚靠着我,身体的重量压得我几乎站立不稳。她的嘴唇翕动,

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最寒冷的冰窖里挤出来,

淬着剧毒的恨意:“我……绝不会原谅他……我要他……付出代价!”那微弱的声音,

却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我用尽力气支撑着她虚脱的身体,

每一步都挪动得异常艰难,仿佛在泥泞中跋涉。穿过那条冰冷、弥漫着药味的长廊,

终于走到相对僻静的楼梯间拐角处。就在这沉重的寂静几乎要将人吞噬时,

一阵刺耳、突兀的手机**骤然响起,

像一把利刃狠狠划破了凝固的空气——是她口袋里的手机在疯狂震动。

她费力地、颤抖着摸索出来,

屏幕惨白的光映亮了她因剧烈的生理痛苦和翻腾的怒火而扭曲变形的脸。果然是他!

那个此刻让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名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阿娇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猛地摁掉电话,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阴魂……不散!

”看着她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倒下的样子,我的心揪成一团,

声音里带着焦急:“先坐下歇会儿?我去给你买点热乎的吃的垫垫?”她虚弱却倔强地摇头,

汗湿的额发贴在苍白的皮肤上。话音未落,

那催命符般的**又一次固执地、不依不饶地响彻在空旷的楼梯间,

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穿透力。“接吧,”我看着她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恨意,低声劝道,

声音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颤抖,“总得……有个了断。说清楚,一刀两断。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颤抖着手指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狠狠压在耳边,

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塑料壳嵌进皮肉里。“喂?阿娇?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此刻显得无比虚伪的声音,

背景里隐约有锅铲猛烈碰撞的刺耳嘈杂和模糊的人声,“我在……在食堂忙着呢,惦记你,

实在不放心,抽空躲出来给你打个电话……今天风大,刮得人脸生疼,冷得很,

你穿暖和点没?千万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那语气里刻意放软的关切,在此刻听来,

只让人觉得虚伪得令人作呕,像裹着糖衣的砒霜。“滚开!

”阿娇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而剧烈发颤,

像一根绷紧到极限、下一秒就要崩断的琴弦,“少在这假惺惺装好人!收起你鳄鱼的眼泪!

别再打来了!我恨你!听见没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射出来的冰碴。

那边陷入一阵难堪的死寂,仿佛被这激烈的恨意噎住。片刻后,

一个小心翼翼、带着试探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那事儿……办……办完了吗?”“呵!

”阿娇喉间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极点的冷笑,眼中燃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熊熊怒火,

“打电话就他妈是为了问这个?你心里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的根本不是人!是畜生!

是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我就是关心问问……真的……你……你一个人去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明显的心虚,像在试探着危险的底线。“怎么?

现在知道问了?早死哪去了?关你屁事!我的死活不用你管!

”阿娇的指甲深深陷入廉价的手机壳,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惨白。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更长、更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仿佛被抽干,沉重得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后,他像是终于鼓足了某种可笑的勇气,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

艰难地说道:“阿娇,别这样……我知道……是我**……要不……再等两天?

我……我陪你去?好不好?你一个人……刚做完……身子虚……不行的……”“闭嘴!

你给我闭嘴!”阿娇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如同玻璃碎裂,

带着一种被彻底背叛后撕裂般的绝望和彻底的厌弃,“早他妈干什么去了?现在装什么深情?

演什么悔不当初?收起你这套令人作呕的把戏!”话音未落,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

狠狠按下挂断键,仿佛那不是手机,而是那个男人丑恶的嘴脸!紧接着,“啪嗒”一声脆响,

那部承载了太多痛苦和谎言的手机,从她虚脱无力的手中滑落,

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那声响,在死寂的楼梯间里空洞地回响,格外刺耳,

像是一记重锤,不仅砸在冰冷的地面,

心底深处最后一点渺茫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所谓“迟来关心”的、可悲的残念。

她闭上眼,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只剩下无声的泪,混着屈辱和剧痛,汹涌而下。

2可怜的她那是个难得的学校放假日,我像一只归巢的倦鸟,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当晚,

我与几位久别重逢的朋友围坐在餐桌旁,享受着久违的闲适与欢声笑语,

满桌饭菜氤氲着诱人的香气,一切都弥漫着温馨的气氛。突然,

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赫然跳动着她的名字——一股莫名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我的心。我接通电话,

传入耳中的是断断续续、几乎不成句的呜咽,仿佛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堵塞了喉咙。

“我……我和他……又吵起来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每一个字都裹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的颤抖,“他……他简直疯了!

