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国家属是吗？您父亲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市立医院抢救..."她站在原地，

手机滑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办公室的日光灯突然变得刺眼，

周围同事的说话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她机械地弯腰捡起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苏雯？怎么了？"程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刚从会议室出来，

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我爸...医院..."她张了张嘴，

却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在她苍白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

程远的表情瞬间变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哪家医院？我送你过去。

""市立...但是你的会...""管他什么会。"程远已经拽着她往电梯走，

顺手把文件塞给了路过的同事，"跟张总说我家里有急事。"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

苏雯死死咬住嘴唇。程远站在她身边，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犹豫了一下，

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别怕，会没事的。"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苏雯突然崩溃了："他早上还给我发微信，

说炖了排骨汤等我晚上回去喝...怎么会突然..."程远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电梯门打开时，他几乎是半抱着把她带到了停车场。去医院的路上，

苏雯一直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红灯时，程远转头看她："给其他亲戚打电话了吗？

""没有...就我和我爸。"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妈在我六岁那年就走了。

"程远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苏雯是单亲家庭，但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母亲。

此刻她侧脸的轮廓在车窗透进来的光里显得格外脆弱，睫毛上还挂着没掉下来的泪珠。

医院走廊长得没有尽头。苏雯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最后停在了ICU门口。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等他们。"苏建国家属？""我是他女儿。

"苏雯上前一步，声音发颤，"我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出血量比较大，已经做了紧急处理，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但病人还在昏迷，需要观察48小时。""为什么会突然...""病人有高血压病史吗？

"苏雯点点头："有...但他一直有吃药...""最近血压控制得怎么样？

情绪有大的波动吗？"苏雯突然想起上周五晚上，父亲接完一个电话后脸色很难看。

她问怎么了，父亲只是摇摇头说没事。那天之后，他好像总是心不在焉..."苏**？

""啊...对不起。"她回过神来，"他最近...好像有点心事。

"医生点点头："情绪激动是脑溢血的重要诱因。现在需要家属签一下字，

然后去一楼办住院手续。"签字的笔在她手里抖得厉害，程远默默站在她身后，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等医生走后，苏雯终于支撑不住，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我去办手续，你在这等着。"程远拿过她手里的单据，"医保卡带了吗？

"她从包里翻出钱包递给他，手指相触时冷得像冰。程远想说什么，

最后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别怕，我很快回来。"等程远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

苏雯才允许自己哭出声来。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ICU的门紧闭着，

透过小窗户只能看到里面闪烁的仪器灯光。

六岁那年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也是这样的白色走廊，也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坐在同样的长椅上，听着母亲对医生说"我受够了，

这个家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苏雯？"程远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他蹲在她面前，

手里拿着住院单和一堆收据，"都办好了。我问了护士，可以进去探视十分钟。

"她慌忙擦干眼泪："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不急。"程远扶她站起来，

"先去看看吧。"ICU里的景象让苏雯腿软。父亲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

脸上扣着氧气面罩，各种管子连在他身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老，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能单手把她举过肩膀的强壮父亲。

"爸..."她轻轻握住父亲的手。

那只曾经为她扎辫子、批改作业、在她婚礼上牵着她走过红毯的手，现在无力地摊开着，

手背上爬满青筋和老年斑。护士走过来调整点滴："病人现在处于昏迷状态，

但能听到外界声音。你可以多和他说说话。"苏雯点点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十多年来父女俩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闪回，最后她只说出一句："爸，

我在这呢...你别怕..."十分钟过得像一秒钟。被护士请出ICU时，

苏雯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程远一直站在她身后，适时地递上纸巾。

"医生说...要观察48小时..."她哽咽着说，"我想在这守着...""我陪你。

"程远看了看表，"现在晚上八点，我去买点吃的和日用品。你需要什么？

"苏雯茫然地摇摇头。程远叹了口气："你先坐着，我去去就回。"两个小时后，

程远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时，苏雯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长椅上。他放下东西，

