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结婚前半个月,天天在家族群里晒婚礼细节。婆婆在群里@所有人:“我女儿出嫁,
大家准备好红包都要到场。”唯独我,从头到尾没收到请帖也没收到消息。我私聊问婆婆,
她回:“酒店座位不够,你就别去添乱了。”婚礼当天,我窝在沙发上追剧,
买了20斤山竹。下午三点,
婆婆的夺命连环电话打过来:“司仪说流程里缺个男方家属代表讲话,你老公不会说,
你赶紧过来撑场面!”我慢悠悠剥着山竹:“不是说座位不够吗?”“哎呀别废话了,对了,
份子钱也赶紧补上,2.8万,一分都不能少!”01电话那头的声音尖利又理所当然,
像一把钝刀,刮着我的耳膜。我捏着刚剥开一半的山竹,紫红色的汁液顺着指缝黏腻地滑落。
客厅里很安静,电视上正放着一部无脑甜宠剧,男女主角在海边拥吻,背景是绚烂的烟花。
而我眼前,只有一整箱紫黑色的山竹和一堆被我剥开的、狼藉的果壳。我的心,
也像这堆果壳一样,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甜意,只剩下空洞和麻木。“江念,你听见没有!
赶紧过来!”王兰,我那位好婆婆,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催促,声音因为急躁而拔高,
显得格外刺耳。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瓣雪白的果肉送进嘴里,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
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气。“喂?喂!你哑巴了?我命令你,马上给我滚过来!听见没?
你要是敢耽误我女儿的好事,有你好看的!”王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那种高高在上的、把我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家仆的语气,我已经听了三年。
我平静地按下了挂断键,世界瞬间清净了。紧接着,我又按下了关机键。
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倒映出我面无表情的脸。我继续剥我的山竹,一个接一个,
机械地重复着动作。这难得的清静没有持续十分钟。茶几上,另一部旧款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老公”两个字。这是我的备用机,除了张伟,没人知道号码。
我任由它震动了许久,才缓缓接起。“江念!你怎么回事?妈都快急哭了!你怎么能关机呢?
”张伟的语气焦急万分,但细听之下,更多的是责备。我没有回应他的质问,
只是淡淡地反问:“有事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背景音里有音乐,有宾客的议论,
还有王兰催促的叫喊。张伟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恳求:“念念,我知道你委屈,
妈说话是不好听。你不就是想让她给你道歉吗?我替她给你道歉了,行不行?你快来吧,
莉莉的婚礼,别让大家看笑话。”道歉?我心里冷笑一声。这算什么道歉?
不过是为了他们张家的面子,又一次的“顾全大局”。“你们把我当一家人了吗?
”我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家族群里@所有人,唯独没有我。
婚礼请帖发遍了亲朋好友,也跳过了我这个嫂子。现在司仪出了岔子,需要有人上去讲话了,
才想起我来了?”“念念,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什么时候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打断他,“需要我当牛做马伺候你们的时候?
还是需要我掏空积蓄给张莉买婚前公寓的时候?”张伟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电话那头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抢过电话,是今天的新娘子,
我的好小姑子张莉。“江念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来是给你面子!
我哥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搅黄我的婚礼你才甘心?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混杂着司仪在旁边一遍遍催促“男方家属代表准备好了吗”的声音,
还有周围宾客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怎么回事啊?男方家没人了吗?”“就是啊,
这都几点了,流程还走不走啊?”电话里像一出荒诞又真实的闹剧。我静静地听着,
听着那头的混乱,听着张伟的无力,听着王兰的咒骂,听着张莉的崩溃。然后,我笑了。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平静感笼罩了我的全身。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在彻底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反而不再挣扎了。原来,心死是这种感觉。
02我再次挂断了电话,这一次,我没有关机。我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汁液,
点开了那个死寂了半个月的“张氏家族一家亲”微信群。果不其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王兰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群里疯狂地刷屏,每一句话都带着感叹号。“这个江念!
