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她的头便无力地垂了下去，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睡着了一般。

“洛清寒！”凌昭抱着她的身体，跪在滚烫的黄沙里，泪水汹涌而出，

砸在洛清寒苍白的脸上。她想摇晃她，又怕弄疼了她；想为她合上眼睛，

又舍不得最后再看她一眼。北狄的军队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大靖的士兵们也都沉默地站着，

没有人敢上前。风卷起黄沙，落在凌昭的银甲上，落在洛清寒的王袍上，

像是要将这对生死相隔的恋人掩埋在这片她们曾憧憬过的土地上。

凌昭低头吻了吻洛清寒冰冷的唇，那里还残留着北狄奶酪的淡淡咸味。她想起雁门关的约定，

想起来年盛开的格桑花，想起那些在将军府里偷来的时光，心脏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疼得无法呼吸。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无论是作为大靖的将领，

还是作为凌昭，她都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荒原上的风还在吹，战旗还在猎猎作响，

可那个会为她缝补披风、会为她讲解星图、会在中秋夜陪她看月亮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幅凝固的画。凌昭抱着洛清寒的身体，

静静地跪在黄沙里，直到夜色降临，直到星光洒满荒原，她都没有再动一下。

怀中的人渐渐冷去，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比北境的冰雪还要寒冷。

这场跨越了家国仇恨的爱恋，终究还是在烽烟中画上了句号。只留下云州城外的黄沙，

掩埋着未说出口的誓言，和那朵永远也等不到盛开的格桑花。云州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那天，

全城张灯结彩，唯有将军府的梧桐深院静得能听见落叶的声响。凌昭骑着踏雪马归来时，

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北境的黄沙，银甲上的血渍早已凝成暗红的斑块，

在满城的喧闹中显得格格不入。“**回来了！”挽月扶她下马时，

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甲胄，忍不住红了眼眶。三个月前出征的少女英姿飒爽，

归来时却像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府门前的石狮子还是老样子，

只是西厢房的方向再也不会有素白身影倚着门框等待，只有风卷起枯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

凌昭推开西厢房的门时，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书桌上的《甘石星经》还摊开在七月流火的篇章，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

旁边压着半张未完成的格桑花绣样。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绣绷上的针脚，忽然想起临别前夜，

洛清寒就是在这里为她缝补披风，银线在烛光下穿梭，像条跃动的月光。

“将军府上下恭迎**凯旋！”下人们跪在庭院里，黑压压的一片。

凌昭却只是脱下染血的甲胄，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那是洛清寒亲手为她缝制的，

领口绣着细小的格桑花，如今被血水浸得发硬。三日后的庆功宴上，

皇帝要封她为“昭武将军”，赐金封爵。凌昭却在金銮殿上叩首不起，

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臣女恳请陛下恩准，卸甲归田。”满朝文武哗然。

凌骁站在武将班列里，看着女儿斑白的鬓角——不过半年时间，她竟像是老了十岁。

他想起云州送来的军报里写着“先锋官凌昭于阵前斩杀北狄女王”，那时便知，

这个女儿的心，怕是已经随着那枪尖的血一起死了。“准奏。”皇帝叹息着挥挥手，

“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允你归乡。”凌昭回到将军府的第三个月，

西厢房外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她蹲在曾经的花圃前，用手拨开积雪，

露出底下枯萎的格桑花根茎。那些蓝紫色的花朵早已化作尘土，

只剩下褐色的根须顽强地抓着泥土，像无数双不肯松开的手。“**，天凉了，回屋吧。

”挽月捧着暖炉站在廊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风雪中瑟缩，心疼得直掉泪。自归来后，

凌昭每日天不亮就来这里坐着，从晨光熹微到暮色四合，像尊不知寒冷的石像。

凌昭没有回头，指尖在冻土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她在画格桑花的模样，

却怎么也画不像——洛清寒曾说北境的格桑花有八片花瓣，每片都藏着一句祝福，

可她现在连花瓣的形状都记不清了。开春后，苏氏让人来翻整西厢房，