蹲在她面前："吃点东西好吗？我买了粥和小菜。

"苏雯摇摇头："我不饿...""不饿也得吃。"程远不由分说打开餐盒，

"你爸醒来要是看见你瘦了，该心疼了。"这句话莫名戳中苏雯的泪点。她接过餐盒，

眼泪大颗大颗掉进粥里。程远假装没看见，转身从袋子里拿出洗漱用品："我问了护士，

那边有家属休息室，可以简单洗漱。还买了毯子和枕头...""程远。"苏雯突然打断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程远正在整理东西的手顿了顿。

走廊顶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最后他轻声说："朋友之间，这不是应该的吗？"朋友。苏雯在心里重复这个词。是啊，

他们只是同事，只是朋友。虽然公司里总有人开玩笑说程总监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虽然他们经常一起吃午饭，虽然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但终究只是朋友。"谢谢。

"她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粥，

"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明天还要上班...""我请好假了。"程远在她身边坐下，

"张总批了三天。"苏雯惊讶地抬头："你...""吃完了休息会儿吧。"程远转移话题，

"我守着，有情况马上叫你。"后半夜，苏雯在休息室窄小的床上辗转难眠。每次闭上眼睛，

就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凌晨四点，她轻手轻脚地回到ICU门口，

发现程远还坐在长椅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怎么不睡了？"他看到她，

立刻锁上屏幕。"睡不着。"苏雯在他身边坐下，"你在看什么？"程远犹豫了一下，

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脑溢血病人护理的注意事项，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

"你...""多了解点总没坏处。"程远揉了揉太阳穴，

"护士说天亮后可以帮你爸擦洗一下，我查了查注意事项。"苏雯鼻子一酸。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默默做好一切，却从不邀功。

她想起去年部门团建她喝醉了，也是程远一声不吭送她回家，

第二天桌上还放着解酒药和早餐。"程远..."她声音有些发抖，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别说这些。"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天快亮了，

你再睡会儿吧。"清晨六点，苏雯决定去医院门口买点热粥。回来时，ICU的门虚掩着。

她正要推门进去，却透过门缝看到了令她心脏停跳的一幕——程远站在病床边，

手里拿着剃须刀，正小心翼翼地给父亲刮胡子。他的动作那么轻柔，那么熟练，

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父亲苍白的脸上涂满了泡沫，程远微微皱着眉头，

全神贯注地控制着刀片的角度，时不时用毛巾擦掉多余的泡沫。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

落在程远的侧脸上。那一瞬间，苏雯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这个在公司雷厉风行的技术总监，此刻弯着腰，

像对待自己父亲一样对待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她轻轻推开门，程远闻声回头，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你回来了...我看叔叔胡子长了，

就问护士要了剃须刀..."苏雯放下粥，走到病床前。父亲的脸已经被擦干净，

看起来精神了些。她伸手摸了摸父亲光滑的下巴，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怎么了？

我刮伤他了？"程远紧张地问。苏雯摇头，

..我爸...他最喜欢每天刮胡子了...说这样看起来精神..."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谢谢你...程远...真的谢谢你..."程远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把她拉进怀里："没事的...会好的...都会好的..."苏雯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剃须泡沫的味道，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这一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就爱上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了。

"我六岁那年..."她突然开口，声音闷在程远胸前，

"我爸第一次脑溢血...不是很严重，

但那天我妈收拾行李走了...说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程远，"我爸醒过来后，

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妈妈呢'...我撒谎说她去买菜了...后来他知道了真相，

再也没提过我妈..."程远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乱的头发。

"我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供我上大学..."苏雯抹了把眼泪，

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我...可我...我连他血压高了都没发现...""不是你的错。

"程远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苏雯，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就在这时，

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动静。两人同时转头，看到苏父的眼皮轻轻颤动着。"爸！

"苏雯扑到床前，"爸你能听见我吗？"老人的手指动了动，

氧气面罩下的嘴唇似乎在说什么。程远立刻按下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

做了简单检查后露出笑容："意识在恢复，是个好兆头。再观察24小时，

如果稳定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苏雯喜极而泣，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爸，

我在这呢...你别怕..."老人虚弱地眨了眨眼，目光却越过她，落在程远身上。

程远上前一步，轻声说："叔叔，我是程远。您别担心，好好休息。"苏父的嘴角微微上扬，

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但那个细微的表情让苏雯心里一暖——父亲喜欢程远，她看得出来。