真是反了天了!心眼比针尖还小!不就是没请她来吗,至于在莉莉的婚礼上给我使绊子吗!
”“她就是故意要我们家出丑!我怎么就让张伟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几个平时就不怎么来往、只会摇旗呐喊的远房亲戚立刻跟风附和。“大嫂,你也别太生气,
现在的年轻人,都娇气得很,说不得。”“就是,弟妹也太不懂事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怎么能耍小性子呢?”“伟子,你得好好管管你媳妇了!
”我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这些聊天记录,那些文字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聒噪,
却无法再在我心里掀起一丝涟漪。我只觉得,可笑至极。这就是我忍让了三年的家人。
我站起身,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柜的最深处。里面挂着一件酒红色的修身旗袍,
是结婚时敬酒穿过一次的。当时王兰还嫌弃颜色太艳,说我抢了新娘的风头。我取下它,
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旗袍的面料丝滑冰凉,贴在皮肤上,有一种奇异的贴合感。
我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底妆、眉笔、眼线、口红……每一个步骤都无比认真,
无比专注。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眉眼清丽,眼神却陌生得可怕。那是一种燃烧殆尽后的沉寂,
也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我从首饰盒里,找出那对当初我妈送我的珍珠耳环,戴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更加清醒。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张伟发来的一条长长的短信。
内容无非是痛斥我的无情无义,不懂得顾全大局,说我让他和他们全家都成了笑话,
如果我还认他这个丈夫,就立刻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我看着那段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然后,敲下了一行回复。“我这就到,让你看看什么叫顾全大局。”发送。我拿起车钥匙,
走出了家门。楼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这是我用婚前财产买的,当初为了避免麻烦,
只说是贷款买的便宜代步车,王兰和张莉还因此嘲笑过我好几次,说我打肿脸充胖子。
她们不知道,这辆车全款落地,是我工作第一年,凭自己的本事拿下的一个大项目奖金买的。
我发动汽车,平稳地驶出小区。导航的目的地,是那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
我的脑海里异常清晰,一个计划正在慢慢成形,一个足以了结过去所有荒唐与不堪的计划。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谁的儿媳,谁的嫂子。我是江念。我只为我自己。
03白色轿车平稳地停在酒店门童面前,
那小伙子看到车标和驾驶座上那个妆容精致、气质冷然的我,立刻换上了最专业的笑容,
殷勤地为我拉开车门。“欢迎光临,女士。”我微微颔首,将钥匙抛给他,
径直走向那扇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大门。推开门的瞬间,厅内所有的喧嚣、议论和焦躁,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几十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惊讶、好奇、探究,不一而足。
我穿着那件酒红色的旗袍,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撕开了这婚宴上虚伪而尴尬的喜庆。
我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舞台前方那几个乱作一团的人影。王兰看到我,先是瞳孔一缩,
脸上闪过一丝被我此刻气场所震慑的错愕。但随即,她那刻在骨子里的蛮横就占了上风,
她提着裙摆,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要把我往后台拖。“你总算来了!
磨磨蹭蹭的!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新娘!
存心想抢我女儿的风头是不是?”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淬着毒。
我手腕轻轻一转,便挣脱了她的钳制。这个动作让她又是一愣。我看着她,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妈,不是你让我来撑场面的吗?我**得正式一点,
岂不是丢了你们张家的脸。”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几桌宾客的耳朵里。
张伟和穿着婚纱的张莉也围了过来,他们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混合着被我惊艳到的错愕,对我姗姗来迟的不满,以及对我这身打扮的嫉妒和警惕。“快!
念念,别说了!”张伟急得满头是汗,他拉住我的另一只手,“上去,快上去,
随便说两句祝福的话,把这事圆过去就行了!”我的视线越过他们三个,投向主桌。
新郎的脸色已经很难看,而他身边的父母,也就是张莉的公婆,
正用一种审视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眉头紧锁,显然对这场婚礼的闹剧极其不悦。
我心中了然,这个“场面”,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但也更好玩。我收回目光,看向张伟,
故意问了一句:“稿子呢?总不能让我即兴发挥吧?这么重要的场合,说错了话怎么办?