的头……我……我喘不过气……差点……差点就……”后面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抽泣吞没,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恐惧在电话线中无声蔓延。我的心猛地一沉,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一股怒火“腾”地窜上头顶,

握手机的手指因用力而关节泛白。“什么?!”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

引得朋友们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不是跟我发过誓,再也不和那种**纠缠了吗?

怎么……怎么又……”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简直是在玩命!那枕头下的窒息感,光是想象就让我脊背发凉。电话那头,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宛如受伤的小兽哀鸣。我强压住翻腾的怒火,

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听着!这种人下手如此狠毒,根本就是想要你的命!

你必须清醒一点!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都是裹了蜜糖的毒药,半个字也信不得!

你一次次心软原谅,到最后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只有你自己!你的命,

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我知道……我知道我傻,

我真的太傻了……”她在电话那端崩溃地重复着,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悔恨与后怕,

像一把钝刀割在我的心上。挂断电话,家中方才的温馨顷刻褪尽了颜色。

满桌的菜肴失去了香味,朋友们的谈笑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一股强烈而难以言喻的担忧与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那个男人的狰狞面目和她无助的哭声在我脑中反复交织。不行,我必须回去!

这个念头清晰而坚定地占据了全部思绪。

原本计划在家多享受几天宁静假期的想法被彻底抛在脑后。第二天黎明时分,

窗外的薄雾尚未散尽,我便匆匆收拾行装,怀揣满心焦虑踏上了最早一班返回学校的客车。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的心却早已飞到了那个正不知在何处承受煎熬的朋友身边。

客车终于驶过漫长的路途,停靠在熟悉的校门口。我几乎是冲下车,

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拨打她的号码。“对不起,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一遍遍重复,犹如重锤砸在心头。

不祥的预感迅速膨胀。我立刻转身,疾步冲向她的宿舍楼。急促地敲门后,

迎来的是她室友一张写满茫然的脸。“她?昨晚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整夜都没回来!我们也正找她呢!电话一直关机,都快急死了!

”室友的话语如同冰水迎头浇下。强烈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来不及细问,我转身冲进校园。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照不散我心头的阴霾。

图书馆自习室、常去的奶茶店、教学楼空旷的走廊、操场边缘的看台……我像一只无头苍蝇,

脚步越来越急,呼吸越发急促,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遇见她的角落,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声音在空旷之处回荡,却得不到丝毫回应。汗水逐渐浸湿额发,心跳如擂鼓般轰鸣,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最坏的念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焦灼几乎将我吞噬。最后,

几乎是凭借一种本能般的直觉,我奔向校园深处那片相对僻静的人工湖。

湖面在午后阳光下泛着细碎粼光,微风轻拂垂柳。我沿湖岸疾行,

目光如猎鹰般仔细搜索树丛掩映的每个角落。终于,

在一个几乎被茂密垂柳完全遮蔽的临水石凳上,

我看见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无比熟悉却又异常脆弱的身影。我几乎是扑到她面前的,

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下,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愤怒、担忧与心疼淹没。我蹲下身,

声音因激动和奔跑而带着喘息与颤抖:“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我的语气里交织着如释重负和因她失联而产生的后怕,“你知道我们找了多久吗?

为什么关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这样玩失踪?

是不是成心要让所有人为你提心吊胆?”望着她红肿的双眼和苍白失神的脸,

我的声调不由自主地再次升高,“我因为昨晚电话里你说的事,家都没多待一天,

大清早就赶最早的车冲回来!可你倒好,居然躲在这儿……到底又发生什么了?