接下来的24小时像一场漫长的等待。程远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在苏雯身边，

只在必要的时候离开一会儿。第二天晚上，苏父的情况稳定下来，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夜深人静时，苏雯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程远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喝点吧，助眠。""这两天...辛苦你了。"苏雯接过杯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程远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只有一拳的距离。夜班护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又渐渐消失。

"程远..."苏雯犹豫着开口，"你为什么...对我爸这么好？

"月光从走廊的窗户洒进来，落在程远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苏雯以为他不会回答。"我妈妈..."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也是脑溢血走的...那时候我在外地读书，

接到电话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苏雯震惊地转头看他。程远盯着自己的手，

爸躺在那里...我就想起我妈...如果当时有人能这样照顾她..."他的声音哽住了。

苏雯突然明白了他眼中那份深切的痛楚从何而来。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全是汗。

"对不起...我不知道..."程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都过去了。

现在重要的是你爸快点好起来。"两人沉默地坐着，手还握在一起。苏雯突然觉得，

命运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让两颗伤痕累累的心靠近了。"医药费..."她想起什么，

"我看了收据，你垫了不少...我明天去银行...""不急。"程远打断她，

"先照顾好叔叔。""可是...""苏雯。"程远转头看她，眼神认真得让她心跳加速，

"对我来说，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平安。"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苏雯心里某个锁了很久的房间。她突然意识到，这世上除了父亲，

还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好。这个认知让她既幸福又恐惧——幸福的是有人这样在乎她，

恐惧的是她可能承受不起这份在乎。"程远..."她声音发抖，"我...""别说了。

"程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休息会儿吧，明天还有的忙。"苏雯点点头，

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在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程远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

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苏雯正在医院走廊尽头的开水间泡面，突然听到病房区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她手一抖，

开水溅在手背上，却顾不上疼，扔下泡面就往病房跑。"16床！16床抢救！

"护士推着急救车从她身边飞奔而过。16床。那是父亲的病床。苏雯双腿发软，

差点跪倒在地。一只手从后面稳稳扶住了她——是程远，他刚好从医生办公室回来，

手里还拿着刚取的检查报告。"苏雯！

""我爸...我爸他..."她死死抓住程远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程远二话不说，半搂半抱地带着她往病房跑。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白大褂，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隔着人群缝隙，苏雯看到父亲痛苦地抽搐着，嘴角有白沫。

"家属在外面等！"一个护士拦住他们。"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说好转了吗？

"程远厉声问，声音是苏雯从未听过的严厉。"疑似二次出血，需要立即做CT确认！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苏雯生命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

她和程远像两尊雕塑一样站在CT室门外，墙上"禁止入内"的红灯刺得她眼睛生疼。

程远一直握着她的手，掌心潮湿却温暖。终于，主治医生推门出来，

摘下口罩："确认是二次出血，需要立即手术。""手术...危险吗？

"苏雯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忽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任何脑部手术都有风险。这次出血点靠近语言中枢，

如果不清除血肿，可能会影响语言功能。""那...做手术。"苏雯不假思索地说。

"有个问题。"医生犹豫了一下，"这次手术需要用到特殊材料，加上ICU后续治疗，

费用会比较...""多少钱？"程远直接问。医生报了个数字。

苏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数字几乎是父亲全部积蓄的两倍。"医保能报销多少？

"程远冷静地问。"最多百分之四十。"苏雯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即使报销后，

剩下的金额也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父亲那套老房子或许能卖到这个价，但那需要时间，

而手术必须马上做..."做。"她听见自己说，"请立即安排手术，钱...我会想办法。

"医生点点头离开了。苏雯转向程远，还没开口，

眼泪就先掉了下来："程远...我...""我这里有。"程远斩钉截铁地说，"刚好够。

"苏雯瞪大眼睛："什么？

"程远掏出手机给她看银行余额——正好够支付手术费的数字让她头晕目眩。

"这...这是你全部的...""嗯。"程远轻描淡写地收起手机，

"刚好最近有笔理财到期。"苏雯摇头，

后退一步："不行...这太多了...我不能...""苏雯。"程远抓住她的肩膀，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叔叔的命重要。""可是...""没有可是。