”我的语气天真又无辜,仿佛真的在为他们考虑。王兰的耐心终于耗尽,
她不耐烦地一摆手:“哪有时间给你写稿子!你不是读过大学的文化人吗?
这种场面话还不是张口就来!赶紧上去,别再磨叽了!”“哦,”我拖长了尾音,点了点头,
“原来是张口就来啊。”我看着她,笑意更深了。“好的,妈,我明白了。”说完,
我不再理会他们,提着裙摆,一步一步,优雅而坚定地走向了那个属于我的舞台。
04我从那个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司仪手中,接过了冰凉的话筒。灯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台下每一寸肌肤上传来的灼热视线。我挺直了背脊,像一棵扎根在岩石中的劲松。
整个宴会厅,在这一刻,安静得落针可闻。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
精准地落在了台上面色惨白的新郎和一脸茫然的张莉身上。
我没有看台下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王兰和张伟。“大家好。”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
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清亮,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我是新郎张伟的妻子,江念。”我故意说错了,把张伟说成了新郎,一句话,
就点明了我这个“嫂子”的身份,也点出了这场婚礼的荒诞——我这个正牌嫂子,
却被他们当成救火队员一样临时拉来。台下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许多人看向王兰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我顿了顿,给了他们足够的消化时间,
然后继续说道:“今天,能站在这里,我非常感慨。因为直到半小时前,我才刚刚知道,
原来我妹妹张莉的婚礼,如此地需要我。”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千层浪。哗然声四起。王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白转为煞白。她扶着桌子,
身体摇摇欲坠。张伟冲我疯狂地使眼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视若无睹,
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柔而恳切。“刚刚在台下,我一直在想,该说些什么,
来祝福我的妹妹。我想到了一个词,家人。”“什么是家人呢?在我看来,家人,
不是血缘上的捆绑,更不是理所当然的索取和压榨。”我每说一个字,
王兰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家人,应该是你疲惫时最温暖的港湾,是你被全世界误解时,
依然会坚定站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家人,意味着尊重,意味着理解,
意味着把你真正地放在心上,而不是在需要你的时候才想起你,在不需要你的时候,
连一个座位都舍不得给你。”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句句诛心。
我没有提一个“婆婆”,没有说一句“小姑子”,但我说的每一个字,
都在影射他们一家人这三年来的所作所为。台下已经有女宾客开始悄悄抹眼泪,
她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怜惜。我注意到,主桌上,
新郎的父母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们看着王兰和张伟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不满,
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审视。他们不是傻子,我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我看到王兰和张伟想冲上台来,却被周围亲戚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我知道,
我的目的,达到了。05“所以,我最真诚的祝福是,”我将目光重新投向穿着洁白婚纱,
却早已泪流满面、不知所措的张莉,“希望我妹妹的这段婚姻里,能够拥有真正的尊重与爱。
希望我的妹夫,能把她当成真正的家人。也希望我的妹妹,能学会如何去尊重和爱她的家人。
”我的演讲结束了。话音落下,台下先是短暂的沉寂,随即,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不是送给新人的,是送给我的。许多宾客,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女性,
站起身为我鼓掌,她们的眼神里有同情,有赞许,更有对我这份勇气的敬佩。
我平静地走下舞台。王兰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挣脱了张伟的拉扯,嘶吼着朝我扑过来,
扬起的手就要扇到我的脸上。“你这个**!你毁了我女儿的婚礼!
”她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攥住了。不是张伟。是新郎的母亲,张莉的婆婆。
这位一直保持着体面的贵妇人,此刻脸色铁青,她甩开王兰的手,看都没看她一眼,
径直走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江女士,”她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歉意和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