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连珠炮似的质问里,是无法掩饰的关切和心急如焚。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嘴唇微微颤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滚落,砸在身下冰冷的石凳上。湖风掠过,柳枝轻摇,

在她身上投下斑驳而晃动的光影,使她显得更加渺小、孤独,如同被世界遗弃在安静的角落。

3可怜的她唉,果然,还是在意料之中。我那傻朋友阿娇,

终究又跟那个叫蔡泽的渣男“鬼混”到一块儿去了。所以说,她这个人啊,心肠是真的软,

也是真的……好骗。明明前几天还在我面前咬牙切齿、赌咒发誓,

说这辈子再不会原谅那个伤透她心的**。当时她眼泪汪汪,

一副彻底醒悟、心如死灰的样子。可结果呢?

架不住那男人三番五次、死皮赖脸地蹲在她宿舍楼下,低眉顺眼地哀求解劝,

花样百出地讨好卖乖,糖衣炮弹轮番轰炸。更离谱的是,

连午餐晚餐都殷勤备至地打包送到她门口,

还指天画地发什么“再让你难过就天打雷劈”的毒誓。这才短短几天,

她心里那道本就不怎么坚固的防线,彻底塌了——像一面被水泡透的纸墙,不堪一击。

她还是原谅了这个她曾口口声声对我痛骂的“渣男”。然而,

最让我心头火起、恨铁不成钢的,还不是这个。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宿舍里还飘着洗漱用品的清香气和水汽。我刚收拾妥当,正要推门去上自习,

手机就尖锐地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阿娇的名字。一接通,

听筒那边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的呜咽:“呜……呜呜呜,

呜……”那哭声破碎又绝望,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阿娇?你别光哭啊!快说,到底出什么事了?说话!

”我急着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扬高。她抽抽噎噎,话都说不连贯,

一个字都浸满了恐慌和痛苦:“呜……我……我这个月的例假……一直没来……呜……昨晚,

我偷偷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呜呜呜……结果……结果……又……又怀上了!

呜呜呜……我……我真的好傻!好傻啊!呜……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呜呜呜……”“轰”的一声,一股火气直冲我头顶!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还能怎么办?

赶紧去医院检查啊!阿娇!我当初是怎么劝你的?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非要自己往火坑里跳,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就算……就算你们情难自禁,最基本的措施呢?

避孕套是摆设吗?这么随随便便就怀孕,你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未来,

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那男的是爽快完事了,他负得起责吗?他拿什么负?

”愤怒、心疼、焦虑绞在一起,堵得我胸口发闷。那天上午的自习课,我心神不宁,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好不容易捱到下课,我立马冲出教室,联系阿娇让她来找我。

一见到她——那张苍白如纸、双眼红肿得像核桃的脸,我所有责备的话都卡在喉咙,

只剩下沉沉的心疼。我紧紧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

陪她走向那间弥漫着消毒水气味、令人窒息的妇产科诊室。空气冷峻而压抑。

我陪阿娇一起走进检查室。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表情严肃,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审视。

“放松,躺好,裙子掀起来。”医生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只是公事公办。阿娇瑟缩了一下,

动作僵硬又迟缓。“不是,同学,怎么听不懂话吗?”医生的语气透出一丝不耐烦,

“快一点,后面还有人排队。”阿娇颤抖着手,几乎是咬着嘴唇,极其缓慢地褪下裙摆,

然后像完成什么屈辱的仪式般,艰难地分开双腿。冰冷的器械泛着寒光。“同学,

”医生一边操作一边蹙眉,“你这里……是不是之前做过人流?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大学生吧?”她抬眼扫了阿娇一眼,语气混杂着责备和某种居高临下的“惋惜”,“唉,

现在的学校风气都这么开放了?女孩子更要懂得自爱啊!

这身体是你自己的本钱……”“我说了我会对结果负责!”阿娇猛地打断她,

声音带着哭腔和明显的抵触,“你就直接告诉我,现在还能不能做(手术)?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负责?这哪里是负责的态度?”医生像是被她的顶撞惹恼了,

声调陡然严厉,“这根本是最大的不负责任!你不明白吗?

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是最纯洁、最珍贵的!不懂得珍惜自己,你就得承担后果,明白了吗?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你家里父母知道吗?他们要是晓得……”“够了!

真的够了!”阿娇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猛地从检查床上坐起来,发出尖利的嘶喊,

眼泪决堤似的往外涌。“喂,阿娇!你冷静点!冷静……”我慌忙上前想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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