"程远的眼神坚定得让她心颤，"就当是我借你的，行吗？以后慢慢还。"护士来催缴费了。

程远拍拍她的肩："你去陪叔叔，我去办手续。"苏雯站在原地，看着程远大步离去的背影，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她知道程远不是什么富二代，这些钱很可能是他多年积蓄。

而他甚至没要借条，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拿出来了...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

苏雯坐在走廊长椅上，机械地翻着父亲的病历本。一张纸条从夹层里滑出来，她捡起来一看，

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旁边潦草地写着"林"字。林。母亲的姓氏。苏雯的手开始发抖。

这个发现像一块冰顺着脊背滑下去。难道那天让父亲情绪激动的电话是...母亲打来的？

"喝点水。"程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递给她一杯温水。看到她手里的纸条，

他挑了挑眉："怎么了？"苏雯把纸条递给他："我爸...可能联系上我妈了。

"程远接过纸条看了看，眉头微蹙："你打算...""我不知道。"苏雯苦笑，

"二十多年没见了，我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了。"程远在她身边坐下，两人肩膀挨着肩膀。

手术室上方的电子钟一分一秒地跳动着，苏雯盯着那个红色数字，突然说："程远，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空气凝固了一秒。程远转动手里的纸杯，水面微微晃动："我说过，

朋友...""朋友不会随随便便拿出全部积蓄。"苏雯打断他，

"你知道那些钱对你意味着什么，对吗？"程远沉默了。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一缕夕阳，

把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他喉结动了动，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那笔钱...原本是准备...""程先生？"一个护士突然走过来，

"麻烦来一下医生办公室，有些术前文件需要补签。"程远如蒙大赦般站起来，

匆匆跟着护士走了。苏雯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重新看向那张纸条，

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输入了那串号码...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

当主刀医生终于走出来宣布"手术成功"时，苏雯整个人瘫在了程远怀里。"血肿已经清除，

但病人需要继续在ICU观察。"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接下来24小时是关键期。

"程远紧紧搂着苏雯发抖的身体："谢谢医生，辛苦了。"等父亲被推进ICU，

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深夜。程远强行把苏雯带到家属休息室："你必须睡一会儿，

不然会垮的。"休息室狭小的床上，苏雯蜷缩成一团。程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就在她快要睡着时，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雯雯，是你吗？我是妈妈。

"苏雯瞬间清醒了。她盯着那条短信，手指发抖，不知该如何回复。二十年杳无音信的母亲，

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手机屏幕上..."怎么了？"程远察觉到她的异样。

苏雯把手机递给他看。程远皱起眉头："你打算回复吗？

""我不知道..."苏雯咬着嘴唇，

这样...可能就是因为联系了她..."程远沉思片刻："也许...这正是叔叔需要的？

医生说情绪波动是诱因，

但没说一定是负面情绪..."苏雯猛地抬头："你是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

逃避不如面对。"程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些年，叔叔心里一定有个结。

"苏雯想起父亲书桌抽屉里那个上了锁的小盒子，

想起每年母亲节父亲都会一个人喝闷酒...也许程远是对的？

她颤抖着手指回复："我是苏雯。爸爸生病了，在市立医院。"发完这条，

她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手机滑落在床上。程远捡起来，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睡吧，

明天再说。"苏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半梦半醒间，

她感觉到程远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第二天清晨，苏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睁开眼，

看到程远正在整理买来的早餐。"几点了？"她哑着嗓子问。"七点半。

"程远递给她一杯热豆浆，"ICU八点可以探视，你先吃点东西。"苏雯机械地咬着包子，

突然想起昨晚的短信，急忙抓过手机——没有回复。"还没回你？"程远问。苏雯摇摇头，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那个陌生号码。

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喂...？""雯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

"我...我在医院楼下..."苏雯的脸色瞬间变了。程远察觉到异样，

用口型问："她来了？"苏雯点点头，

然慌得不行："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见她..."程远握住她发抖的手："我陪你下去。

"电梯下行的几十秒里，苏雯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二十年了...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为什么突然出现？父亲知道吗？医院大厅人来人往。

苏雯环顾四周，突然在柱子旁边看到一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那女人也看到了她，

犹豫着向前走了两步。只一眼，苏雯就认出来了——尽管眼角有了皱纹，头发也不再乌黑，

但那眉眼，那轮廓，分明是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样子。"雯雯..."女人又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